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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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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吕雉毫不意外陈平会说这样的话, 甚至还有种本该如此的错觉。

早在陈平来投刘邦时,便有很多人与她与刘邦说过,说陈平虚有其表,却内修不行, 在老家与嫂子通奸闹得沸沸扬扬, 实在过不下去了, 这才逼不得已从家乡逃出来①。

——一个连人伦道德都可以背弃的人,又有什么不可背弃的?

所以后来刘邦要他杀樊哙,他因畏惧她的报复而只是将樊哙囚禁送到长安。

所以后来他会因为她已临朝称制,便尽心辅佐于她, 吹捧她的功绩。

所以后来他看到少帝一脉不成大器, 而吕氏一族蠢笨无能,再次将目光投向其他诸侯。

又所以当文帝执政,他进退有度不留把柄,相比于周勃被文帝折腾得够呛, 他却能体面退场。

多么识时务为俊杰的一个人。

——多么会站队多么会保全自己的一个人。

扪心自问, 天幕说陈平周勃与刘襄里应外合夺了她孙子的江山时, 她反而有种尘埃落地的感觉, 除却她早已料到陈平周勃必反外, 还有一个原因是她知道自己的子孙是什么货色。

一国之君乃天下主,自己坐不稳,便别怪旁人来抢, 把家族的未来寄予旁人的良心, 本身就是一种愚不可及。

所以,她这一脉死于什么?

死于主少国疑, 死于自己愚蠢, 死于诸侯异心, 死于列侯背刺。

桩桩件件加在一起,才出了身为大宗却皇权旁落子孙被屠,古往今来只出过她这一宗。

恨陈平周勃吗?

肯定是恨的。

她不是圣人,甚至连好人都不是。

她做不出以德报怨,面对屠戮自己子孙的人还能给他加官进爵。

但她是皇后,现在的一国之母,未来的一国之君,她所思考的,所能看到的,便不仅仅是此人是自己的血仇那么肤浅,她看到的,是陈平的俯首示好,是功臣列侯的又一次试探。

——若陈平这种人都能被她原谅,那么他们还有什么阻拦她的理由?

他们必会争先恐后向她投诚。

她所推行的新政,她在刘邦百年之后的位尊九五,再也不会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

因为只有在她执政期间,他们作为开国功臣才能体面善终,如英布,如彭越,甚至如陈平。

飞鸟尽,良弓藏,但她不是刘邦,她不会兔死狗烹。

这对于看惯赫赫之功却不得善终的功臣列侯来讲,无疑是一个让他们完全没有抵抗能力的诱惑。

而她,再百年之后的评价必会高于刘邦。

甚至哪怕日后她的继承人再度被男人推翻,她所建立的女子执政世界不复存在,但她的功绩——与世长存。

于是吕雉拢着衣袖,静静看着这个跪在自己面前以墙头草著称的曲逆侯陈平,难得没有对他摆出一张冷脸,而是饶有兴致问他,“曲逆侯好大的胆子,这种话都敢说。”

“难道不怕陛下听到之后会治你的重罪吗?”

“此话有何不敢说?”

陈平微微一笑,微拱手,端的是忠肝义胆的磊落清明,“此话纵然到了陛下那里,臣也敢说。”

“公主有胆有谋,谦和博学,既有陛下征战四方的雄风,又有娘娘佐定天下的刚毅,似公主这般人物,阅尽古籍也寻不出几个来。”

陈平有理有据,不卑不亢,“公主若为男子,则必是储君之不二人选。”

“可公主文治武功如此,又何必以男女之别而拘之?”

“臣斗胆,向娘娘进言。”

陈平拜倒在地,声音低沉,“公主若为储君,是我陛下娘娘之福,是大汉江山之福,更是九州百姓之福。”

“恳请娘娘容臣明日启奏陛下,废太子,改立公主为储君。”

陈平一字一顿道。

吕后笑了起来,“曲逆侯的忠心我看到了。”

“但你与公主素无往来,更无相知,此事不该由你提起。”

——想要从龙之功?

那也得看她给不给。

“若你不知公主而请奏立公主,于陛下之言,是趋炎附势的不得已而为之。”

吕后声音不急不缓,“陛下不仅不会准了你的奏请,还会觉得我私交朝臣,图谋大位。”

陈平呼吸一顿,莫名紧张起来。

——娘娘拒绝他的投诚?

