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
白子衿快速下腰，躲过她这一掌。头与腰平行，直接滑到她斜后方。
白莅身形一晃，不作停留。稍作回眸，见五六枚冰镖在空中急转弯，追踪她的方位。
她手掌翻动，打出相应的火球，迎向他的冰镖。
咻咻咻——
冰镖直接穿过她的火焰，甚至全带出一团火，像流星般朝她飞来。
冰与火的力量被白子衿融合，这两股力量直面而来，来势汹汹，好一个冰镖借火。
白子衿的力量就像冰山一角，不可小觑。
她当机立断召唤火伞，倾注全力，抵挡他的进攻。
噼里啪啦——
三股力量碰撞，发出钢铁焊接时的声音，火花四射像放烟花似地落了一地，冲击力将她推到几米之后，她感觉后背有个软软的东西。
白莅猛然回头，只见一腰缠虎皮花纹的人挤在她身后。
“你还不快走，不要命了吗！”白莅眉毛一竖，用力将这看不清形势的虎妖一把推得远远的。
她感觉伞前的白子衿没有再攻击，她撑着伞一跃而起，站在高挑的梅花枝上。
“妖尊大人，我只不过杀几只小妖，这你也要管吗？”白子衿垂眸，没有表情。
“白子衿，你有什么不满就冲我来，拿它们撒气算什么本事？”
“嚯，我就喜欢看你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白子衿忽然嘴角弯弯，露出一排尖锐白牙，看似笑得很狂，眼底却掩着悲哀。
白莅将他的强颜欢笑尽收眼底，心在滴血：“你竟用你最痛恨的东西去杀别人。”
白子衿笑着轮动十只手指头：“从前是我愚蠢，竟不知杀妖这事，做起来是这样痛快。”
“不，你一点都不痛快。”白莅知道他开心的时候眼瞳会变紫，不会像现在一点灵气没有，跟一潭死水无异。
“你不要以为自己很了解我，我、现、在，很、痛、快！”白子衿背过身去，一步步离开。
啪嗒——
白莅应声倒下，她趴在地上嘴里的血涌出嘴角，眼眶的泪欲落未落，嗓子沙哑夹着虚弱的哭腔：“白子衿你不要走！不要走！”
她在赌，赌白子衿会心软回头。就如当日，茉莉赌勤绪会跟她离开天界一样。
白子衿听到她的声音，立马钉在原地，双腿像被施了法，走也不是，回头也不是。
呼哧呼哧——
白莅呼吸声越来越重，一个不小心被嘴里的血呛到，猛烈咳嗽。
这时一片模糊白色的身影在她眼前闪过，姜花的香味似在告诉她，白子衿就站在她跟前，她猛力合眼，将眼中储蓄已久的泪挤出眼眶。
视线变清晰，她抬头，目光对上白子衿的眼睛。
他琥珀色的眼瞳带着五分狐疑，三分担心和两分动容。
白莅朝他伸出颤抖的右手，举到半路发现他还不来拉她的手，即刻启用B计划。
她开始猛烈咳血，把即将完全伸出的手收回，顺势将身体转过来，左手肘支地，右手捂住胸口咳得更卖力。
咳着咳着，眼珠子一翻，整个人晕过去。
这时一个久违的拥抱，让她差点迷失自我，乱了计划。
在这被抱住的刹那，她将手中紧握的胶囊捏爆，同时睁开眼，对上白子衿眼睛，目睹了他那双从关切眼神切换成瞳孔紧缩的瞬间。
“你……暗算我。”白子衿的话从硬气变有气无力，整个人软塌塌地倒在白莅身上，只剩眼睛还能缓慢开合。
她将白子衿扶好，让他靠在肩上，伸手将衣领内面翻出，里头藏着一排小气泡一样的东西，有七颗，每颗小气泡里装了一半空气一半褐色粉末。
这药就是刚才她假装咳嗽时，侧身借位拿出来的。她把药藏在衣领里，在遇到突发危险时，可以咬破这药，谋一线生机。
“这是我改良过的麻药哦，叫‘出其不意’，用羊肠晒干充气，再将药装进去，制作成胶囊。放心吧，这麻药我试过了，也就麻两天两夜，六感都有，时间不会太难过。”白莅轻轻抚摸他的脸，对他狡黠一笑。
与其说用一股蛮力制服对方，还不如利用人性的弱点手到擒来。
白莅抬头望天，发现此时已是日暮黄昏。鸦雀哀鸣，凉风惊雪，霜露渐浓。
白莅不作停留，用无忧铃带着他回到东玄山。
到达东玄山山顶，白莅迟疑一阵子，动用空间移动来到白子衿的姜花浴池前。
折腾了一天，泡个热水澡不过分吧？
她把白子衿往太师椅上一放，欣喜地跑到池边，三除两下脱光光，把衣服往屏风上一扔，背对着白子衿，将一寸寸光滑的肌肤浸入温暖池水中。
