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这个冲击性的事实，令宁希音好一会都缓不过来。
离婚？
她的CP已经BE了？
宁希音感到手足无措，怔怔地倚靠着墙。
过了一会，她听见秦予琢以略带歉意道：“看来我不该说这些。”
“所以你早就有心理准备了？也接受这件事了？”她目光呆滞地望着地面道。
“无所谓接不接受，这件事的选择权本身就不在于我，我也无意插手。毕竟，这是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该掺和。”
秦予琢漫不经心地回答，语气中莫名带有一丝戏谑。
“所以，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吧，我们有可能从师兄妹变成兄妹哦。”
说完这句，他便转了身，准备离开。
“等等……”
真的是这样吗？
她凌乱纷杂的思绪之中，突然理清了一条思路。
“我并不是说要干涉妈妈她们的决定，可是……”
秦予琢停下脚步看向她。宁希音喃喃自语着，思路逐渐开阔。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妈妈一定会和我说清楚的。”
是她一听到“秦杉”的名字就太紧张，而忘记了一个重要的前提——
那就是，如果事情真的到了这一步，宁雪苒不可能会彻底瞒着她。
的确有些父母考虑到孩子的心情，为了他们的未来着想，即使夫妇情感破裂也会隐瞒下来。
有时还会在孩子面前做出感情和睦家庭融洽的假象，或许这算善意的谎言。
可宁雪苒并不是这种性格的人。
她虽然很怜惜女儿，甚至有点保护过度，生怕她受到一丁点伤害。
但如果是真正重要的、会牵扯到其他人的事情，她最终一定会坦诚告知那个人的。
因为，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宁雪苒最看重的就是信任。
所以，她不会优先做出违背他人信任的事。
这是以前作为读者、现在作为女儿，一直以来陪伴她的宁希音所坚信的事。
“予琢师兄，谢谢你告诉我。”
宁希音扬起脸，目光澄澈而平和。
“不过不好意思，我觉得我们还是做不了兄妹的。”
而且也不是兄妹，应该是姐弟才对。她在心里加了一句。
“……”
秦予琢默然地注视着她，明明刚才还如遭雷劈般木然，可转瞬之间，少女脸上又如死灰复燃般明朗得生机勃勃。
他很好奇，她是如何拥有这么强韧的心态的呢？
这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吗？还是……
“怎么，你不想和我做兄妹吗？”他问道。
宁希音想了想，无奈地回答道：“……确实不是很想。你太难相处了。”
她本以为秦予琢会反唇相讥，没想到他以手背抵住唇，“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严肃的气氛陡然落空，卸下了名为成熟的防备后，他笑得更加随性肆意，眉眼间尽是少年意气。
宁希音愣了愣，他不得不承认，他这样笑的时候还是很好看的。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评价。”秦予琢嘴边笑意未散，”该回去了，走吧。”
另一边，餐桌上酒过三巡，两位大人回顾往事，又聊了聊熟人近况，许久未见的生疏隔阂都烟消云散了。
秦杉语调沉了沉，切入正题道：“对了，光璟还不准备回国？”
宁雪苒早意料到他会问，从容答道：“嗯，他工作很忙。”
“虽然有事业心是好事，但他离开太久了，我没想过他会是个不负责任的人。”
宁雪苒视线微垂：“他会离开这么久，可能也有我的错。所以，光璟有他自己想做的事，我能理解。”
“雪苒，你不要怪我多事，我是站在朋友的角度为你们考虑的。不论如何，孩子的成长过程之中，最好要有父母的共同参与。“
秦杉自嘲地笑了笑，“不然就会变成我现在这样。”
“小琢是个很优秀的孩子，你对他是不是太苛刻了。”宁雪苒劝道。
