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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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声音让晚香玉毛骨悚然，鸡皮疙瘩从头发丝一路起到脚底板。她马上松了手上的力道，转过身微笑着说：“清然仙君，好久不见啊，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身后的清然仙君一席紫色描金长袍，飘在半空，衣袂如波澜飘动。长发以梅花枝为簪束在头顶，下半张脸太过冷峻而略显刻薄，上半张脸用轻纱遮住，看不到眉眼。据说他是狐狸修炼成仙，一双狐狸眼百媚千娇，为了维护自己威严的形象，便以轻纱遮面。
清然仙君用像AI一般、不带一丝感情的语调，问：“怎么？不欢迎我？”
“怎么可能？”晚香玉打着哈哈，“就是我跟黑白大哥们闹着玩呢，您来的不巧。”
“当真是闹着玩？”清然仙君不容辩驳的语气。晚香玉见状忙收了露水，黑白无常见主持公道的来了，松绑后偏偏不走，倒在地上“哼哼哈哈”地嚷嚷着浑身疼。
晚香玉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咬着后槽牙说：“我都没用力！”
黑白无常可不管晚香玉说什么，哼哼的声音更大了。还一边嚷嚷着：“要命了，要命了，天上神仙欺负地府小鬼啦！这三界之间，还有没有王法了啊？”
晚香玉瞪了黑白无常一眼，转过头就换上笑脸，拉着清然仙君的广袖一角，微微摇晃着，说：“清然仙君，飘着挺费体力吧？要不要坐下来聊聊天啊？我给您泡茶。”
清然仙君一甩衣袖，冷冰冰地说：“少套近乎。自己犯了什么错还不知道吗？”
晚香玉假装无辜地盯着清然仙君，一双眼睛眨啊眨，像是最无辜的小兔子。
清然仙君冷然道：“你串通人类在仙界买卖香火，该当何罪？”
听到晚香玉身上有这么重的罪，黑白无常马上不哼哼了，坐在旁边小板凳上嗑着瓜子看起了热闹。黑无常假意跟白无常聊天，拱火道：“她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刚刚杀了咱哥俩也不是没可能。”
“就是就是，真是仙风败坏，上千年没见过这种事。”白无常附和着。
晚香玉斜一眼黑白无常，两鬼一副“我们什么也没干”的表情。
不过晚香玉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应对策略早就写在起初的规划里了。她手一旋变出天规，展开来给清然仙君展示着，无辜地说：“清然仙君，我冤枉啊。天规上可没写不让买卖香火。我怎么知道我该算什么罪？”
清然仙君指着天规上面一条说：“怎么没写？第二十一条，不允许神仙在人界以仙法等不正当手段谋取利益。”
“我一没用仙法，二没谋取利益。”晚香玉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说，“所有赚来的钱，我都没有经手，全部交给林风本人了。”
清然仙君沉默两秒，缓缓开口：“天上神仙都修炼千年，超凡出尘，应该有自知之明，哪有你这样钻天规漏洞的？”
晚香玉摊手，显然不把清然仙君的话当回事。反正清然仙君找不到明确的规定来定她的罪，别说他教育她了，就算他破口大骂，晚香玉也一点不在意。
清然仙君看她得意洋洋的样子，责怪道：“而且你赚钱也应该去赚富有神仙的钱，天地高铁站的那些神仙都是一个月都不一定能赚到五十枚三界泉的穷神仙，你怎么下得去手的？”
“跟人间资本家学的。”晚香玉说，“消费主义研究的就是怎么从穷人手里抢钱，还有更甚者，要让穷人贷款和分期付款也要买他们的东西呢。”
说完还不忘在心里吐槽清然仙君：“底层神仙一个月赚不到五十枚三界泉，还不是你压榨的？你跟那些资本家也没什么区别。”
晚香玉早就准备好了耍无赖，清然仙君也拿她没辙。不过拿晚香玉没辙，不代表拿林风没辙。清然仙君指了指床上熟睡的林风，说：“既然你没违反天规，我不罚你，但林风赚了仙界的钱，我得收回去。”
“不行！”晚香玉展开双臂挡在林风床铺前，“他这个人善良又正直，没做过什么坏事，本来上天就对他不公了，还要把他辛辛苦苦赚的钱收回去，你还配叫三界平衡官吗？”
“他这一世的所有遭遇，都是他罪有应得。”清然仙君很冷漠，“况且他这次赚的钱本就来路不正。我收回去也是应该的。”清然仙君说罢，周身燃起赤色火焰。这是清然仙君的神力，若是被那火焰烧到，千年的真神也要掉层皮。
晚香玉虽然为林风鸣不平，但她知道自己硬碰硬得不到好结果，便马上缓和语气说：“您都说了天规没有不准买卖香火，那他赚的就是合法合规的钱，您要是收回去了，就成偷了。”
“偷？这个帽子扣得可真大。”旁边白无常嗑着瓜子阴阳怪气。
清然仙君的咬肌明显动了动，收起火焰，展开天规，提笔在上面加上了“不允许神仙串通人类买卖香火”的规定。
晚香玉看着他的一系列操作，赶紧强调说：“你现在才加的，就算即时生效，那也是以后发生的才算，之前的可不算哦。”
清然仙君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平复自己的怒气，深吸了一口气，才咬着牙用不带感情的语调说：“之前的，不算。”
晚香玉得到满意的回答，嘻嘻哈哈地躬身行礼道：“既然不算，那就请清然仙君回吧，有空再来玩哈。”
