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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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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汇元年,琅潜城

城主府的一隅角落

“冷……”低弱的嘤咛在帷帐层层遮掩的床榻里响起,帐幔深处的少女蜷缩成一团,额上冒出冷汗,精致的眉局促的蹙起,显然被困梦所扰,细密的眼睫不断地轻颤,像几欲展翅逃脱的蝶。

蓦地双眼睁开,露出清凌凌的眼眸,她坐起身张口急促的呼吸,纤瘦的手指紧攥着藕荷色被褥,施弥勉力平复波涛起伏的情绪,没人知道她刚刚经历了什么。

她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真切到置身其中,孤单的死在城主府小院里,死得很痛苦,直到此刻还心有余悸,实在是太痛苦的死法了,浑身如堕冰窟,体内经络毒虫游走,万蚁噬心活活煎熬而死。

她咬牙抑制身体不由自主的战栗,垂眸凝视手腕内侧凭空出现的花纹。

天际微微泛白,院落一片静谧,施弥从床榻下来走到木匣前收拾起衣物,把理好的行李藏在箱笼里,她折返回床上,等待侍女进来洗漱梳妆。

施弥所在的院子名为玲珑院,院如其名,好听点说内部结构小巧精妙,不好听的就是巴掌大点的地方,一进院门一览无遗,完全不像一个城主府小姐该有的院子。

下人们也熟知她的处境,不喜来院里伺候没有油水,大都能推则推,实在躲不过了才会来此,因此玲珑院也格外的冷清。

除此之外,还有一事全府皆知,玲珑院外常年有两位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守在院门,形貌凶神恶煞。

十二岁那年,施弥逃出府,她在府里长大却从没踏出府门一步,知事后她深知没有人真正在乎她,姐姐可以乘着钿车宝马携仆从风光出行,她只能躲在后面艳羡的看着,连洒扫的丫鬟小厮都在谈论着花灯节如何热闹,她只能听着他们的描绘想象。

在又一年的花灯佳节,施弥仗着个小在天蒙蒙亮时,溜进府里的采买车里出了府,她新奇的看向人声鼎沸的街道,琳琅满目的商品和小贩的吆喝声都能让她驻足。

喧闹声里,她听到了虚臾派下山收徒的消息,施弥想到了姐姐三年前测灵根,测出天灵根后就跟着其余人一齐上了虚臾派,彼时府里张灯结彩庆贺施棠天资优秀,也是施弥头次分到零花。

施弥想要是她像姐姐一样,那就能得到父亲的关注了。

排了好长的队伍后,她把手放在验灵石上,验灵石毫无反应,通体暗淡无光,选人弟子朝她随意的挥了挥手,她失落的站在街道和熙熙攘攘的人群格格不入。

回府后被大夫人惩戒,在祠堂跪了一天一夜,跪到膝盖没有知觉,自此玲珑院外多了人手严密看管,连去趟后花园都随身跟着仆妇。

晚饭时分,和往常一般,一名婆子给房里送了饭菜后,到灶房用膳,院门外只剩一人看守。

院内,一身丫鬟打扮的施弥从房里出来,轻踮脚尖悄声移到门板后贴着墙站立,下一瞬,房里响起巨大倒塌声。

门板“啪”地一声被人推开,婆子脚步匆匆往院里跑,施弥快步踏出院门。

她对下人从不苛责,小厮们干活明目张胆偷懒,闲聊时提起后花园有一个狗洞,直通府外,位置偏僻久未被管事察觉,一些小厮就会从洞里钻出府玩个把时辰再回来当差。

施弥提前以赏花为由踩过点,如今麻利的推开石块和杂草,狗洞不大但她的身形纤瘦轻松就爬出去。

出了城主府,她立即租马车出城门。

颠簸的车厢里,施弥轻抚手上发烫的芙蕖花纹若有所思,这是那场梦醒之后留有的,是代表什么呢?

她想不出来,只是冥冥之中身处那场梦的结尾她受到一种暗示,去虚臾派。

虚臾派位于琅潜城东南方向,位于虚臾山上,和变悟派、流砂派、萧风派合称四大门派。

马车到达山脚下,打发走车夫,她仰头往山上观望,山峰高耸入云、云烟缥缈,看不到头,暂定先在山脚住下,日后再看如何上山,如今城主府是回不去了。

因临近虚臾派,来往的修士络绎不绝,长此以往形成一个小镇,一来为途经的人提供便利,二来也能赚取银钱补贴家用。

在客栈居住期间,施弥发现时常有捉捕灵兽的人出没,问了店小二缘由才知这种现象见怪不怪,越靠近虚臾山的灵兽越有灵气等级越高,拍卖价格自然也越高,有利可图就有组织为此铤而走险。

捕兽地正是虚臾派后山。

施弥疑惑虚臾派的人不管吗?

