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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门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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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月圆人团圆。

今夜盛宴,宴席从宫殿之中摆到了殿外,到处都是挤挤攘攘的桌几与小凳。

虽然瑞阳一向不喜宴席,可已许久未在京城之中现身,今日又是并了中秋与迎客的喜事,她自然不能错过。

她来得不算早,除了殿中还剩下些靠近的座位空着,旁的位置早已坐满了。看着空位所处的地方,她心中也暗暗猜测大约是给罗格使团的留的。

宾客分做两列,一列为官员及家眷,另一列则是宗亲与国戚。她抬头看着对面的官僚们,发现少了不少熟悉的面庞,倒是多了几个青年才俊。

只因这两年内,圣上先是借杜国公私造火器一事,大刀阔斧地改制了守备军,将一连串违法乱纪的武官拉下马来,然后从武科科举与低阶军官中,选拔了不少人材填了空缺。这样一来,武将世家元气大伤,再加之走不了荫庇的路子,他们只好让家中子女勤学苦练,改走武科之路。

武将世家的落寞,以郑相为首的清流文官世家,皆袖手旁观,未出一言。此事过后,两边连面和心不和的客气都难以维持,简直势如水火。偏偏圣上重用郑相及其派系官员,或为师生,或为姻亲,总之但凡得了郑相青眼,进谏于圣上之人,都能谋得一份好差事。

因此,相爷在朝中风头无二,往日平等相交的世家们都需添上几分巴结之意,才能换来他的几句指点。一时间,京城中流传出了“只知郑相,不知圣上”的传闻,都没能盖住他的威风做派,更不用提其门下行事作风了。

这新出现的几位才俊大约都是走了他的路子,才能在短短两年时间,爬到这般高的品阶。

不光是推举自己人上位,相爷对于不听凭自己吩咐的同僚,下手自然也不会心软。这不就为了给后生们腾位置,寻了几位大人的错处,将他们赶回老家“荣休致仕”了嘛。

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圣上对于文臣武将截然不同的处理方式,便是在刻意捧杀郑家。可郑相大约是想着,若是自己能彻底把持朝政,对于陛下的任何计策,都可做到见招拆招,不动如山了。二者的交锋,还有的磨呢。

不光对面坐着的官员们多有变动,瑞阳左瞧右瞧也没看见长安王一家的身影,便问了问一旁的兄长,他与长安王的小孙子一向较好,应当知晓一二。

袁停果不其然知晓内情,附在她耳边轻声道来:原来当初长安王是收受了杜国公的钱财,这才在朝堂之上公然质疑她。杜国公一案盖棺定论后,他自然也逃不过责罚。

除了袁停因父母殉国,王位世袭罔替外,其余宗亲的爵位皆是降等承袭的。圣上一怒之下将长安王降为长安伯,且处了巨额罚银,差点教他们家倾家荡产,才偿了这笔银子。若是他们家出不了一份泼天的功劳,这爵位也就到此为止了。

此后,宫宴也再无他们家的身影,只因众人皆知圣上对他们的不喜。

虽教人唏嘘人情冷暖,可毕竟是长安王,不应当是长安伯了,贪图富贵在先,什么钱都敢挣。一朝正撞上圣上的雷霆之怒,未被彻底断绝爵位,已是看在他年事已高的份上了。

再往上瞧,便是各位皇子与公主的席位了。这次席宴上,倒是寥落了几分,少了不少人。

因喜事而缺席的便是二皇子夫妇,成亲十年方有了第一个孩子,二皇子妃如今正在府中坐着月子,自然不便出门走动。

往日最为自在的二皇子像是换了一个人般,大事小事都在一旁学着、帮着操持,不敢有半分懈怠,最为有趣的便是他一到夫人和女儿面前,便闭紧了双唇,如非必要绝不开口。

旁人好奇他为何装作哑巴状,他只好羞涩地答道自己一开口就得罪人,夫人现下可不能生气,不然又得胃疼了。她遭了这么大的罪,怎么还能惹她生气,不然岂非是罪人一个,糊涂一世了!