“并不是优秀不优秀的问题。”秦杉轻轻摇晃酒杯，沉浸在思绪之中，“予琢在学业上的确没什么可操心的，只是……我常常有种摸不清他在想什么的感觉。他的小时候小枫就常让我多陪陪他，但你也知道，那时候我事业刚发展，根本分身乏术。现在想多去联络感情也晚了。”
“我倒是认为不晚。”宁希音沉思片刻，“不过小琢遗传了你的性格，你们俩确实都不太擅长说出心底真实的想法。”
“不说这个了……总之，希望我的建议能对你有帮助。”
“谢谢秦师兄的关心，我会谨记于心的。我会尽我所能给音音最好的一切。”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想不声不响、拼尽全力揽下一切的事。这是你的优点，可这会让你很辛苦。”秦杉轻叹一声，”有些过去发生的事，你也该放下了。至少，让身边亲近的人拥有一个帮你分担的机会。”
宁雪苒淡然一笑：“的确，有些事无可挽回，更无法弥补。我想我确实应该尝试着向前看了，不然也无法为音音做好示范。”
秦杉神情舒展，为她倒上酒：“你能想通就好。不论如何，我们都是这么多年的好友了，有需要的地方尽管找我。”
从洗手间回来的宁希音见到这融洽和谐的一幕，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她看了眼秦予琢，对方果然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她也只能装作无事发生。
晚餐在还算愉快的氛围中结束了。回家路上，宁雪苒看出宁希音情绪有点不对，担忧问道：“怎么了，音音，肚子不舒服吗？回家路上顺路去医院看看吧。”
“没有。我吃得很开心，那里的东西很好吃。”宁希音努力表现开朗，可说出来的话语仍是有气无力，“就是刚吃饱，有点困了。”
“那你小睡一会儿，等快到了我叫你。”
春夏之交的夜风尚且有些凉润，宁雪苒调高了车内的空调温度，“真的没有不舒服吗？”
“嗯，没事的。”
宁希音闭上眼，耳边响起了轻柔舒缓的纯音乐，她的确感到了困倦，但思绪浮浮沉沉。
即使已经坚定的想法和思路，今晚的信息量让她难以消化。
其实，她并没有在秦予琢面前所表现的那样从容。关于CP离婚的消息给她带来了不小的震撼。
她不禁想起了秦予琢那副“与他无关所以置身事外”的态度。
感情的确是两个人的事，他人无法勉强。是她干涉太多了吗？
嗑CP的初衷应该是希望二人能一起获得幸福才对，她并不是想按头两人强行在一起，那样既没有真心也没有幸福。
可是……
曾经两个人愿意为了彼此付出一切，只要有对方作伴就无所畏惧。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他们走向陌路呢？
哪怕最终得到的不是想要的答案，宁希音也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离婚”的事情，她想听宁雪苒和陆光璟亲口告诉她。
既然如此，接下来所能做的，好像就只有等待了。
只能干等结果的日子漫长而难耐。焦虑不安、困惑迷茫、以及尚且留有的一丝期待与希望，诸如此类各种各样的情绪交织，让人光是想一会儿就心力交瘁。
也许是这样的情绪或多或少反馈在了日常表现上，课间休息时，岳佳艺杵了杵她的胳膊问：“希音，你怎么啦，最近都无精打采的，连最爱的薯片都不吃了。”
前座的廖一鸣和赵泽楷都在边翻手机边吃分享的零食，廖一鸣附和道：“我懂，春天就是容易犯困。”
岳佳艺道：“你懂什么，以为谁都和你一样。这都快到夏天了好吗？”
“是啊……都快到夏天了，他怎么还没回来。”宁希音一脸惆怅地支着下颌。
陆光琮说陆光璟最近会回来，但他所说的“最近”到底是指多久啊？两天，两周，还是两个月？
她应该再问清楚一点的。
“‘他’是说谁？”赵泽楷推了推眼镜。
虽然不能跟任何人说清楚实情，但她还是很想找人聊聊，纾解心中的苦闷。
宁希音道：“对了，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有在嗑的CP吗？”
