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表白
温鸠的第一站虽然是越云，但其实就是来这支战队所在的山城C市旅游。
她曾经短暂地考虑过这个选项，然而越云的问题不是实力弱小那么简单，整个战队上下的风气就很懒散，颇有种提前步入养老生活的感觉。
他们已经习惯了在联盟中的地位，也不认为他们这样一支战队可以留住孙翔，甚至还主动帮好几家俱乐部给孙翔递了话。
有这样的经理和队友，她觉得孙翔的心情应该挺复杂的。
因为是C市唯一的荣耀战队，越云得到了当地的政策扶持，俱乐部办得有模有样，各个部门也不缺。
全明星周末结束后还有一轮常规赛，然后才是春节假期。比赛日虽说是在周六，但周一便已经要返队准备训练了。而越云大部分成员都是当地人，又是年轻的网瘾少年，所以当温鸠跟着孙翔走进训练室时，里面已经坐了好几个人。
“队长好！”
“翔哥全明星好酷！”
越云虽然有队长队员之分，却没什么上下级的观念。孙翔和他们说了会儿话，把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让温鸠做入队测试。
“是和翔哥一起的妹子……”有人说，孙翔立马看了他一眼，要他去专心训练。
荣耀联赛发展至今已经十分成熟，各种测试手速、意识和反应的软件众多，实操起来像难度很高的小游戏，对温鸠来说并不难。
屏幕上的角色轻松通过了一关又一关，起初那些队员还能老老实实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只扭个脑袋过来偷看，到了她快要打破孙翔记录的时候就完全顾不得规矩什么的了，直接跳过来围在了她的身后。
顶着好几双视线，温鸠继续提高着操作速度，又过了十来分钟才用掉了最后一滴血。
新纪录的提示一出来，整个训练室都有些沸腾，只有孙翔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的电脑，双腿一动，想把她从座位上挤下来：“我不认输，我也要来一次。”
“你几岁啦？”温鸠很无奈，握着鼠标不松手：“一边去，等我走了有的时间给你破记录。”
“小温的技术很不错啊。”围观的人群里，混入其中的越云经理道，后边还站着在游戏中打过照面的越子倾。
“孙队。”后者朝孙翔点了点头，将两张账号卡递了过来，一个狂剑士一个拳法家，都是不到四十级的小号。
“来来来，接下来是本队长亲自对你测试。”往旁边一坐的孙翔道，“修正场吧。”
“好。”
话不多说，两个等级装备技能点都差不多的角色载入到竞技场，地图擂台，一张直来直往没什么遮蔽物的小型图。
崩山击。
气波弹。
攻击距离处于劣势的拳法家，起手就搓了这么一个气功师的技能，半空中的狂剑士当即转向，银光落刃劈下，在高度的加持下产生了大范围的冲击波。
温鸠吃下了这记伤害，拳法家突进到对方面前，钢筋铁骨，崩拳，高飞脚，鹰踏，每一个技能的伤害都没有打满，这一套连招也因此十分迅速，几乎只在一眨眼间。
转职后的拳法家会获得攻速上的加强，这个职业的技能也和它的攻击方式一样干脆利落，前后摇很少，蓝耗也低，很适合她的游戏习惯。
其疾如风，侵掠如火。
“不错。”孙翔夸赞道，他们在进入竞技场前启用了一个记录手速的插件，他的数字只是对方的二分之一，而对方保持了这个速度五秒。
当然了，在软件测试的时候，温鸠拿到的分数更可怕，当时还有个队员质疑说是不是出了bug。
职业选手的入门级手速是200，再低就真的是喻文州都就不回来了。大部分选手保持在250上下，爆发情况下会高一点，超过400那就是傲视群雄级别了。
而这个妹妹，在测试中的匀速是600……竞技场中当然不会这么高，毕竟任何职业都存在CD，手速起来后的无效操作也容易增加。
刚才那段的爆发倒是接近了匀速，却很快滑落了下来，目前保持在490。
四百九！
他们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有一种想拿刀剁掉的冲动。
微草的刘小别是很出名的手速达人，也因为这一特质早早就成为了战队的主力成员，他的手速据说常态能保持在300以上，爆发的时候能有400——这确实眼前这位妹子的平均速度。
更恐怖的是她的无效操作并不多，有的还是拿来骗……骗翔哥的，拳法家这一职业很好地放大了她的优势，也让他们意识到越云又走了大运。
