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为自己而活
一逃出洞口，柴荣将身后的那具落花洞女的尸体给放了下来，随后他整个人便直接瘫倒在地上。
刚才的那一场大战和惊险的逃亡已经让他精疲力尽了。
喘着粗气，柴荣如有感应地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只见那通往地下的洞口早已经因坍塌而变成废墟，逐渐消失在了眼前。
这便是因我来到这个世界所带来的改变吗？
擦了擦额头的汗，柴荣心里还是不由一阵后怕，他的到来，让一些不确定的东西开始改变了。
此前他所认为的那一切可能在经历此事后都将发生改变。
“千乌大人，你没事吧？”见千乌逃了出来，一众落花洞女急忙将千乌团团围了起来，上下打量着她，脸上带着担忧之色。
“我没事，不用担心我。”千乌摆了摆手，淡淡道。
说完，她便将手指指向柴荣身旁落花洞女的尸体，再次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沉重。
“将阿娅带入落花洞中好好安葬了吧。”
“是！”一众落花洞女齐齐应了一声，随后便一脸悲切地将那尸体给抬走了。
她们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和她们朝夕相处的族人会如此凄惨地死在这里。
“你们先下去吧！”千乌朝着众人摆了摆手，随后便来到了柴荣身旁坐下。
千乌环抱着双腿，安静地坐在柴荣身旁，她抬头看着天上皎洁的月亮，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柴荣侧目看向身旁的千乌，不知为何，他能感受到她神色中有一丝无人能够理解的悲伤。
是因为族人的死吗？
本想出声安慰一番，可他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说，洞神大人真的存在吗？”千乌静静地看着星空之上，轻声开口道。
真正让她如此并不只有族人的死，还有她一直以来所坚信的信仰。
经历此事之后，她开始第一次怀疑那个一直以来被她们落花洞女世世代代视为信仰的洞神大人是否真的存在。
可以说，她们落花洞女将自己的一生都选择了献给洞神大人，她们对洞神大人有这绝对的忠诚，可阿娅却死在了这片属于洞神大人所庇护的地方。
她不明白，阿娅被害的时候，那个她们所信仰的洞神大人又在哪里？
“啊……洞神大人？”听见千乌突然开口问出这个问题，柴荣一时间有些惊讶看着千乌。
此处没有别人，他当然知道千乌在问他，他只是在想该如何回答。
思索了一番后，柴荣认真道：“怎么说呢，你口中的洞神大人曾经确实存在过，可现在我能很肯定的告诉你，他已经死了！”
“以前存在过，现在死了？”
“没错！”柴荣点了点头。
他很清楚地知道，千乌口中的洞神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他全身上下只剩下累累白骨了。
毕竟，她们落花洞女一直以来所信奉的洞神大人便是那个曾经拯救了整个娆疆的李淳风。
而李淳风早就已经死在了那座无名孤岛之上。
“呵，既然洞神大人都死了，那我们落花洞女一直以来都是在信仰什么呢？”从柴荣口中听着这一切，千乌轻笑一声，语气中不由满是自嘲。
这一刻，她突然感觉她们落花洞女一直以来的信仰就是一个笑话，一个自欺欺人的笑话。
看着眼前情绪异常失落，眼中似乎失去了光芒的千乌，不知为何，柴荣不由感觉内心一痛。
一个人多年以来一直坚持的信仰突然崩塌，这种感觉没有人会想去体验，他也清楚千乌心中的痛。
可是，虽然告诉千乌洞神大人这件事看上去对她来说很残忍，可他不能欺骗千乌，也不愿意去欺骗千乌。
至少，与其让她们将美好的一生都奉献给那个虚无缥缈的洞神大人，不如让她们能够抛去包袱，正真做到为自己而活。
如此想着，柴荣突然站起身来，走到了千乌面前，道：“虽然你们的洞神大人已经不在了，可你仔细想想，你们落花洞女一直以来不也没有依靠他吗，你们不一样能过得很好吗？”
“其实，对你们来说，没有了洞神大人，反而是一件好事。”
“好事？”
“没错，一直以来，洞神大人就像是一个包袱一样牢牢地背在你们落花洞女身上，你们天真地认为，所谓活着的意义就只是为了让洞神大人来娶你们，你们落花洞女世世代代都将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虚无缥缈洞神大人，却唯独忘记了为自己而活。”
“如今，洞神大人不在了，你们又何必一直执着于此，为何不选择放下那个沉重包袱，为自己好好地活一次呢？不为洞神大人，只为自己，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而且，我相信，洞神大人也会乐意看到你们能够为自己而活。”
说完，柴荣如有感应一般抬头看着星空之上。
那一刻，他隐隐约约感觉星穹之上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对他投来善意。
“为自己而活吗？”千乌怔怔地看向眼前的柴荣，喃喃细语道。
“没错，你们可以过上你们想要的生活，做你们想做的事，不要再被那个所谓的包袱所牵制。”柴荣扭头看向千乌，笑着道。
“我该怎么做，落花洞女该怎么做？”千乌站起身来，眼中饱含渴望地看向柴荣。
“怎么做吗？”柴荣沉思了一会儿。
这么多年来，落花洞女的思维已经固化，或许她们也不知道什么叫为了自己，这个问题对于他确实很难。
而且，此事并不是一件很快就能解决的事情，得徐徐图之。
“从现在开始，你们得忘记你们是落花洞女的身份，你们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寻常女子。”
“比如说，你们可以如寻常女子一样做一件自己喜欢的事情，可以和你们所爱的人组建家庭，和你们珍贵的亲人处理好关系，结交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等等。”
“做喜欢的事，组建家庭，与亲人处理好关系？结交朋友？”千乌低着头，眼中带着思索。
柴荣口中所说的这些，她都没有尝试过，她以前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洞神大人来娶自己。
看着陷入沉思的千乌，柴荣心中一叹。
其实，在他看来，落花洞女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心病，她们太过痴迷于嫁给洞神大人了，她们早就忘记了自己真正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