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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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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话,孟柔急切道:“分明是七娘你请我来的,我……”

傲霜见情形不对,连忙放下茶壶上前。

“是七娘醅的酒太好,令人醺醺欲醉。酒气误人,就算有急才只怕也难以施展,倒不如我扶着孟娘子先下去更衣,之后再来补上诗文,可好?”

众人如释重负。

等孟柔更衣回来,想必她手里自然已经有成了的诗文,至于这诗文是出自谁手,根本没人在意。

作不作得成句不重要,最要紧的,是别让场面就这么掉下去。

“傲霜姐姐说的是,只是酒本就是用来醉人的,吃醉了,一时半会儿又如何能清醒呢?”江婉却道,“五嫂嫂既作不成诗,那便不作了,只再罚一大白如何?”

亲自斟满一觞酒,双手递给孟柔。

孟柔脑子里一团浆糊。

她想不明白,明明说好了不作诗,怎么突然又问她要诗文?也想不明白,怎么不会作诗就要罚酒?

还欲争辩,被傲霜推了推肩膀,只得接过来喝了。

接连两大口酒,喝得头晕眼也胀。

几个年轻女郎窃窃交谈。

“嫂嫂?那是江家五郎的妻子?”

“就是那个生擒突厥大单于,被圣人点为右卫中郎将的江家五郎?竟没听说他曾娶妻。”

“估计是……房里人。”着杏黄襦裙的小娘子往后缩了缩,“婉娘也真是的,什么人都往席上带,一点不避讳。”

“这有什么好避讳的,没听她都叫上五嫂嫂了。”

又有人道:“听说县主……”

“嘘!没影的事,千万别瞎说。”同伴忙制止她,顿了顿又道,“婉娘既没引见,你我只当没听见就是。”

待江婉娘回到座上,这番私语早已结束,席间各人言笑晏晏,不约而同地忽略了刚才的小插曲。又行几回流觞,穿杏黄襦裙的小娘子作了几句,靛蓝上裳的小娘子也作了一二句,就连傲霜也被牵扯着拼凑一二句,到最后,连郑瑛也免不了赏脸喝了几杯酒,随口拈来几句。

不知是巧合还是天公作美,总之长着双耳的羽觞,再没停留在孟柔面前。

喝过一轮酒,成就几句歪诗,小娘子们便按捺不住天性,凑在一起改玩弹棋、藏钩之类的游戏。

那头越是欢笑喧闹,就越衬得出这边的一派死寂。

孟柔拍拍酡红着的脸颊,悄悄看向坐在身边的郑娘子。

郑娘子明明喝得比她还要多,可却半点不上脸,饮茶时的姿态也如先前一样端正。

想到这里,孟柔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

她最初会答应江婉来赴宴,一是因为好奇,二则是因为听说,郑娘子也会来。

本来么,两人都是江家媳妇,大夫人和戴娘子是长辈,江婉是小姑,同孟柔境况最为相似的就是郑娘子。

她们的丈夫是亲兄弟,两人则是妯娌,算起来也同姐妹差不多。

郑娘子人长得漂亮,会煎茶,又会诗文,孟柔对她除了好奇之外,更多的还是难以宣之于口的向往。

若是能同郑娘子多亲近,多学一学,自己也能变得像她一样沉稳高雅吗?

正想着怎么才能说上话,听见那头小娘子们的絮语。

这个说:“你这支蝴蝶钗可真漂亮,翅膀还会动呢,工也太细了。”

那个答:“你这衣料是北边来的?我先前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花样。”

便清了清嗓子,鼓起勇气开口。

“郑娘子,你这璎珞真漂亮。”

郑娘子仍旧继续饮茶,好像没听见。

是她太小声了?

