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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屠画卷(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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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小子,你是在跟我谈条件吗?你信吗,我能让她下一秒就消失在这世上。”男人自以为掌住了他的命脉,嚣张至极的挑衅。

“你捅自己一剑我就放了她,不然我杀了她。”

“我凭什么信你,焉知你不会反悔?”

“我说了这不是在谈条件。”话音刚落,施弥清晰感觉到脖子上传来密密麻麻、丝丝缕缕的刺痛,她的脸难受地皱起。

随深却眸光浅淡地看着她,仿佛她的性命如何与他并不相关,他的口吻冷淡:“怎么不是在谈条件,你觉得能威胁到我?那是你觉得而已。”

施弥直觉眼前景象变化,耳朵里是嗡嗡的鸣声,能清晰听到刀割开皮肉的钝声以及血液流出的细微声,但他们的对话却听得并不清晰,只能看到随深的唇一张一合,那张始终不起波澜的脸和初见一般冷漠,冷到人心里。

施弥知道自己的牙齿在上下打颤,可她却控制不住,只能将上下牙紧紧相抵,唇瓣抿成一条线。

薛宗祥不时将视线来回落在两人的脸上,他没想到少年竟漠不关心她的安危。

他唾了一口痰,“还你,”把人随手推向随深,他对这种干巴巴的小姑娘没兴趣,还是风韵少妇对他的胃口,趁随深接人的一瞬,他狞笑一声,把人拉回来举刀利落抹脖,血液喷薄而出,他的脸颊被溅满鲜血,笑得露出一口黄牙,他轻佻地舔了一口,声音里含着不怀好意的嘲讽:“小子,真以为我会放了她啊,这么天真,”说完把人往他身上一甩。

持着笑抬脚往门外走,奚落道:“小子,珍惜你活着的最后一晚吧,等明日天亮,我保准你会被吃得尸骨无存。” 说完他就带门上锁,这番话他是存心恶心随深的,让他最后一晚都活在恐慌中。

早上他分明看到人影,可是唤回的猪皆是空着肚子,这种现象之前可从未有过,他留了一个心眼,当晚决定宿在后屋,现在可见是个明智的选择。

随深抱住软下身子的施弥,她的身上还带着余温,颈间有血不断地流出,染红两人的衣裳。

施弥倒在随深的怀里闭着眼一言不发,任潮水般的痛意席卷她的周身,她感觉体内的生命力随着止不住的血液一同在流逝,平静地等待死亡。

随深见她面如死灰的脸,口吻硬邦邦的安慰道:“施弥,你不会死,这里是十四年前,你会在画卷外醒来。”

可施弥知道,这不一样。

随深见施弥失了血色的唇瓣轻动,鬼使神差的他低下头凑近去听,声如燕喃可他听得明清,“我厌恶你。”

他的动作僵住,抬起头看向她的眼睛,她阖着眼一副懒得理睬他的模样,仿佛他是什么不相干的人,随深松开握住她肩膀的手,见她再艰难也避他唯恐不及,吃力地挣出他的怀里。

她呼吸微弱地靠在墙角,视线不给他一丝,阖上眼眸等着意识的脱离,真是太累了。

随深见墙角的少女没了动静,起身走至墙边,他伸出手探她的鼻息,这是今晚第二次做的动作了,他却做不到像第一次那般无动于衷。

他回手时触到她的上唇,依然柔软却带着冰凉,他撕下一块布俯身绑在她的脖颈上,遮住布下狰狞外翻的刀口。

他抚顺她乱糟糟的鬓发,抹去嘴角溢出的血迹,手指摩挲着黏腻的血渍,站起身来捡起落在角落的火折子,走到门前扬手一把烧了。

浓烟四起,门被烧毁木头发出噼里啪啦的响,随深持剑冲出房间,在半山腰拦住惊惶逃跑的薛宗祥。

两人打到天光大亮,打到火势熏了半边天,随深对他的求饶声充耳不闻,如法炮制用薛宗祥杀施弥的手法割了他的脖子,鲜血汩汩涌出。

“求你,救我……”随深闻言脸色不变眼皮不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面色痛苦地失血而亡。

下一瞬,随深的身形晃动,吐出一口血后一头倒进枯叶地里,白衣染血浑身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望着黑烟滚滚的天,他想:施弥是一个很会忍疼的姑娘,强壮的成年男子尚且疼得满地打滚,她却蜷缩在墙角悄无声息的死去。

随深再次睁眼看到的是浓淡相宜的水墨画卷,以及缥缈其间的白烟,见到熟悉的场景,他舒出一口气。

视线扫视周遭,看到仍在昏睡的齐帆等人,却没见到理应比他先醒的人,疑惑人去哪了?

“她说先回去休息,”画妖出声解了他的疑惑,随即拉着嗓子喊,“你们在里面做了什么?这么烫。”她被烫得浑身不适才提前把人放出来,闭合画卷。

随深将事情简述一遍予她,“你是说害琉沁的人是薛宗祥?”

“正是他。”

“你们会杀他吗?”他们若不杀之,她无论如何也会出宗祠杀了薛宗祥。

“会。”他都不能细想薛宗祥究竟害了多少无辜百姓,这般食同类者简直是披着羊皮的狼,死不足惜。

“哪日他死了,可否知会我一声?”

“好。”

得到回复,画妖就隐于画卷里,她每日清醒的时间不多,大半都在修炼以填补折损的百年修为。

随深调转灵力运功,等他们醒来。

路上,齐帆左右都不见施弥,开口问道:“师兄,师妹呢?”