二皇子妃听了这话也是哭笑不得,但多年夫妻情分,早让她能从刀锋似的话语中,感受到他真实的感想。她便教了二皇子一个简单法子,挑自己能想到的最正面的词汇说话——但她没想到的是,这个法子开启了他阴阳怪气的新能力。

喜事说完,便是二公主之事了,说是悲剧,她逃脱了惨剧也称得上喜事;说是喜事,她痛心许久也得称得上是悲剧。

当年她与谭驸马郎才女貌,一见钟情,可谓是京城中众人艳羡的一对佳偶。可才过了几年,他遇上世交家的小女公然投怀送抱,竟只是稍加推拒,便松了口风。

在她出城公干之时,他便在公主府里浩浩荡荡地办了喜宴,将那位娘子抬进了府里。虽说是妾,可他暗中给了不少添妆之物,教她身家丰厚地进了门。当夜,自然是一夜春宵。

知道此事的二公主连夜赶回了京城,可等到的却是柔柔弱弱的娘子,恭恭敬敬地给她递了一杯妾室茶。

“夫人,请喝茶。”抬眼间眼波流转,尽是妖娆风情,身段婀娜,教人看上一眼便丢了魂去。难怪,难怪,自诩是正人君子的谭公子,也照样失了分寸。

“谁要喝你的茶!”二公主随手泼了茶杯,明明是温凉的茶水,可对面人却装作一副被四溅的茶水烫着的样子,瑟缩进了他的怀中。

“公主,你这是做甚!温娘不过是向你敬茶,你何故要有意伤她!”他目光中尽是怒意,瞪着她的时候,看不出半点从前的情谊。

“我伤她?呵,你怎么不提你伤了我呢?”她走向前去,反手便是两个清脆的耳光,打在了驸马的脸上。“我要让你看看,我想伤的究竟是谁!”

言罢,她便入宫觐见帝后,将事情由来一五一十地道了。他们虽知纳妾之事,原以为是谭驸马已征得了二公主的同意,他们为人父母的自好不可阻拦,谁能想到竟是他想要她强行应下,才趁她不在,大摆了喜宴。

这等事情,谁人能忍!更何况她的背后有帝后为她撑腰。

“莫哭,莫哭,你哭的爹心都疼了,你只管说想如何处置这个妾室,爹都依你!”

“处置……处置妾室又有何用,这个男人心中有了旁人,自然会是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我要休夫!”带着哭腔的二公主,心意已决。

二圣自然支持自家女儿,第二日就下了“休夫圣旨”,其中尖酸辛辣之语不计其数,将谭公子贬损得一塌糊涂。当日,他与她的妾室就被赶出了公主府,他们的家财也都没收殆尽,以偿二公主“租借场地办喜宴”的费用。

这么多年来,她喝过了无数苦汤药,皆是为了能与他有个孩子。可是结果呢,他与妾室整整一年都未能有半个子嗣,请了大夫来看妾室的身子,大夫却要把他的脉,最后望闻问切之后才道:

“公子身体亏虚,这一世大约都有不了子嗣了。”

“大夫,那能把亏虚补回来吗!”

“公子,若要老夫说的直白一点,那便是你没有令女子有孕的能力。”

在外偷瞧到这些的暗卫,连忙将事情缘由告知了二公主。她仰天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才吩咐道:“我要大初上下皆知道此事,越快越好。”

自此,谭公子无能之事从京城处起,传遍了大街小巷,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乐子。他也再不敢出门,总觉着旁人用异样的目光瞧他。

这一遭过后,二公主醉心诗书,倒是写了几首好词,广为流传在外。可她直言,再不会成亲了。

今日她吃得很是开心,宴席还没开始,桌上的酒菜都已空了,瞧见瑞阳的目光,还微微点了点头以示友好。

再往上,与从前不同的留了三个位置,帝后自不用说,稍稍往下的座位上端然坐着的正是吉贵妃与四公主。

自杜国公私造火器一事败露后,众人皆以为会牵连吉贵妃,可谁知她只是将府中的亲娘接入了宫中,旁的一概不管不问。当杜国公全家被处置,独留了她与她娘亲之时,才教人明白了她在圣上心目之中的份量。

自然,她也独善其身,从未牵扯进娘家之事,也是未受牵连的重要原因。

“阿兄,我记着四公主今年十岁了吧,怎得还与吉贵妃同座?”

“不光与贵妃娘娘同座,四公主都未进公主所,至今还在贵妃娘娘宫中抚养,听闻要到开府才算完。毕竟是圣上的老来女,自然要偏疼些。”

不光未被娘家牵连,吉贵妃在这两年内更是协理了后宫之事,吃穿用度之上也较从前上了个台阶,今日宫宴,能位比皇后,也足可见她如今在圣上心中的地位。

正在众人疑惑怎得还未开席之时,便有一位公公喊道:“罗格国使团——到——”

赫然走在最前的便是诺夫人,拉克洛与林沐分列其次。

林娘子一事,京城中人也略有耳闻,可走在最前的老妇人明明长着一副汉人面庞,却从未有过半点消息传出。

她,究竟是谁?

诺夫人与圣上的目光相接,两位帝王的交锋自此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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