不应该啊。

招揽人心最有效的方法是招揽自己的死敌。

因为只有这样,你宽厚仁和的名声才能以最快的速度传播出去。

——看,她连死敌都能容得下,又有什么是她容不下的?

所谓不拘一格降人才,降的就是他这种死敌人才。

在得知天幕预警的那一刻,他与周勃灌婴的慌乱不同,他几乎笃定吕后不会杀他。

原因太简单,吕后纵是做给旁人看,也会让他体体面面退场,而不是诛灭三族以泄私愤。

那不是一个成熟统治者该做的事情,尤其是当这个统治者是吕后。

——她的野心远在男人之上,其坚韧也在男人之上,她不会为了没有发生的事情把自己置于众矢之的。

她必会包容他。

甚至还会做出不计前嫌的模样来,以此来告知天下列侯功臣,她吕雉有容忍雅量,与兔死狗烹的刘邦完全不同,你们只有投于我的麾下才能免除一死。

他一直有这种预感。

所以他一直在等待机会。

周勃与灌婴如热锅上蚂蚁,甚至连辞官归隐的事情都想好了,他却不同,他正常上朝,正常理政,对于吕鬚散布的谣言毫不放在心上。

——因为他知道吕后总有一天会找他。

而这一天,很快便会到来。

当科举新政推出,当女子可有继承权,当公主开府治事又领兵出征时,他知道这个机会来了。

——这是吕后对他抛出的橄榄枝,他若能接下,不仅能保自己官运亨通,更能保子孙后世富贵荣华。

所以他来了。

南越大捷的消息传来,他便遣人向皇后递拜帖。

哪怕前几次他的帖子直接被审食其扔在地上,他也毫不在意。

——吕后也要面子的,不会轻易接受他的示好。

没关系,多来几次便好了。

他不着急。

果不其然,在他连续递了数日的帖子之后,吕后果然召见他了,虽然吕后冷淡,宫人更是没什么好脸,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吕后会接受他的示好,他的官爵能保住,子孙后代的繁华永享更是理所当然。

直到他听到吕后的婉拒。

不,不仅是婉拒,那几乎是明晃晃的拒绝,明晃晃把她不接受他的投诚说给他听。

陈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吕后想招揽人心,便绕不开他,想功臣列侯为她所用,更是需要以他作则。

——所以她怎会不接受他的示好?!

这绝不可能!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陈平抬起头,“娘娘?”

——绝对是他听错了!

吕后不可能不与他重修旧好!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吕后只是挑眉看着他,似乎对他的反应毫不意外,甚至因为他的反应而让让一双有些凌厉的眼眸有了一丝丝的揶揄,“怎么,曲逆侯没有听懂我的话?”

“若是没有听懂,我便再与曲逆侯说一遍,毕竟曲逆侯上了年龄,耳朵不好使也在情理之中。”

陈平脸色微微一变。

——这是折辱!

“曲逆侯听好了。”

吕雉难得有了笑脸,“我与陛下多年夫妻,情深义重,岂会为曲逆侯的三言两语便闹得夫妻离心?”

“曲逆侯未免也太看重自己。”

陈平身体一僵,脸上再无血色。

吕后、吕后竟然拒绝他的投诚?!

不!

这绝不可能!

“娘娘,臣知娘娘与陛下情深义重,更不敢离间娘娘与陛下的夫妻感情。”

陈平慌了一瞬,连忙说道,“臣之所以请立公主为储君,实在是为娘娘考虑,为天下万民考虑啊!”

“天幕已然有预警,太子殿下非明君之选。”

陈平指了一下窗外天幕,又迅速拱手,一拜到地,“娘娘不应该顾惜母子之情,便逆天而行护住太子的储君之位啊!”

“娘娘,您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自己的子孙后代着想啊!”

“娘娘——”

“好一个赤胆忠心的曲逆侯!”