“她回去休息了。”

“哼,竟然也不等我们就自己走了。”施棠见施弥早早回去休息,口气不好地吐槽,她也累得不行。

“不过,师妹比我们早醒吗?”

“嗯,她要早些。”

“这是为何?师兄,你们不是一道的嘛,我看到你们一起跑走,还有后来发生了何事,导致我们提前出画卷。”本来是计划在里面待半年,也不知怎么就提前出来了,当时他还和梁泽商量怎么与师兄汇合。

“薛宗祥就在山间的木屋里,我烧了木屋,杀完他后就醒了。”

“那薛宗祥就是真正杀人之人?”

“嗯,他欲胁迫姜琉沁,追逐过程中,导致她摔到磕到后脑,失血而亡,并且姜琉沁的尸体被他藏于屋里。”

“这么变态,藏尸体作甚?”

“腌制储存。”

“呕,怎么变态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

“嗯。”齐帆拧起眉头,一脸嫌弃,想到他很变态,没想到这么变态。

“师妹是怎么回事,她为何早你一步出画?”

“她,她死了。”

“不是吧,师兄,你没救师妹吗?”

“没有。”少年的声音干脆。

“为何?”齐帆不敢相信地问道,随深可不是会丢下他们的人。

“没有就没有呗,我妹妹命大得很,师弟,你这么多话做什么。”施棠听闻随深对施弥的生死置之不理的话,心里的暗喜不可抑制地蔓延攀升,喜上眉梢。

随深应道:“我也是这般想的,既然已知谁杀了姜琉沁,再者脱离画卷就能回到真实世界,也不算死。”

齐帆虽觉得是这个道理,但仍感觉哪里怪怪的,不过一时半刻想不出来,索性不再去想。

施弥在密室中睁开眼时,身体瑟缩了一下,她双手环胸抱住自己,头埋进臂弯里,她清晰地感知到死亡的滋味,绝望又无力,像掉落深海被窒息感包围裹挟,随波下沉达到一个临界值爆炸意识模糊,生死不由己的悲凉。

她脚步虚浮地出了密室,堂而皇之地从正门出去,守门的人双眼惊诧地同时望向她,她熟视无睹地迈过门槛,形如游魂走在前街。

路过古老的巷尾,她驻足脚步,眼神凝在简易搭建的戏台上,意识恍惚了片刻,望着熟悉的建筑结构,恍惚地想起那个记忆中言笑晏晏的女子,她牵着她的手带她来看戏听曲,眉目鲜活依稀如昨。

她就近进了一间客栈,进房后一头扎进被褥中,好好地睡了一觉。

等她再度醒来时,已是华灯初上,她起身推窗遥望,长街热闹如初,旋身出了客栈,照着记忆中的路走去,人影攒动间,她消失在街道的转角。

施弥站在对街,望着薛记店外排起长龙的队伍,目含讽刺,此情此景竟和十四年前的场景如出一辙,这家店竟一直经营长达数十年,一想到这,施弥的心头燃起怒火。

她正要上去却半道被人拦住,她蹙眉扭头望去,见到齐帆欣喜的脸,没好气地说:“拉我做什么?”

“师妹,你跑哪去了,还有这什么语气啊,你要感谢我拉住你,我们比你早来一个时辰,早就打探清楚,那个杀千刀的薛宗祥早在十四年前就死了,听说死状惨烈,被野狗分食抛在山脚下。”

施弥目含错愕地看向他,判断他的神情是否在开玩笑,“你说薛宗祥十四年前就死了?”

“千真万确,你不信随便街上抓一个人问问便是,这件事在当时也算轰动。”

施弥闻言收回视线,半信半疑地将目光投向人挤人的包子铺,凝了半晌,发觉其中有不对之处,“不对,若说薛宗祥已死,为何店里生意如此火爆。”

一道声音穿插而进:“是有疑点,在我们初到浮屠镇当日,有一老妇上门哭诉家中亲人被山猪啃食之事,想来与此恐有联系。”

施弥看着随深和施棠从另一处摊位走来,听到了他的计划安排,虽没有其他想法,也不应他。

“妹妹,怎么回事,如今都不应人了,看来娘亲往日提起你就叹气,说对你过于骄纵是确有其事,亏我还为你说嘴。”

施弥看着脸上得意掩不住的施棠,又看向随深,抿了抿唇,终是开口:“随深哥哥,我听到了,”

“嗯。”

齐帆见场面一时凝固住,犹豫两下,开口道:“师兄,那我们现在回客栈?”

“我们半夜进去探探。”他对包子铺方向扬了扬下颔。

齐帆也正有此意,十四年前探得了秘密,如今恢复了灵力更是易如反掌,“好。”

商定好事宜,他们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回客栈,此时正是街上最为热闹之时,与人潮摩肩接踵间,少年不以为意地道了声:“抱歉。”随即继续往前走,身形窈窕的女子怅然若失地站在原地,恍然回头看到的是少年挺拔如竹的背影,她的目光长久地停留,直至丫鬟的一声催促将她的思绪拉回:“夫人,我们快些回府吧,不然老爷该着急了。”

何蔓只当是近日过于操劳府中琐事才精神恍惚,摇了摇头,甩去脑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回吧。”

施弥扭头看向消失在视野中的何蔓,她收回视线跟上他们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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