店小二说:“也管的,虚臾派弟子在我们店用膳时说的,因为后山太大,捕兽人又狡猾每次上山路线都不一致,并不好抓。

施弥应声道谢。”

她理好行李连夜退房往后山方向去,事不宜迟,为了避免大夫人的人追上来,那时她想再逃就难如登天。

不论如何,破死局必须进虚臾派。

夜半,明月高悬,月光散漫地撒遍山峦,草地里发出明明暗暗的细光,施弥循着捕兽人踏出的足迹向山上走,既然捕兽人能毫不顾忌在别人地盘上捕兽,

那么后山应是虚臾派防守薄弱之处。

山上迎面而来的风带着寒凉气息,施弥拢了拢衣袖,深吸一口气,提快了脚步,她太瘦小了,远远看去只觉黑夜里的一小点,丝毫不起眼。

少年凝着半夜爬山的怪异少女,脸色意味不明,他对捕兽人的恶劣行径有所耳闻,这次执行完任务回来,照常到痕叶林修炼,听到守山弟子说起后山的灵兽愈发少了,败蝇营狗苟的捕兽人所作,他就特来看看。

脚尖轻点如流星迅疾掠过半空,动作利落的落地,他一路下到半山腰,一处不同于动植物的衣物窸窣声在寂静山林间格外明显,吸引了他的注意。

“轰”的一声,强烈的白光在施弥脚前地面炸开,她下意识的用手掩面连连后退,眼睛扫视周围,没看到一个人影。

烟尘四溢散去,植被被击穿,留下光秃秃黝黑的泥地,施弥敢肯定要是当时她的脚再前进一步,受伤的就不只是草皮了。

月明星稀,山林里漆黑诡秘,动物的嚎叫声若有若无回荡在山岗,焦黑的路让人望而生畏,暗中的人显然阻止她上山。

凉风凛冽刮过脖颈肌肤,肌肤泛起一层疙瘩,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顷刻间想起了那个梦,抿了抿唇,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横竖不走也是一死,走总有一丝希望,不然梦白做了。

施弥苍白着脸一步一步谨慎的往上走,生怕又突袭一道白光,一路走得提心吊胆,气喘吁吁。

她的身体自小就带有毒素,听府里的医师说是遗传自她娘亲,每年一到春天就会发病,呼吸不上气,气若游丝,体质越来越虚弱。

当她要踏入隶属虚臾派地界时,一堵无形的墙挡住了她,施弥伸手触摸,墙内气息流淌于指缝却又凝固,原来结界是这样的触感,之前她只在话本上看过。

可她只是一介凡人,如何才能进修仙门派?

她的眼珠一骨碌,瞥到内围的守山弟子,思忖要不以迷路为借口借机混进去,随即低弱的啜泣从她的嘴里溢出,少女慢慢蹲在地上,泪珠止不住的淌落,单薄的肩膀因为哭泣在轻颤。

少年不解,好端端的哭什么?再哭下去守山的弟子就会过来,那她的下场可不是那么愉快。按门规,凡人是不能随意进山。

他伸手在空中一挥,小结界自然生成,抽泣声即刻隔绝在里边,施弥抬头看向身边突然出现的人,她长这么大见得最多的是府里的丫鬟小厮,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白衣少年从容站在月光下,脸生得金质玉相,华发披肩,周身气质清冷出尘,眼神淡漠,姿态凌然,散发着不好接近的气场。

身后立着一把与可与明月争辉的剑,饱含冷厉肃杀之气

“你是何人,缘何半夜到虚臾派后山?”声音如玉磐落子,清脆悦耳。

腕侧的芙蕖花逐渐发烫发亮,施弥将视线再度挪回少年身上,眼神幽深望不见底。其实,她对这张脸有一种熟悉的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蹙眉细想,当他和记忆里的一张脸重叠时,猛然抓住他的手,顶着一张还留有泪痕的花脸笑了起来,“随深哥哥。”

她的贸然举动打得少年猝不及防,抬脚后退一步,还想再退的时候因她的话头而停住,她怎么知晓他的名讳?

随深仔细端详起她的脸,少女巴掌大的脸莹白如玉,唇不点而朱,眼珠雾蒙蒙的瞅着他,似在欲语还休,气质甜美。

可他对这张脸没有印象。

施弥看他没有甩开她的手,笑得更加真诚:“随深哥哥,我在府里见过你,不过当时你在和姐姐说话,没有注意到我。” 少女的情绪有几分低落。

随深这才回忆起还没入派时的过往,轻声:“你的姐姐是施棠,你是施弥。” 他的视线落回她的脸上。

少女欣然点头,他这才注意到两人的手还握在一起,忙把手从她手里挣脱。

他出生在高门大户,身世显赫,父亲是当朝宰相,当看出他对修炼感兴趣并确有天赋后,决定送他进门派修炼。

为此他在琅潜城住过一段时间,待虚臾派开山收徒,期间城主邀请他到家里作客,盛情难却之下他应邀前往。

想来应是那时被施弥瞧见,

说起来,他不是从她家人口中知道她的名讳,是正巧和一名丫鬟在走廊拐角迎上,丫鬟手里捧着食盒,他无意问了一句,才知晓府上还有一位深居简出的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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