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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壮士,你叫阿安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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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顺溜说一大串,中间连着顿也不顿一下,换了口气,最后总结呈词,“还有,你一个大男人在乎什么名节?名节能比吃饭活命紧要吗?我娘说男人不能太计较,不然不好讨媳妇。”

霍安啪的一声,将木牌扣在桌上,起身出门,表情很是诡异深沉。

名节,名节是说你的好不好?姑娘。

苏换长舒一口气,还好他是个哑巴,说话说不过她,脸厚厚不过她。

人无耻则无敌,箴言啊。

这一场斗智斗无赖,又以霍安完败告终。

或许是遭受到空前的打击,一下午霍安都不见踪影,连着达达和小二也不见了。

苏换一个人在家,偷偷摸摸扒着院门,向外面四处张望了一下,但见碧野茫茫,了无人烟,连飞鸟都不见一只,她才放心大胆地跳了出来。

这院子的主人老实了些,但这院子真心建得有灵气,坐北朝南,阳光充裕,背后靠山,门前是原野,花花树树满眼春,好风光呐。

摸着院墙根在外面溜达了一圈,苏换眼尖地在那片长着杂草的荒地里,发现几丛歪歪扭扭的小葱,或许是野葱,于是果断地拔了下来。嗯,这片地是好地,草都长得这么茂盛。

太阳落山时,在桃花河里洗过澡的达达和小二神清气爽,一路追逐着跑回来,并不关心慢吞吞走在后面的纠结主人。

霍安远远就看见自己的小院冒出了袅袅青烟。

他忍不住有些动容。很久以前,母亲还在时,他回家时会常常看到这种青烟,那是母亲在做饭,馨香四溢。

汪汪汪!

狗叫声传来,苏换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笑着喊一声,“小二,达达!”

小二冲过去围着苏换转,达达大概心情好,也跑了过去,冲着苏换友好地叫了两声。

霍安一身灰布衫黑麻裤,挽着裤腿,光着脚,一手提着一双灰麻鞋,一手拎着一只水淋淋的竹篓,跨过院门槛,走进来。

他看了看围着苏换转的两只黑狗,只想叹气,这两个家伙,才十来天就变节了。

苏换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块灰布帕,把头包了起来,以防油烟脏了头发。灰帕下,她那张笑脸十分亲切,“你提的什么呀?我烙了葱油饼,要不要趁热吃一张?”

竹篓里是活蹦乱跳的鲜鱼。

苏换惊喜道,“你还会捕鱼啊!”

这十来天,吃的肉大多是霍安打回来的野兔野鸡,为了便于保存,他用盐渍了挂在屋檐下风干,吃来总不如新鲜的好吃。

苏换嘴里淡出鸟来了,今晚有鲜鱼,顿时令她精神亢奋。待霍安把鱼破好,她手脚麻利地煨了一锅雪白鱼汤。

鲜鱼汤配葱油面饼。

香喷喷一顿饭又吃得二人二狗舒坦至极。苏换小声嘀咕,“有豆腐就更好吃了……”

霍安没理她,站起来收拾碗筷。

苏换赶紧起身,揽过碗筷,坚决道,“我来洗。”

霍安瞄一眼她抱着碗的两只手,十根手指像十根水葱一样。

就在这一犹疑间,苏换当仁不让地抱了碗去厨房。

霍安没有坚持,从窗台上拿过青纱油灯,挑了挑灯芯,正要点上,忽然听得厨房里传来一声尖叫,随即啪地一声。

他赶紧大步走过去。

厨房里有一盏豆灯,浅黄的光晕里,苏换可怜巴巴地站在那里,左手扭着右手,脚下是一只五马分尸的碎碗。

她抬头看了霍安一眼,“对……对不起,把你碗摔破了。”

霍安眉头一皱,看见她左手指缝里正渗出一丝鲜血。于是无奈地摸摸额头,向她招招手,示意她跟自己回屋里。

苏换像个急于表现但不幸表现错了的孩子,羞愧地跟着他回了正屋里,低头坐在那里扭着手指。好郁结,她伤才好,又把手割破了。可她真的努力了,在苏府时,就算她不得不亲自下厨,但烧火洗碗这种事总归还是有婆子做的。

呃,她首次洗碗,铩羽而归。

霍安拿出一个粗瓷瓶,抖了些灰白药粉在她流血的食指上,也不做包扎,划破皮而已,然后转身走了出去。洗碗这种事,还是亲力亲为吧,他家碗不算多。

苏换揪了头上的帕子,散着一头乌发,走出去坐在石阶上悔过。小二很狗腿地跑了过来。

苏换用没受伤的手摸了摸小二的头,“你今天下午去做什么了啊?你也会捉鱼吗?”

小二神气地甩了甩头,把脖颈厚毛里还未干的水珠子甩到苏换鞋面上。

苏换沉吟片刻,说,“哦,你是去洗澡了啊。”她笑眯眯拍拍它的头,“怪不得又俊俏了几分。”

小二呜呜两声。人家是男的,不适合用俊俏这种女里女气的词好不好?

苏换歪头嗅了嗅自己的肩头,小脸一垮,“我十天没洗澡了。好臭呐。”

霍安刚好从厨房里走出来,看见她落寞地坐在那里,十分无精打采。

夜深人静时,霍安却辗转反侧。

他翻第二十个身时,干脆坐了起来,从角落里的一个木箱子里,摸出一把钥匙,提着灯,推门走出去。

路过中间那正屋时,他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只见那窗户漆黑一片,想来那个没心没肠的奇葩姑娘早已睡着了。

他真的很费解呐,她死乞白赖留在这里,还夜夜高枕无忧,就一点不担心他对她动邪念?难道他长得像女人,还是她觉得自己长得很安全?

有没有人跟她说过,姑娘,你真的长得很招摇。

腹诽过后,他走到右边那间房门紧锁的屋子,用钥匙打开了门。

淡淡灯色里,屋里一景一物一桌一凳都还是多年前的模样,恍然间,他那温柔娴静的母亲似乎还坐在床边做春衣,抬手一招,笑了喊他,阿安,来,试试娘给你做的新衣。

他有些动容,想张口喊一声娘,一张口才蓦然发现,自己已好多年没有声音。

重新换了一柱香,寥寥青烟里,那黑漆牌位上“先妣姜氏朱雅”几个字,默默注视着蹲在面前表情郁结的霍安。 .w.com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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