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开口攀谈,没能得来回应,孟柔难免气馁,但很快又重振旗鼓。

她又说了一遍:“这璎珞真漂亮。”

这回声量大了些,郑娘子终于有了反应,她搁下茶盏,干脆利落地从颈后摘下那串璎珞,扔在地上。

“送你了。”郑娘子说。

价比千金的赤金嵌八宝攒珠璎珞圈,就像堆秽物一样被扔在青砖上,发出重重一声响。

霎时间,小娘子们弹珠也不玩了,玉钩也扔在一旁,俱都战战兢兢往这边看。

孟柔也被这一声吓着了,连忙摇头:“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

只是想同她说话而已。

就算开始不知道,看见孟柔的反应,郑瑛也发觉是自己误会了。

今日大夫人上山打醮,郑瑛不耐烦观里的烟熏火燎,于是便以江婉的诗宴为借口推脱了,谁知还不如上山去听人念经。江婉的宴席说是以诗会友,实则不过是一群毛丫头的自娱自乐,既无流水,何必强求以流觞作宴。牵强附会,恰如东施效颦。

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可江婉竟还请了孟柔,竟还让这样的人与她同席而坐!

真是岂有此理!

是可忍孰不可忍,若不是碍着有外人在,若不是还顾忌着江府的脸面,郑瑛早就拂袖而去。

她现在还能坐在这里,看着这个妇人丑态百出,已是用尽了一身修养。

一件璎珞并不值当什么,郑瑛希望她赶紧闭嘴,便直接解了下来,能被这样的人看中,可见也是件俗物,舍了便舍了。

只是看见孟柔惊惶的眼,才发觉此举似乎不妥。

但众目睽睽之下,璎珞已经摘了,郑瑛总不好再收回来。

左右是她自己说好的,得了礼,应当高兴才是。

“我说,”郑瑛耐着性子,“送你了。”

像一盆冷水泼在孟柔身上,她瞬间手脚冰凉。

仓皇回过头,所有人都在看着她,还有人捂着嘴巴在笑。江婉眼神不善,像是在问,你怎么这么不要脸?看见人家东西好就想强要。

可是她没有。

孟柔结结巴巴,越着急越说不出话,干脆把摔在面前的璎珞往郑瑛那边推。

却惹得郑瑛皱眉往后躲开。

孟柔怔住。

她看得清楚,郑瑛躲的不是璎珞,而是自己。

傲霜突然上前,一个错步把茶壶打翻在孟柔身上,茶水瞬间洇湿了精致的衣裙。

“孟娘子恕罪,是我不当心。”傲霜惊呼着连连告罪,扶起孟柔,“我扶您去换身衣裳吧。”

孟柔浑身脱力,眼睛仍旧死死地看着郑瑛,而对方只是皱着眉,别开脸,看都不敢看她一眼。

就好像多看一眼,就会惹上什么秽物。

双颊火辣辣的,好似被人掌掴了一般的疼,孟柔猛地站起身,冲出亭外。

她好像听见有人在叫她,似乎是江婉,又似乎是傲霜,可她不敢回头,也不肯回头。

她知道亭子里的人都在看她。她知道的。那些目光就像芒刺一样粘在披帛上,透过衣衫直往背上扎。

她们都在取笑她,笑她不知羞耻。

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

回到院子,四处仍旧静悄悄的。孟柔从前嫌弃这里不够热闹,如今却庆幸起这份安静。

孟柔没惊动任何人,回屋换好衣裳,枯坐了一会儿,越想越委屈,眼泪又成串地往下掉。

忽而听见外头又热闹起来。

珊瑚和砗磲也听见了这动静,连忙转出影壁,见是南边别院二少夫人的婢女石榴。

便打了声招呼,互相行了礼:“石榴姐姐难得来,可要进去喝口茶?”

石榴摇头说不必。

“孟娘子今日走得急,在流觞亭里落了件东西,特地为娘子送过来,送完就走。”

随从的小侍女捧着匣子上前来,石榴打开匣盖,里头正放着件金光灿灿的璎珞圈。

珊瑚同砗磲对视一眼,俱是疑惑,孟柔上京时带的统共不过几身粗布衣服,几串铜钱,能算得上首饰的也就一根光秃秃的乌木簪子,现今正用着的,都是大夫人送来的头面,她们俩一一清点过,里头并没有这件璎珞。

于是摇头道:“姐姐怕是弄错了,孟娘子首饰匣里并没有这件东西。”

“怪不得。”石榴轻嗤,自己没有,便想强要别人的。

再开口时带着不耐:“说了是她的,就是她的,还能有假不成?你们若是不能决断,就让孟娘子自己来认认,看看是不是她的物件。”

