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小县城的元旦死水一潭，狂风掀不起波澜，没有几个人早起，都在家睡懒觉，早餐不用赶上班族的时间，何意一家子睡到六点才起床去店里。
王霞：“食材准备的少，今日早点卖完，咱们给自己也放个假，歇一歇。”开早餐店的几个月，从来没有休息过，每天起早贪黑的干活赚钱，她肩膀酸腰疼。
何意跟爸妈一块到店里，帮何华把火炉子抬到门口，生火烧水、熬黑米粥。
王霞在后厨揉面团。
何烁吭哧蹬着自行车正在来的路上。
“爸，光卖黑米稀饭，种类是不是有点少？”
何华：“还卖什么喝的？小米稀饭？”
何意觉得不行，黑米粥跟小米稀饭都是稀饭，得开辟新的种类：“豆腐脑？”
“我跟你妈不会做豆腐脑。”他们甚至都没吃过豆腐脑。
“买四杯尝一尝味道，再决定要不要卖。”
“每天都有客人来问有没有卖豆腐脑，销量应该可以，我跟你妈再商量商量。”
吃食种类丰富能吸引各种口味的客人，而且，店里有请人帮忙的打算，完全可以趁机拓展新业务。
回到后厨，王霞揪好面剂子，大小差不多，何意擀包子皮，王霞跟何华包包子，两三分钟一笼包子就能上炉子。
何烁脱掉手套帽子围巾，洗了手，调料汁，他调出来的料汁，客人都说味道更香，蘸包子最好吃，王霞也觉得何烁调出来的料汁比她调的料汁好吃。
一家人整整齐齐忙生意。
第一位客人是半挂车司机，车厢用篷布遮挡，看不清装的货物，七点半路过早餐店，进来吃口热乎的。
“老板，一笼肉包子，一笼素包子，一碗稀饭，有鸡蛋吗？”国道上跑了一晚上，没敢停车，怕货物被偷被抢。
何烁帮他端包子端蘸汁儿，舀稀饭：“没有鸡蛋。”
司机：“你们不卖鸡蛋吗？早餐没有鸡蛋怎么行。”
何烁也是第一次听说，早餐要吃鸡蛋，回到后厨：“妈，咱们煮点鸡蛋卖吧，有客人问了。”
王霞想了想，煮鸡蛋不需要技巧，不需要额外的人力，完全可以：“你现在就去早市买两盘鸡蛋。”
何烁骑着自行车又去了早市，何华跑堂招呼客人。
何意给王霞建议：“妈，咱们可以卖茶叶蛋，一个五毛。”大致说了住茶叶蛋的方法。
成本不高，王霞同意了。
忙乎一早晨，十点半一过，客人少了一大半。
客人看见有茶叶蛋，都买了，配着包子稀饭吃，到最后，茶叶蛋不够卖。
何意逗何烁：“我哥基因里有当厨子的天赋，第一次煮茶叶蛋就能得到客人夸奖，厉害厉害。”
不等何烁说什么，王霞反驳：“你哥不当厨子，要考大学的。”说得十分严肃认真，哪怕儿子有当厨师的天赋，也要考大学！
这是她对孩子唯一的要求！
他跟老何辛辛苦苦累死累活的挣钱，可不是为了送孩子当厨师！
何意马上改口；“不让我哥去当厨师，我就是随口一说，开玩笑的。”她一直都知道妈妈的心病。
哥哥没有考上大学，是妈妈上辈子后半辈子的遗憾，偶尔提起，后悔当初没有拦住儿子辍学打工的计划。
何烁发誓：“妈，别担心，我要考大学的！而且，我一定会考上大学。”
何意也保证：“妈，我也会考上大学。”
王霞脸色好转，想起自己的故事：“我当时学习挺好，第一次高考落榜，把复读的钱省下来给你们大舅，让他好好读书，不争气的，也没考上。”
“我考上大学的同学坐办公室，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旱涝保收，比我过的好太多了。”
“我只想你们过上好日子，别像我跟你爸一样吃苦受累，看人脸色。”
饭桌上，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
何意心中暗暗后悔，不该勾起妈妈的伤心事。
何华了解老婆，用生意转移她的注意力：“咱们还可以卖豆腐脑，好些客人都会问一句有没有豆腐脑。”如此明显的商机，不能让它溜了。
王霞：“我不会做豆腐脑。”
何华让何烁去别的早餐店买四杯豆腐脑。
何烁碎碎念：“我是咱们家跑腿小二。”还不要跑腿费的良心人。
何意看看表，快十二点了：“我二姑，什么时候来？”估计吃过中午饭才会来。
王霞了解几个姑子：“早晨不来就到下午了。”
何烁买回豆腐脑，王霞尝了尝：“味道不错，可是我吃不出来是怎么做的。”
爸妈对网络的了解，仅限于手机可以上网，但是上网费很贵很贵，有的孩子随便在手机上摁几下，就能花出去几十块钱。
王霞跟何华一般不让子女碰手机，要是他们要用手机，也会叮嘱他们不要乱按，打个电话就可以了。
何意：“我去网吧上网查一查豆腐脑的做法，抄下来。”
父母简直到了谈网吧色变的地步，两双眼睛齐刷刷扫向何意，仿佛她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王霞：“你哥不去网吧才几天？你就又想着去网吧玩？”