见宁希音难得主动向他们发问，男生们本来跃跃欲试的，但听到“嗑CP”三个字都有点懵。
赵泽楷问：“嗑CP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就是喜欢把两个人凑成一对、看他们互动的那种呗。”廖一鸣兴致勃勃道，“我嗑我和XXX（某女明星）算不算？”
“啧，你们都一边去，这事还得是我有发言权。”
岳佳艺嫌弃地冲他们挥挥手，立刻换上一副老江湖的姿态，“我什么糖都嗑，嗑的可多了，你嗑的哪对CP？最近热播剧里的那对吗？”
“不是，CP是哪对不是重点。我就是想问，如果你嗑的CP……后来分开了怎么办？”
“那有什么，实在不行就换一对嗑。CP千千万，不行你就换。”
宁希音连连摇头：“不行，不能换。”
“那你就是陷太深了，好吧，这种感觉我理解。想当初我也是嗑生嗑死，为CP刻骨铭心的爱哐哐撞大墙。”
岳佳艺一脸沧桑的拿起一根长条饼干，咬在嘴边：“结果，他们俩演完那部剧没多久就先后爆出恋情，现在已经各自结婚了，从此相忘于江湖。自那之后除非真的官宣了，否则我再也不敢真情实感嗑CP了。”
“那也是挺难过的，”宁希音感到了同病相怜，“我嗑的CP倒是结婚了，只不过……好像快离婚了。”
岳佳艺拍了拍她的肩膀：“世事无常。所以说，嗑CP最重要的就是心态。”
女生们陷入了忧愁的气氛中，前座男生们插入不了话题，廖一鸣转移话题道：“希音，要不来试试打游戏吧，打两盘就什么事儿都没了，来，哥带你上分。”
“就你那菜鸡水平还是算了吧。”赵泽楷拆台道，“未成年人能上网玩游戏的时间就那么一点，和你组队感觉浪费宝贵的时间。”
“谁说的，我上周刚升段了，不服来战！”
忽略掉吵嚷的男生们，岳佳艺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悄悄对她道：“希音，打起精神，姐姐我带你去看点好看的。”
终于熬到放学，宁希音向宁雪苒汇报了之后，就跟着岳佳艺出发了。
她以为岳佳艺会带她去商圈新开的新奇店铺，但两人根本没出校园，而是在校舍里七拐八拐，来到了一栋崭新的建筑中。
偌大的体育场馆内，热闹非凡。学生们将篮球场围得水泄不通，吵嚷、呼喊、鼓劲、跑动摩擦、篮球弹跳声，各种嘈杂快要掀翻屋顶了。
宁希音她们班平时体育课大多是在操场，很少会来体育馆，里面设施建设是挺不错，但是……
宁希音默然片刻，道：“佳艺，这就是你说的好看的？”
“这不好看吗？这里可是我们学校最多帅哥的地方了。”岳佳艺拉着她迅速开始找位置，同时不忘激情安利道，”我跟你说，多看看年轻小帅哥，心情自然就会好。我爱豆最近的那场演唱会票价不低，我要先攒钱，只能先看看身边的帅哥们饱饱眼福了。”
宁希音心道，敢情你是拿他们当代餐啊，你爱豆和师兄们知道吗？
“而且今天有校篮球队和外校的切磋练习比赛，秦师兄也在校篮球队，还是副队长。你不是跟秦师兄认识吗？你不好奇他打篮球的样子吗？”
好吧……她确实也不算完全没兴趣。
秦予琢在学校里太受瞩目了，她不太想在学校里跟他走太近。
岳佳艺很够义气，所以保守了秘密，但要是被其他人发现了的话还是很麻烦。
被秦予琢发现也会很尴尬，因为她但凡遇见他总会有意识地绕开走。
所幸篮球场上围观的观众不少，且男女都有，到处都是热烈讨论球员和战况的声音。
她俩挑了个球场末端不容易被发现但视野良好的位置，认认真真欣赏起来。
过去那时候因为身体差，根本经受不住剧烈运动，所以宁希音很少关注体育比赛。
来到这边之后，她的身体素质要好多了，上体育课也变得很积极。
再加上场上对局很激烈，宁希音很快就沉浸在了比赛当中。
且不论颜值高低，观看一众少年激烈拼搏挥洒青春，确实会令人心情开阔。
而在一众个子拔高的男生中，秦予琢也相当亮眼。他的四肢修长挺拔，猩红的球服衬得皮肤愈发白皙，纤细地肌肉紧实得恰到好处，一举一动沉稳而不失灵活。
每次他拿到球时，场内都会爆发一阵欢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