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秦爷
“孙掌柜，这个月怎么样？”二楼账房内，李凉斜靠在椅子上懒洋洋问道。
“呵呵，托东家的福，这个月，咱们酒楼纯利润可是有七十多两银子。”
孙掌柜眉开眼笑，脸上的褶子都平了几分。
“噢，不少，这是你经营有方。按照咱们的协议，本该三七分账，不过现在我有个想法。”李凉坐直身子，正色道。
听到李凉这话，孙掌柜心里咯噔一下。
东家不会是嫌我分得太多了吧，要不我在少拿些，二成？实在不行，一成也行！
现在酒楼生意稳定，以后也会越来越好，眼看着给老婆子看病的钱就要攒够了。
这可都是沾了东家的光，若不然，自己哪能有这光景和奔头。
东家是读书人，不能先开口谈这铜臭之事。
所以，他准备抢在李凉前面开口。
“东家，你看这样行不？以后咱们按一九分成，您九，小老一成就行。”
孙掌柜惴惴不安地说道。
“嗯？孙掌柜这是为何？”李凉狐疑道。
“东家，当初小老为给老婆子治病，将这酒楼作价百两，可赵元金那货放出风声，不许人买，后来，小老一再降价，可连问的人都没了，那赵元金是想把小老活活逼死啊！”
孙掌柜咬牙切齿地说着。
这事李凉倒是知道一些，但所知不多，原来自己当时用五十两盘下这酒楼，还是沾了赵元金的便宜。
“后来，就是东家你出手盘下这酒楼，不仅如此，还让小老继续经营，更是给了小老三成收益，这份大恩大德，小老就是做牛做马也还不上。”
孙掌柜越说越激动，扶着桌子就要站起来给李凉跪下。
李凉连忙起身将孙掌柜搀住。
孙掌柜拍拍李凉搀着自己的手臂，继续道：“这几个月，靠着东家的酒水，咱们的生意越来越好，给老婆子看病的诊费也快攒够了。”
“小老想着，以后也没有什么花销，日常吃住都是在这，而且东家又还年轻，用钱的地方也多。所以...”
孙掌柜一番解释，李凉算是听明白了。
苦笑着摇摇头，将孙掌柜按在椅子上，接着弯腰一礼道：
“打今儿起，我也不叫您孙掌柜了，我就叫您孙叔，您没孩子，以后我就负责给您养老送终。”
在古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最怕的就是没有儿子给自己养老送终，
因为妻子的原因，老两口一直也没有个孩子，所以才被那赵元金骂作绝户头。
现如今听到李凉说要给他养老送终，孙掌柜心里那个高兴呀，眼泪止不住地就要往下流，嘴唇抖擞，想要说些什么。
李凉轻轻拍着孙掌柜的后背，继续道：
“当初你贱卖酒楼，说起这事，我就心生惭愧。定好了五十两，但我只给了你二十两，说是挣了钱再补上。你在最危难的时候，也不计较，仍然选择相信我这个陌生人，这就是咱爷俩的缘分。”
“今儿我长话短说，孙叔你先听着，这个月的钱就不分了，你都拿着。明天就收拾一下，带我婶儿去长平府找那吴神医看看。”
“东家，钱够了，已经够了。”孙掌柜连忙摆手推辞。
“孙叔，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这神医也好，庸医也罢，他们会救一个坏人，但绝不会救一个穷人。穷家富路，出门在外多带些银子总没坏处。”
李凉劝解道：“何况，给我婶儿治好了病，咱爷俩才能好好大干一场。”
“大干一场？”孙掌柜疑惑道。
“嗯，有些事我现在也没个头绪，等你从长平回来，咱爷俩在从长计议，到时候你给参谋参谋。”
李凉脑中有无数发明创造，可要付诸实践变成银子，绝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做成的。
而孙掌柜则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年轻时卖过丝麻布匹，还偷偷贩过盐，眼光和阅历自然是有的。
只是后来为了求子，被那所谓的圣教给祸害了，
不仅偌大的家产被坑走，就连妻子的身体，也被那圣教的仙丹给弄坏了。
当然，这些都是孙掌柜醉酒后说出来的。
“好，到时候就是拼了这条命，小老也跟着东家干，哪怕是东家造反，小老也一路跟到底。”
孙掌柜拍着胸脯保证道。
“造反可是要砍脑袋的，咱爷俩有那心，也没那本事啊！哈哈...”
“孙叔，你先回去收拾吧！明儿一早就去长平府，我在这盯着，放心吧！”
等孙掌柜离开，李凉便领着小莲下了楼。
“老爷哥哥，你真是个好人。”小莲轻声道。
好人不好人的咱先不说，这‘老爷哥哥’是个什么称呼？
李凉听得一阵头大，
伸手在小莲光滑的脑门上弹了一个脑瓜崩。
“以后叫哥，听到没？”
“听见了，老爷...哥哥。”
李凉看着小莲那紧张模样呆萌，一时竟不知说啥是好。
“得嘞，随你吧！”
“哎呦，今儿可算见着你了，李秀才，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一膀子力气，那么大一匹马，你一拳就给打死了！”
李凉循着声看过去，发现是最近常来酒楼的主顾，秦业。
秦业祖父曾官拜礼部尚书，祥隆二年致仕，虽后人无一入仕，但是秦业的父亲颇具商业头脑，在南江、平阳、宁州等地有着不少生意。
秦业本人也属于那种热心肠，仗义疏财，急公好义，对朋友更是没的说。
所以，在余庆县，乃至南江府，提起秦家秦业，都会竖起大拇指，称呼一声‘秦爷’。
“呵呵，秦爷，怎么今个儿就您自己来了？”
李凉连忙招呼伙计又给秦业上了一壶酒。
“秦爷尝尝，这是我刚刚酿出来的，度数高着呢，您可悠着点。”
“这不被家里老爷子给赶出来了嘛！就一个人出来喝点，解解闷。”
说这话，秦业倒是没有一丝尴尬，显然也是性情中人。
秦业边说边端起酒壶，掀开盖子，放在鼻端一嗅，顿时双眼放光：“这酒好哇！”
接着迫不及待地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啧啧啧，好酒！”
“李兄弟，你吃了没？没吃就和我一起吃点。”秦业主动邀请李凉。
“好，那就陪秦爷好好喝几杯。”李凉也想和他套些交情。
当前，用势单力薄这个词来形容李凉恰如其分。
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实际情况，没人没钱没背景，
要不然，黄县丞也不敢那么肆无忌惮地欺辱自己。
公主周婉儿是一棵大树，可人家总不可能一直呆在余庆县为自己遮风挡雨。
何况接下来想要在乱世之中活得好，活得长远，甚至在某些时候成为周婉儿的保护伞，就必须拥有自己的实力。
正所谓孤木难支，孤掌难鸣，想发展，就得借助一切可以借助的力量。
而秦家秦业正是一个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