第43章 古琴
汪司令集结武装部队的消息早已经传到了这里，可并没有多少人将它与7号区联系起来，反倒是有不少人惦记着那落在了钱老板手里的“赛博京遗物”——在他们看来，胡边月一直都是钱老板的手下，所以这东西最后一定会出现在“玫瑰碎片”。
常年活跃在这里的人，都是有自知之明的，他们知道自己就算能侥幸得到这件东西，也一定守不住、更用不上；所以，有不少人已经开始盘算着要把东西抢过来、然后送给汪司令，作为投名状或者给自己换点实用的好处。
幸运的是，虽然“玫瑰碎片”无法阻挡那些贪婪的目光，但这块招牌带来的威慑力仍在，这些心怀不轨的人暂时还不敢在这里兴风作浪。
钱老板引着三人一路穿行，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而后打开了藏在地板下的一处暗格——底下赫然是一部电梯。
除了屈平面色如常之外，燕然和岑寅都有些诧异地对视了一眼，在心里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人：4号区方聪。
果然，能在安全区里把生意做到这么大的，都有些相通的本事。
大概是驾驶战车练出的本领，即便在电梯里，燕然也能
大致判断出距离和方向。当电梯缓缓停下时，她发现终点竟然在“玫瑰碎片”以外，就是当初胡边月几人临时待过一段时间的“圣都”训练基地的地下层。
电梯门外，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干净、整洁。钱老板当先带路，跟在后面的燕然不由得在心里感叹起来：几个月之前，不论是她还是胡边月，都只是混迹7号区底层的小人物；没想到，当她踏出了闸门，再次归来的时候，竟然已经结识了这么多厉害的人物，甚至在刚才打招呼的时候，堂堂钱老板对她的称呼都是“燕老板”。
但走着走着，她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走廊里有着浓浓的消毒水气味，放在墙角的垃圾箱里，能看见大.大小小叫不上名的药品盒子。这里不像是当初的训练基地，反而像是医院。
……
当钱老板推开了走廊尽头的那扇门时，一切答案都揭晓了。
这里真的是一间病房。里面的装修风格很豪华，除了基础的医疗器械之外，还有着最为顶尖的全息影像和通讯设备，靠墙的柜子上，还摆放着不少旧纪元的古董，看起来颇有格调。
房间的正中，是一张白色的床，一名
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正半坐半躺地靠在床头，还有两名干练的护工守在旁边。虽然老妇人的气质上佳，容貌也经过了精心的保养，可燕然还是一眼就看出来，她的身体已经十分虚弱了。
见到一行人走进房间，老妇人有些浑浊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目光锁定在屈平的身上，面露喜色。
“古老师。”钱老板微微躬身，非常尊敬地打了个招呼，然后冲着两名护工使了个眼色，带着她们出了房门。
老妇人慢慢坐直了身体，语气平和地对屈平说道：“好久不见。”
她当然就是屈平提到的、问天的元老级人物，古琴。
屈平微微笑了笑，目光中却满是哀伤。
两人并没有急着寒暄什么，只见古琴先是将目光转向了岑寅，说道：“你父亲的事，我很抱歉。他曾经是我们的同伴，我只是想弄清楚他的死因；因为，当初让他前往4号区进行卧底的方案，也有我的参与。不过，谁都没想到事情会走向这样的结局，把你牵扯进来，实属无奈。希望你能相信，事情已经结束了，我们——或者说，我，对你没有恶意。”
岑寅点了点头，同样没有说话。
古琴似乎
微微松了一口气，而后重新看向了屈平。年龄相差了几十岁的两人，就这么无声地对望着，眼神里却仿佛闪过了千百万想说的话。
轩辕，宋延，还有每一个他们认识的、却在这些年里先后遭遇不测或者消失无踪的同伴，在这一刻仿佛都出现在了这个房间里，不管是屈平还是古琴，似乎都在努力从对方的身上寻找着这些同伴的痕迹。
良久的沉默之后，两人同时开了口。
“你还好吗？”
“我大概到此为止了。”
……
古琴的这句话，像一根细小却锋利的针，轻松地刺穿了屈平藏在那句问候底下的保护层。一股巨大的无力感从心底袭来，本就处在疲惫状态的屈平几乎要站立不稳了，幸亏燕然及时从身后扶住了他。
然而，古琴却仍旧面露祥和。她看了看连在身上的线缆、输液的管子和旁边的监测设备，又抬头看了看屈平，说道：“阿筝是我唯一的学生，我把她托付给你了。”
说着，她的眼神又飘到了燕然的身上，目光中透出了赞赏：“这孩子，真像以前的阿筝。”
燕然被这沉闷的气氛所影响，并没有注意到古琴的话。
“现在的他们
，也许会比当初的咱们强很多。”屈平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
古琴笑了：“这句话，可不像是你会说出来的。”
屈平的嘴角也微微扬了起来：“放心吧，我还没认输。”
古琴点了点头：“外面的事，我都已经听说了——可惜，我的身体已经走不了了，这套复杂的生命维持系统也没法带出安全区。现在的我，已经帮不了你了。”
燕然看到，一向温文尔雅的屈平，罕见地攥紧了拳头。
古琴接着说道：“不过，就算汪司令和司徒氏之间真的爆发战争，我们也不是没机会——有了阿筝这些年的经营，总好过你当初孤军奋战的时候。”
她的话音刚落，岑寅突然开口问道：“问天，还收人吗？”
其他三人都是一愣。
最为诧异的人是屈平。短短几个月里，他接连得到了许多噩耗，如今又亲眼看到了老同伴风烛残年的模样，备受打击的他完全没想到，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提出加入问天。
更没想到这人会是岑寅。
他摇了摇头：“问天，已经名存实亡了。收不收人，都没什么意义。”
“只要能阻止汪司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