“呃阿……”白莅倚在池边，释放浑身疲惫，满眼飘逸灵动的红绡，就像她的感情一样虚无缥缈。
她舒服地眯着眼，眸光逐渐迷离。太久没试过这样舒舒服服地泡澡了。
放松过后，她把自己认认真真从头到脚洗一遍。
刚洗完，她心中生出一个疑问：为什么这么高的山上会有温泉？难道这附近有火山，底下有岩浆？
她即刻躬身，潜到水里。
这个浴池也才七八十公分高，除了有一圈平放的光润白玉石板以供坐着洗浴之外，其余部分都是用大块鹅卵石堆砌而成。
她伸手往白玉板底下掏，明显感觉到底下有一股不轻不重的吸力，这些吸力来源于鹅卵石的缝隙。
她若有所思穿出水面，目光刚好扫到水平线位置有几块微微发红的石头，她用手轻轻一碰，一股温热的感觉传到掌心。
她大致明白，这个温泉不是因为这附近有火山岩浆，而是这几块不起眼的石头，它们就是发热的关键。
弄清楚疑惑，白莅不紧不慢走出池水，她乌黑的长发贴着后背，发上的水顺着身体曲线，滑滑梯似地飞出。残余的水珠从细腻的肌体滑落，将她衬托成一朵出水芙蓉。
她瞥到侧边白子衿炙热的目光，灵机一动。
她用法力快速烘干身上的水珠，裹上衣服走到白子衿身边。
“你……你也洗个澡吧。”白莅望着他幽深的眼神，也不管他同意不同意，直接给他扒光架到水里。
只见池水及胸，上下浮动，此番美人美景，让她尘封的春心蠢蠢欲动。
“白子衿，我们之间真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么？”白莅伏在他耳边，轻声细语。“一年四季过去了，我们明明心里面都还有彼此。”
“我总算知道，什么叫做天意弄人。”白莅说着跳进池里，拿了块棉团给他刷身体。
白子衿疲软的身肢任由她摆布，她拿着雪白的棉团，潜入水里，把他的身体从上到下擦一遍。
他洁白的身子堪比她手上的棉团，身上没有污垢，连一丁点的死皮也无。
白莅本着给他搓泥的心思下的水，现在啥都没搓出来，有些失落。她一个鲤鱼打滚翻出水面，只见白子衿正皱着眉，眼神像看大变态一样望着她，他的微微发红发丝沾水显得更红。
白莅无视他的眼神，将再次湿透的秀发撩到耳后，慢慢靠近他，眼睛有意无意往下瞄：“怎么，弄疼你啦？”
顷刻间，白子衿脖子变得通红，蔓延到脸的每一处皮肤。
白莅见此变化，轻笑连连，像一只尽态极妍的妖孽一把抱住他：“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她把头靠在他肩上，就像那年她中毒，强行抱住他一样。
啪嗒——
有东西落到她的肩上，即刻弹开。但她能感觉到这是几滴滚烫的眼泪。
“白子衿，如果有一天，我将你父亲带回来，你能原谅我么？”她的眼睛从何时开始也被泪水蒙住，“如果我将你父亲找回来，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
咚咚咚咚——
她瞬间泪如雨下，将心中的委屈倾泻。这一年来她努力控制自己不要想，只管珍惜与他同处一室的日子。如今这个坦诚的拥抱，她等了太久，这些一年前想说的话，她也终于有机会亲口对他说。
正当她即将闭上眼睛享受这个有温度有湿度的拥抱时，她看到池水有红色一点点，这些点从实化虚，在池水里自由飘荡。
糟糕，难道月经又来了？这才刚过了几天呀。
白莅赶紧扶着白子衿的肩，要离开他坐的范围。这时她的视线擦过他的脸，两条触目惊心的黏糊血痕，从他眼睛直通下巴，活像黑白无常的长舌头。
“白子衿你别哭啊！”她忙着抹干净他流的血泪，自己的泪却哗哗地流。
她记得高修的妖不能随便哭，它们没有眼泪，眼睛会在万分悲痛的时刻泣血以代泪，特别伤精气还掉修为。
怎么办？他的眼睛还不断流血，他不会失血过多死掉吧？
白莅蹙眉，一边想办法，一边拿上衣服将他带到红帐房。把他身上的水烘干后，她双臂用力，将他抱起，穿过红帐，把他轻放在被褥上。
他为什么哭呢？或许与她哭的原因相同。
白莅眼珠一转，翻身跨过他的身体，落到床的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