这话说得好不客气,珊瑚和砗磲不知道她中了什么邪,连忙去西厢房叫人,正巧撞上洗完脸出门的孟柔。

流觞亭里羞辱她还不够,还非得把东西送到她院里来。泥人尚有三分气性,孟柔站在自家院子里,自觉硬气许多,便也气冲冲出门去。

不待石榴行礼,便直接道:“劳烦你多跑这一趟,只是原本我就没有那意思,是郑娘子她误会了。我虽然出身不高,也不通什么诗啊茶的,但好歹知道一句无功不受禄。请回吧。”

听了这番话,石榴不免对孟柔有些改观。

可她既然带着璎珞上门了,就不会带着这东西回去。

眼看就要正午,石榴不耐烦再同她掰扯,直接把匣子盖上塞进孟柔怀里,孟柔连忙往回推,可石榴料着她有这一步,骤然后退,任由匣子从半空直直往下坠。

不说里头装的确实是金贵东西,单论这螺钿匣子,也是个贵重物,落在地上只怕要砸坏,砸坏了又该算谁的?

孟柔手忙假乱地接住。

“我们娘子说了要送,那便是要送。我只管办我的差使,并不理其它。您是要扔了,还是要再赏人,随您。”

石榴说完便转过身,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去。

小小一个匣子如同烫手的山芋,让人拿也不是,放也不是。孟柔又气又恼,恨不得干脆如石榴说的扔掉算了。

可这太贵重了,她根本不敢扔。

院子里的婢女们早就散了,生怕惹上不该惹的富贵,孟柔只能拿着那烫手的匣子回房。

看了好一会儿,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又是痛哭一场。

……

大夫人刚下轿子便听说了流觞亭的事,皱了皱眉,指派傲霜去库房里挑几件东西送去偏院。

“记得多挑几件项链,项圈之类的,既然进了江府,就别再像那些没见识的,动不动就伸手打秋风。”

傲霜张嘴想替孟柔辩驳几句,被岑嬷嬷推了一把:“快去。”

她犹豫一会儿,还是什么也没说,点头去了。

岑嬷嬷啐了一口:“还真当自己是个副小姐了!”推门进屋,伺候大夫人卸去钗环,屋内没外人,主仆俩在镜子里对视一会儿,都忍不住笑出声。

“我的好阿岑,你究竟是上哪里找来的这么个活宝!阿郑平日再装相不过的一个人,竟也能被她气成这样,这可真是……真是个奇才!”

大夫人笑得几乎掌不住,撑着妆台“哎唷哎唷”地喘不上气,岑嬷嬷连忙给她拍背。

摇头道:“老奴早知道她是个大字不识的货,却料不到她竟敢去赴七娘的宴。也就是五郎躲出去了,否则也得被气上好几天。”

笑过一会儿,大夫人又觉得遗憾:“只是婚书没能找到,不然就……”

这是岑嬷嬷差使没办好,她亲自去了一趟安宁县,最关键的东西却没能拿到,心中正愧怍,连忙道:“如今这样也不错。看看那院里都傲成什么样了,打量着家里统共三个郎君,一个未成人的把在手里,另一个眼见又有了出息,尾巴便要翘到天上去。哼,不过是区区一个中郎将,她谯郡戴氏便是祖坟上冒了黑烟,也要看她自个受不受得起。”

“一个庶子,一个庶人,任由他们闹腾去。”大夫人看着妆台上的大红色的纸笺,又摇头,“唯一的一个庶女,也不是什么安分的主。”

岑嬷嬷不解:“娘子是在说七娘?老奴看七娘一向孝顺,就连今日……”

大夫人叹息:“你当她是在为我出气?那可真小看她了。”说着翻开纸笺,府里六月要给江婉办及笄礼,原定了郑瑛的同母小妹为她做赞者,可江婉非说与小郑娘子不熟,要自己定。

纸笺上赫然就是江婉自定的赞者。

“她欺辱孟氏,是要踩着孟氏去讨好她正经的’五嫂嫂’,再借着通家之好去给人家兄长当续弦呢。”

岑嬷嬷顿时怒道:”她一个生母上不得台面的庶女,做媵妾都不配的玩意,竟敢算计到娘子头上……”

“罢了。”大夫人合上纸笺,笑意讽刺,“她既然有这个心思,那边也应了,就如她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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