清然仙君不紧不慢地收起天规，正色道：“买卖香火的事可以不算，你妨碍公务的事怎么算？”
黑白无常听到妨碍公务，以为说的是他们，一跃而起，凑到清然仙君身旁，为他鼓着掌说：“我们就知道清然仙君这么正直公正的三界平衡官，一定会为我们讨回公道。”
清然仙君看都没看黑白无常，语气冰冷继续说：“你妨碍扫把星君执行公务，罚禁闭十年。”
“十年？！”晚香玉惊呼。
“十年对于神仙来说，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而已。你慌什么？”清然仙君故意。
对别的神仙来说是弹指一挥间，对晚香玉来说，就可以直接从禁闭中途送去投胎了。晚香玉知道这会儿耍赖不行，便马上语气娇柔起来，撒着娇说：“清然师兄，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师妹嘛~”
“看在师父的面上，可以减少到一年。”清然仙君说。
“有关系就是不一样，直接减去90%。”黑无常嗑着瓜子在白无常耳边说，“咱们回去得跟地府的同事们说说，仙界的人，都是关系户。”虽然是在白无常耳边说的，但声音很大，故意让屋内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
清然仙君指着黑白无常，指尖有赤色火苗在燃烧，威胁道：“热闹还没看够？”
黑白无常知道这是戳到清然仙君痛处了，再闹下去要吃不了兜着走，赶紧赔了笑脸一溜烟消失了。
晚香玉嗔道：“你就是故意的！故意让我一天都待不下去。”除名名单是他定的，他自然知道她还有一年就要被除名。
“不是我故意的，是你自己作的。”清然仙君说，“我把你当师妹才把你留了这么多年。”
晚香玉委屈，带着哭腔说：“你就把我除名吧，把师兄师姐们和师父都除了名，看以后还有谁拥护你！”
“你的师兄师姐和师父，香火可都旺着呢。”清然仙君冷冷道。
晚香玉怒哼一声，变出平板给师父打视频电话求助。
乐风仙君几乎是秒接，慵懒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吐槽道：“我就说我今天左眼皮一直跳，原来是你要给我打电话。”
“师父，救救我……”晚香玉一仰头，作势要哭。
乐风仙君刚要劝解，看到画面中清然仙君的身影缓缓飘过来，马上结结巴巴装起了信号不好。
“师父，不要装了！”晚香玉愤愤地盯着乐风仙君，“您茶杯里的热气冒得可顺畅呢。”
乐风仙君堆着满面的愁容，摆了摆手，示意晚香玉到角落里去。对着铁面无私的徒弟，乐风仙君实在是没办法教晚香玉一些投机取巧的招儿。晚香玉领会到师父的意思，笑嘻嘻躲到房间角落。
“师父您都不知道清然师兄多不讲情面，他……”
“我还听得到。”清然仙君在一旁冷冷道。
晚香玉只当没看到清然仙君，语速飞快地跟乐风仙君说了她现在的情况。
乐风仙君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想不到这个小徒弟歪点子这么多。乐风仙君清了清嗓子，吐槽：“我让你找人建庙，是说多找几个，建立神威，让他们崇拜你，给你修庙宇塑金身，你这是逮着一个人上演英雄主义了是吧？”
“我也想找很多人，可是当神仙太难了，很多人不信神不说，有权有势又有钱的人家里的神仙都四世同堂了……”
“你这种情况，我想想啊……”乐风仙君话未说完，一旁的清然仙君看不下去了，责怪道：“师父您都把她宠成什么样了？事到如今还想帮她作弊？”一贯平静的语调里，听出了些许波澜。
师父直接假装没听见，迅速说：“你这种情况就只有一个方法可破了。”晚香玉冲清然仙君得意一笑，盯着平板听师父接下来的话。
然而师父话还没说出口，平板就被清然仙君抢了过去，晚香玉的耳朵也同时被堵了起来。
清然仙君抓着平板，跟师父说了几句话，越说越激动。
晚香玉好奇他们在说什么，便把露水灌进耳朵，扯着露水绳索的另一端，拼了命想要把塞住耳朵的东西给拔出来。
这时林风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床上起来，晚香玉赶紧暂停手上的动作，一动不动地等林风过去。
就在晚香玉暂停动作的这一会儿，她看到清然仙君怒气冲冲地冲平板吼了几句，动作过大，以至于面上的轻纱都险些飞起来。清然仙君的眼型没有看清，只看到他眼中似乎有什么晶莹的东西，晚香玉还没看到，就迅速被轻纱遮住了。
清然仙君平时冷漠又无情，能牵动他的情绪，让他发火，肯定是说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
晚香玉着急去听他们说了什么，便直接手一挥，把林风的身体给送到了洗手间门口。林风睡得迷糊，晚香玉动作又轻柔，他还在半睡半醒间，没有察觉到异常，也没有注意到晚香玉在从耳朵里拔着什么。
等着林风关上洗手间的门，晚香玉猛地用力一扯，扯出来一撮赤色狐狸毛，刚离开晚香玉的耳朵，就化作一丝赤色火焰，燃尽后消失了。
清然仙君已经恢复了平静，把已经挂断的平板还给晚香玉。
晚香玉怒从心生，见林风不在，可以放心大战一场，便召出数百颗露水珠就要朝清然仙君击去。她的露水珠颗颗凝聚法力，比人类的子弹还要强些。
清然仙君周身燃起赤色火焰，不怒自威，冷冷道：“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