屏风后响起一个威严男声,陈平瞳孔微缩,声音瞬间戛然而止。

——那是大汉天子刘邦的声音,更是他即将背弃的旧主。

他的确算无遗策,猜到了吕后迫于形势不得不与他和乐融融,也猜到了吕后需要有一个人站出来请奏废太子,更猜到了自己有朝一日会与陛下撕破脸,彻底站到吕后这一边,但他唯一没有猜到的是,吕后此人心机深不可测,要强如她,不会容忍任何人拿捏算计她。

纵然算计,那也是她算计旁人,而不是旁人算计他——

吕后召见他不是接了他的橄榄枝,更不是接受他的投效以此邀买人心,而是让他与刘邦君臣离心,再无和缓余地,让他只能跟着她一条路走到黑,让他余生再无左右横跳的机会!

陈平身体一软,整个人伏在地板上。

——既然再无选择,那便不再选择。

吕后虽狠辣,但远不及刘邦。

二者选其一,他选吕后。

须臾间,陈平做了选择,他抬头,向屏风方向拜了一拜,声音徐徐而沉稳,丝毫不见被迫做出选择的慌乱,“陛下谬赞。”

“臣方才之言,皆为肺腑之言,皆为陛下皇后,九州百姓,绝无半点私心——”

“你小子全部都是私心!”

刘邦再也听不下去,一脚踹翻屏风,踩着屏风从里面走出来,迎面看到陈平脊背挺得笔直,凛然不惧,他不由得怒由心起,揪着陈平衣襟把人揪起来,唾沫星子直往人脸上喷,“你什么时候有忧国忧民之志了?!”

吕雉懒懒挑眉。

——这才对嘛。

她宫里冷清惯了,早就该热闹热闹了。

于是她对审食其勾勾手,审食其会意,手一挥,殿内侍奉着的小宫人殷勤送上点心果盘一碟碟,审食其则更加贴心,怕她靠着不舒服,从内殿里取了两个引枕放在她身后,她便斜靠在引枕上,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瞧着殿内少有的热闹。

——这样哪够啊?

再来点,这种热闹她喜欢看!

陈平被喷了满脸,眼睛有些睁不开。

但这不是最要紧的,他跟随刘邦多年,知道刘邦这人不拘小节,有时候情绪上头,离得近的人总会遭殃,这很正常,他见怪不怪。

他担心的是另一点——

刘邦是马背上打天下的草莽天子,别看现在上了年龄,但身体还是非常强壮的,远不是他这种谋臣可以抗衡的,他要是气急了,这一拳头下来,他这小身板可遭不住。

再者,哪怕遭住了,没死没伤的,可入宫时好好的,回去时脸上开了花,让他身为列侯的脸面往哪搁?

陈平慌了。

身为臣子让他不敢反抗刘邦,但不代表他不敢挣扎,刘邦揪他衣襟,他便往衣襟里面缩,想着今日入宫朝见皇后,衣服穿得颇为隆重,哪怕自己被刘邦拽掉外面的衣服,问题也不大。

——他里面还有好几件呢,皇后不会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这个念头一起,他便立马行动,一边正义凛然反驳刘邦,一边往努力缩成一团,“陛下何出此言?”

“臣自追随陛下,便对陛下忠心耿耿——”

“你忠心个屁!”

刘邦的唾沫星子再次喷陈平一脸,“你还不如韩信英布那俩人,人家的反心写在脑门上,你的反意只在你心里,左三层又三层包裹着,把你的心剖出来也看不到你心里的想法!”

“陛下实是误解臣了!”

好歹随刘邦一同上过战场,陈平虽不是刘邦的对手,但身手也颇为灵活,他活动着身体,终于从被刘邦挟制住的衣服里钻出来,身体恢复自由,他立刻离刘邦八丈远,一边躲着刘邦,一边又向刘邦进言,“陛下,臣请立皇太女,不仅是为娘娘着想,更是为您着想啊!”

他迅速组织着自己的语言,凭借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向刘邦道,“陛下,娘娘正是春秋鼎盛之际,这个皇太女您纵然不立,娘娘日后也会立的。”

“到那时,娘娘可不止一纸废立储君的诏书啊!”

他几乎可以预见,刘氏宗族血流成河的场景。

——若不能名正言顺,那便大开杀戒,让刘氏子孙无人能与鲁元公主争位。

他们这位皇后娘娘,可不是什么宽厚仁和能容人的主儿。

“朕知道!”

“朕比你清楚!”

刘邦甩开被自己揪下来的陈平的外衫,抬脚狠狠踩在地上,“但这不是你请奏废太子改立公主的理由!”