何华也是一脸不赞同的看着女儿。
只有上过网的何烁力挺妹妹：“她去网吧又不是为了玩，或者你们可以要求她半个小时回来。”
何意解释：“在网吧玩没意思，我真的只是去搜配方，你们可以不相信我哥，但一定要相信我，要是去网吧玩，我为什么要说出来而不是偷偷去。”
何烁被妹妹背刺一刀：“我戒了，自从重新做人之后，我就没有去网吧打过游戏！”铿锵有力地为自己比辩解，重新做人指的是上次被学校短暂的停学。
好你个何意，我那么挺你，你却害我！
何意再接再厉：“我去网吧是为了玩吗？是为了咱门家生意兴隆！”
王霞：“你别操心咱们家生意，有我跟你爸顶着。”
何意一个大无语：“要不你跟我一起去，监督我。”
王霞跟何华对视一眼，松口了：“你自己去，最迟一个小时内回来。我可是会掐表的！”她一个大人跑到乌烟瘴气的网吧去干什么。
何意每天的生活很规律，除了学校就是早餐店，压根不知道网吧开在哪条街上，问何烁：“哥，哪里有网吧。”
何烁讲条件：“把你零花钱分我一半。”不住校之后，午餐晚餐都在家里吃，爸妈不给他零花钱，现在是个穷光蛋。
妹妹肯定有点存款在身上。
“想要钱你去抽屉里拿。”
何烁：“抽屉里的钱能随便拿吗？都是有数的。”虽然爸妈晚上才会点钱，但是人家能估算出来每天的能卖多少钱。
估算能力一流，大概是每个生意人的超能力。
何意从书包里掏出两块钱：“随便花。”
县城网吧不多，也就两三家，何意去了何烁长去的那家，这会的网吧随便进，根本没有年龄限制，不会查身.份证。
网吧里烟雾缭绕，无法形容的味道熏得何意隔夜饭快呕出来了，交了一个小时的费用，网管开机，何意搜出来豆腐脑的配方，一字不落抄下来。
在网吧门口碰到孙佳伟跟高迩，孙佳伟眼珠子快掉出来：“没想到你也来网吧玩，我以为好学生从来不去网吧。”
何意：“高迩不是好学生吗？我来网吧不是玩，来查资料。”
孙佳伟不信，当初他也是用查资料的借口哄的他妈妈，谁不知道谁啊，在自己人面前还找借口。
不实诚！
高迩也纳闷儿，不过情绪没有孙佳伟外露，他相信何意的话，“查完资料要回了吗？”
何意点点头：“你们慢慢玩，我先回了。”
坐在电脑前，孙佳伟还在纠结何意的话：“哥，她真的是来查资料的吗？除了你，我觉得不会有人不被网吧诱惑。”
高迩打开电脑：“她就是来查资料的，不是所有人都沉迷于网络。”
“你这么相信她呐！”
何意回到家，“妈，得买一台豆浆机，还有封口机。”
王霞想了想，两台机器能用好久，不会亏本，“买！”格外果断。
看了配方，打算晚上先给自家人来一碗豆腐脑。
食材卖完的早，一家人准备第二天的材料，二姑来了，刚一进门看到王霞在削土豆皮，嬉笑说道：“家里都要请人了，你怎么还干这活，让请来的人干。”
何意仅凭二姑的一句话，听出来她是来当姑奶奶的，不是来帮忙的。
王霞有点不愉快，刺她：“除了你，哪里还有别的人来帮忙，小本生意请不起很多人，要不把你的工资分给别人，我们就再请一个人。”
没有何意输出的余地，闭口不言，等着给王霞当辅助。
二姑也不尴尬，坐下来聊自己最关心的：“嫂子，一个月能给我多少钱？”
王霞很是佩服她的厚脸皮：“一千八。”她打听过其他餐馆员工的工资，差不多。
二姑不情愿：“你们一个月挣多少？”
王霞：“……”
何意：“不挣钱，赔本呢，二姑，要不你资助我们一点？”
二姑才不理会侄女的胡诌八扯：“赔本还敢请人呐，说点真的。”
何意：“说的就是真的，可惜二姑你不信。”
二姑看着王霞：“嫂子，咱们可先说好，我不干这些活。”指了指地上的盆子跟土豆，“我只负责收钱找钱。”
王霞：“账你能算清楚吗？”小学三年级的水平么。
何华也觉得妹子不像话：“不需要专门收钱找零的人，随手就干了的活，我们也不请姑奶奶。”
二姑有点怕大哥：“哥。我只是说说而已，我啥活都干，能吃苦呢。”
何华跟妹子聊：“工资一千八，能干吗？”
二姑之前一直在家照顾孩子又种地，不太了解工资行情，只是听人说一个月三千，哥嫂开出来的工资差太多，心里不满意。
“大哥，我想想再说。”
二姑出去一趟，在附近的小餐馆打听过了，餐馆越小，工资根本没有三千，大多在一千五到两千之间，瞬间下定决心，要在店里好好干活。
哥嫂开的价格算是好的，都是亲戚，肯定不会太累人。
重新回来，二姑说：“一千八就一千八。”
何意很是担心姑姑能不能帮爸妈减轻负担，可别帮倒忙。
好不容易新增了茶叶蛋跟豆腐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