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玄月的愤怒

玄月端起手边的红酒，一饮而尽，静静等待着砚月消化他的记忆，仍是一副掌控一切的样子。

玄月记忆里的未来彻底扼杀了砚月心里最后一丝侥幸，悲伤如潮如海般将她淹没，胸腔泛起的密密麻麻的痛感逐渐蔓延全身，可她神色间依旧是所有人熟悉的温和淡然，风姿卓然。

“看来，一切都尽在掌握。”砚月起身，居高临下地轻轻注视着玄月那双血色的、冰冷的瞳孔中映出的自己。

沉默无言在两人的眼神对视中缓缓沉淀，从十几年前在冰棺里第一次睁开眼睛，满怀期待，到突破恶灵的信息封锁，第一次得到玄月消息时的欣喜与担忧，再到黑月岛初遇时陌路相逢，好似她这十几年的牵挂与期待都是一场笑话。

她的皇兄，有了另外的，真正令他在意的，满怀牵挂的弟弟妹妹，甚至可以为了他们百般筹谋，牺牲一切，而她这个亲妹妹只需要将时光逆转世界重塑，复活所有人就好了。

她的皇兄一点都不在意她的死亡！

砚月觉得自己真的是快要溺亡了，她的死亡不可避免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也没有人有能力去阻止，但真正令她感到痛苦的是他的皇兄对此无动于衷毫不在意，甚至亲手将她推向死亡。

在他眼里，她只是一个有利用价值的陌生人，好似再也不是他的妹妹。

然而她终究还是微微笑了下，看不出任何异样，准备告辞：“既然三月、四月你另有安排，我就不插手了，今日是我叨扰了，还望见谅！”

说罢，便转身离去。

玄月轻轻摇了摇手中的红酒杯，神色平静，注视着酒液鲜艳的色泽，突然想起一件小事，古悉兰那个时候流行的一种饮料，色泽如血清甜至极，很受小孩子推崇，也格外得幼时的砚月喜爱……

砚月回到房间里，靠在门后，用力闭上眼睛，深深俯下身去，一只手狠狠捂着心口，想要把一波一波从心脏传遍全身的刺痛压回心底。

“我们是亲兄妹，皇宫才是我们的家。”

“我是你皇兄，保护你就是天经地义的！”

“砚月，总要一天，我一定会带你离开祭司殿，带你回家的！”

……

记忆就像一把钝刀，每每回想，就会把脆弱的心磨得鲜血淋漓，尖锐的阵痛丝丝缕缕，蔓延全身，可她偏偏不吃教训，明明早就知道他极尽温柔，细心照料着新的弟弟妹妹，还想着念着承诺带她回家的皇兄。

如今，最后的念想终究变成了妄想，往日深深压在心底的嫉妒轻怨与期待在刹那间反噬自身，窒息般的疼痛快要将她溺毙。

砚月咬了咬牙，用力抹去了眼眶中溢出来的泪水，任性又决绝地想，不要怪我，皇兄，是你先食言的，所以…我不要你了，也不要…回家了。

翌日清晨。

“路西法大人，砚月殿下已经离开了，她留下了这个。”

路西法接过小芝麻呈过来的折纸，看着里面的内容微微皱眉。

另一种未来影像般呈现在他眼前，瞬息间就取代了玄月原本预测规划的未来走向！

“轰——”

路西法身上的怒意森寒犹如实质般扩散，轰然砸向四面八方，脚下的地板寸寸龟裂，顶上的吊灯剧烈摇晃，这间新的书房瞬间又是一片狼藉。

“路西法大人……”

听到声响赶来的总司刹那间被那凛冽的目光震在了原地，路西法大人身上毁天灭地般的嗜血气息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看到总司，路西法微微冷静下来，将手中的折纸递过去：“将这个交给鸠。告诉琉璃，随时汇报砚月的动向，其他的不用管了！”

总司愣了一下，随即接下命令转身离开。

路西法通过碎裂的窗户望向天际，眼中氤氲着愈发骇人的血色风暴，眸色暗沉轻喃出声：“命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