“朕还没死呢!”

“容不得你们这般觊觎朕的万里江山!”

吕雉眼皮微抬。

——这话语气说是说给陈平,倒不如说是说给她听。

警告她呢。

他才是九州天子,不能挑战他的帝王权威。

“来人!”

刘邦踩着陈平的衣服,直接唤亲卫,“将这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曲逆侯给朕拖下去!”

“革其官职,罢其爵位,后世子孙再不得入朝为官!”

陈平瞳孔骤然收缩,扑通一声跪在刘邦面前,“陛下!臣冤枉!”

“臣忠心耿耿日月可鉴!您怎可这般待臣?”

“朕就要这样待你!”

刘邦气得够呛,“你给我滚出去!朕再也不想看到你!”

卫士们按剑而入,上前便拉陈平。

陈平却不愿离开,死死保持着跪在刘邦面前的姿势,“陛下,您误会臣了!”

“臣是为了您,为了大汉皇室才请立公主的啊!”

热闹看到这一步是,再往下看便没什么意思了,吕雉清了清嗓子,放下手里的点心,“陛下何必生这么大的气?”

“曲逆侯这般说,自然有曲逆侯的道理。”

她拍了拍手上的点心屑,从审食其手里接过来帕子,仔细擦拭着自己的手,漫不经心与刘邦说着话,“有些东西名正言顺了,才不会妄造杀孽。”

“陛下是慈父,应当懂得这个道理。”

“你给我闭嘴!”

这话明显是火上浇油,刘邦气得脑仁疼,一把推开跪在自己面前的陈平,扭头便与吕雉吵,“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没想到你会这么不安好心。”

“吕雉啊吕雉,你就不能让我消停两日吗?!”

当初他完全不曾料到鲁元竟能收复南越诸国。

英布打的是南越,鲁元收的周围诸国,消息传过来的时候,他惊喜之后一拍大腿。

——遭了,他又被吕雉算计了。

他许吕雉废太子是因为他觉得鲁元根本不会打仗,对于根本做不到的事情,他当然什么承诺都能许,可当鲁元做到了,他便傻眼了,女子为储君这个先河不能开,哪怕开,也不能从他这一代开。

古往今来夺嫡之惨烈他难道不知?

若是女子也能为储君,那便意味着他后世子孙不仅要与兄弟争,更要与自己的姐妹姑母争,甚至自己的母亲争,如此一来,大汉王朝便会耗于内斗,再无向外扩张的雄心壮志。

他不反对鲁元为储君。

但这个储君,要等他死了之后才能当。

有能力之人别人不给,自己也能夺过来。

但无能力之人天生便有继承权,那才是真正的为祸江山社稷!

“我再过几日就要出兵匈奴了,我一把年龄去打仗是为了谁?”

“还不是为了你,为了孩子!”

“你倒好,一天不气我,你就闲不住。”

“真把我气死了,谁替你打匈奴?!”

“陛下在强词夺理的事情上一向天赋异禀。”

吕雉靠在引枕,左手撑着脸,连吵架都不想与刘邦认真吵,“当初是陛下亲口承诺,只要鲁元能荡平南越,便废太子,若鲁元能横扫匈奴,便立为皇太女。”

“陛下之语尤言在耳,可如今鲁元打下了南越,陛下反倒不认了。”

吕雉嗤笑,“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至于陛下打匈奴,是,陛下一把年龄仍要远征,的确为国为民劳心劳力。”

“可这并不是为我和我的孩子,而是泽福后代子孙。”

“他日无论谁登基为帝,都会感恩陛下征讨匈奴之情,又怎能狭义说是为了我和我的孩子?”

“......”

刘邦被噎得一窒。

——这人简直是上天派来克他的!

“陛下,诏书我已提前写好。”

吕雉抽出早就准备好的诏书,着审食其递给刘邦,“废了太子,我才能安心替你坐镇后方。”

“若不然,长安城中有彭越,英布不日便也将回来,这群人个个能征善战,在军中颇有威望。”

吕雉笑眯眯,不像是威胁,倒像是与刘邦论起夫妻情深,“一个弹压不住,陛下的心血便会付之东流。”

“我与陛下是多年夫妻,怎舍得见陛下沦落到那种地步?”

“所以陛下还是让我心安一些为好。”

“这个好说,我不去打匈奴了!”