明明在全明星里，在大屏幕中，她的速度似乎并没有这么快。
来不及发出更多的感慨，队长抓住了妹子的一个破绽，重剑一挥，用十字斩将其逼退，紧接着便跳劈了过来。
血色的阴影笼罩住拳法家，狂暴状态下的狂剑士伤害很高，攻速与移速也获得了增强，孙翔的手速开始变快，两个角色碰撞到一起，两个操纵者保持着高强度的爆发，在剑影和拳影中结束了对战。
“不错嘛，”孙翔又说了那句话，夸人这种事对他来说太陌生了，平时他都是痛斥队友刚刚为什么不来支援或者那个蠢透了的操作是怎么回事：“你在全明星的进步挺大的。”
“嗯。”温鸠摘下耳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平局，卖血卖得很豪迈的狂剑士将她逼得很紧，要是最后找到机会迂回一下，说不定她能以微弱的优势胜出。
脑子里还想着刚才的战斗，孙翔已经拍着她的肩膀叫她起来，将她带出了训练室。
末了还关上门，将队员都关在了里面，让他们好好训练。
“我带她出去转转，这两天请个假。”他对经理说，越云的经理待他是相当好说话，再说了今天其实也不是正式“收假”的时间，点点头就同意了，也没提要签下这颗大白菜的事。
开玩笑，自己又不是眼瞎，更清楚俱乐部间的弯弯绕绕，蓝雨在全明星搞出的那一系列操作明显是看上这妹子了，他们可没什么和豪门竞争的资本。
妹子来玩就玩吧，也给他们一个近距离见识未来大神的机会。
不得不说，如果只是将职业选手看做一份工作摸鱼混日子，越云这种战队还是很合适的。
和经理一样，孙翔也没说进越云的事。他过去只觉得这小徒弟水平不错，有点打职业的潜力，所以才邀请她来试训，想着一日为师终身……负责，在越云自己好歹能罩着她。就算以后要转会，说不定也能带着她一起走。
但现在，他觉得没这个必要。
认识到这一点的孙翔有些惆怅，有种孩子大了要变成泼出去的水了迷之心酸。
“怎么样？”他问着对方对试训的感受，“其实打职业和玩网游差不多，打到眼前的敌人就好了。”
他们从俱乐部的三楼出去，迎面而来的却是一条带有台阶的不平整马路，孙翔于是跑着跳了几下，神秘兮兮地让她猜猜他们现在在几楼。
“五楼吧。”温鸠随便说了个数字，C市的地理环境她是早有耳闻的，据说有不少人自信满满地开着导航来自驾，然后哭着边骂缺德导航边遗憾退场。
“错了！其实是七楼——越云下面还有四层。”他又跳着跑了回来，身上的羽绒服厚厚的，把他裹成了一条灵活的毛毛虫。
走过这段被扫清了积雪的小路，转角就是孙翔要带她来的地方，一家不起眼的面馆。再往前走一点则是她今晚要住的酒店，C市的冬天可不必G市，两座城市名字只隔了一点，温度却是天差地别，又没有暖气，大冬天在外面走路很需要一身正气。
擀面的老婆婆认识孙翔，且不打荣耀。她似乎是看着这只快乐大金毛长大的，一边给他们下面一边说自己上周看了电视，翔仔边上那个妹儿长得好乖，问他什么时候把人带回来给他们看看。
孙翔马上看向了温鸠，大声又骄傲地说人自己已经带回来了；于是边上的小房间又跑出来一个老爷爷，端详着温鸠的脸看了半晌，说不错就是电视上的女孩子。
他们的话温鸠只听得懂一半，好在有“微笑”这个万能表情。
吃完了面出来，外面总算是有了一点太阳，洒在城市的街道上金灿灿的，驱散了几分冬日的寒冷。
孙翔又给她买了杯滚烫的奶茶，两人在附近小转了一下，行李早就让俱乐部那边帮忙送到酒店了——电竞的，门口立着荣耀的广告牌，还有为越云战队加油的牌幅。
明天他们打算去C市的动物园看滚滚，虽然冬天的气温有点考验人，但来都来了，不看下熊猫温鸠觉得有些遗憾。
“那个，那个……”
把女孩子送到了酒店大堂，孙翔老早就有句话想和她说，就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如今旁边没有同期那些电灯泡，两人又气氛和谐地走了这么久还约好了明天的行程，他感觉是时候了。
“你还记不记得，就那个，那个你在全明星时候说的话。”
“嗯？”温鸠不解。全明星，她好像说过很多话。
“就你为了我暴打黄少天。”他一口气说完，眼睛却看向了别处：“我知道你的意思，现在想答应你。”
说完，孙翔口罩下的脸慢慢红了，心想她当时在台上说那样的话一定是因为喜欢自己吧——那就是表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