刘邦脾气上来,咬死不松口,“匈奴谁爱打谁打,我不管了!”

“如此,便叫英布去吧。”

吕雉好不意外刘邦破罐子破摔,“只是他刚平南越,功劳极高,若再灭匈奴,岂不是下一个淮阴侯?”

“我已杀一个淮阴侯,若再杀第二个,只怕军心不稳民心生怨啊。”

刘邦:“......”

“当然,陛下也可说匈奴不急于一时,大可留给子孙后代来解决。”

吕雉封死刘邦的后路,“只是再过个十年八年,英布仍是当打之年,而那时的天子,若是我还好,若是年幼者,如何压得住功高盖主的英布?”

刘邦气结,“你不必威胁我!”

“大不了我死之前把这群人全部带走!”

陈平:“......”

——这群人包括他吗?!

“陛下息怒!”

陈平不沉默了,拱手便拜刘邦,“陛下为九州天子,当为天下百姓着想。”

“冒顿单于乃一代雄主,假以时日,他必能一统北方诸国,建立一个不弱于大汉王朝的国度。”

“可北方苦寒,如何能比中原之地的富庶?他又狼子野心,早就觊觎中原之地,必会挥师南下,掠夺我大汉江山。”

“陛下此时不除他,便是养虎为患,遗祸无穷。”

陈平苦口婆心,恨不得把自己的心剖给刘邦看。

“你也闭嘴!”

刘邦回头骂陈平,“朕与冒顿修秦晋之好,他不可能大举入侵我大汉疆土!”

【说起能征善战之将,便不得不提一嘴由大汉王朝开启的和亲政策。】

天音一出,刘邦陡然紧张。

——怎么,这个政策难道不行?

【作为一个马背上得江山的草莽皇帝,刘邦的打仗能力绝对没得说,所以当匈奴屡次骚扰边境时,这位皇帝坐不住了,项羽韩信已死,我就是天下无敌,还会怕你一个小小的匈奴?】

【于是刘邦非常自信地出征了。】

【然后结果都知道,白登之围,和亲政策。】

刘邦:“......”

这种丢人的事情就不要说了!

·

彭越抚掌大笑,“对!就讲这个!”

“我可太爱听了!”

·

韩信轻嗤,“哼,我怎会轻易为人所杀?”

——不仅没死,还活得好好的。

甚至未来还能恶心一把刘邦,让刘邦死不瞑目,追悔莫及。

·

“嗐,这是陛下没带我。”

南越已平,略留些副将驻守,英布主力与鲁元和兵一处,此时正在往长安赶,听到天幕的话,便忍不住埋汰刘邦知人不善用,“要是带上了我,我能让陛下有白登之围?”

“开玩笑,我能给匈奴一个白登之围!”

【但和亲真的有用吗?】

【事实证明,不仅没用,还会让匈奴更加蹬鼻子上脸——】

刘邦支起耳朵。

——还能比白登之围更蹬鼻子上脸?

他不信。

吕雉眉头微动,丝毫不意外。

匈奴狼子野心,其心必异,做出什么得寸进尺的事都不会让她有丝毫意外。

·

彭越摩拳擦掌,“又一个白登之围?”

“陛下到底是老了啊,竟然在同一个敌人手里栽了两次。”

·

英布大喜过望。

——说!快说!

这种事情一出来,刘邦下次打匈奴肯定带他!

·

韩信兴致缺缺。

他不是针对刘邦,也不是针对匈奴,他针对同时代所有战将,甚至未来的无数战将——

弱者互殴,毫无意趣儿。

【公元前一百九十五年,刘邦驾崩,吕后临朝,冒顿盼得花儿都谢了,盼得就是这一天啊!】

【刘邦已死,善战悍将已绝,你们这个孱弱的大汉王朝还不是要任我拿捏!】

【于是自信心满满的冒顿单于给吕后写了一封求爱信,言辞恳切,目的明确——】

【我是一个寂寞的君主,生于沼泽,环境恶劣,但你家不一样,中原繁华之地,谁能不喜欢?】

【现在你死了丈夫,我也死了阏氏,你不快乐,我也不快乐,要不,咱俩凑合快乐一下?②】

“!!!”

刘邦勃然大怒,拍地而起,“给我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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