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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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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没,可以吃了吗?”

“熟了吧。”

“别烤焦了。”

“……”

窦米抱着双膝,目不转睛守着火堆,像贪吃饿急了的小动物,接过烤苹果片吹也不吹就张嘴咬。

滚烫的果皮烫了下舌尖,她直吸气,“呼呼好烫。”

谭丛往火里丢枯树枝,火苗蹭蹭燃起来,“你能出息点吗。”

他把刚烤好的桔子递给杨贝芊,“小心烫,先晾一会儿。”

窦米拿着不能吃,眼巴巴干等:“你这护花使者有点偏心啊,只对芊芊温柔。”

谭丛看着在水桶里自由自在的鱼,伸手搅动了下,鱼儿立马胡乱扑腾:“你又不是花,顶多算根草。”

窦米抱走自己的水桶,小气的不让他碰:“是~当你的护花使者吧,不要动我的鱼。”她坐到江彧旁边:“还是江鱼对我好。”

谭丛甩甩说手上的水:“你家江鱼是块宝,自己留着吧。”

一口一个“你家”,窦米听着心里一乐,她傻乎乎重复道,“嗯我家江鱼就是块宝。”

谭丛摸着手臂:“滚啊,鸡皮疙瘩掉一地。”

“就不滚。”窦米孩子气的吐舌头,她转身看到江彧在吃烤桔子,“要把外面的皮剥干净哦。”

江彧剥着还有一半没挑完,窦米上手帮他,“这里,还有后面全黑的地方都不能吃,像这种小黑点也要去掉。”

外皮烫手,她拿了一瓣下递过去,没抬头还在借光检查有没弄干净:“张嘴。”

江彧伸手接过来,“我自己来。”

窦米不让:“不用,你弄不好的。”

江彧空手等着她喂,他往后仰了下头,“我又不是小孩,怎么弄不好了?”

窦米掰了瓣完整的桔子肉,递过去,“你闻闻,有股中药味。”

江彧靠近嗅了嗅,皱皱眉。

窦米笑着:“你怕药味啊?切,还说不是小孩。”她擦了下手,准备给杨贝芊剥一个,看到她已经有了好多,都是谭丛给的。

“黑点不要吃,对身体不好,有点酸。”他用两根树杈叉住桔子,确定不会掉下来给了杨贝芊。

“我也想试试。”杨贝芊把烤好的放到一边晾凉。

谭丛跟她换位置,坐在火堆旁教着要领,他捡来新柴摆了圈,“别焦了,转个面。”

杨贝芊按着他说的一步步来,转过来一看:“烤黑了……我先尝尝。”

“怎么样?”

杨贝芊舔舔嘴唇,“好酸,还有点苦。只是闻着香。”

窦米挤过来,把自己的跟她换,“芊芊,我要尝你的。”

“你的不苦欸。”杨贝芊惊喜道。

窦米是个纯吃货,梦想挖掘各种美食,“要是再刷层蜂蜜或者黄油会更好吃,菠萝跟肉一块烤就是绝配,软糯还解腻。”

杨贝芊笑起来:“豆米你好会吃哦,很适合当美食鉴赏家。”

谭丛不留情面对窦米说:“原来你天赋在这,可以出摊卖烤水果。”

几人一直吃到黄昏,吃饱喝足慢慢悠悠回家,窦米和江彧走在后面,前面的谭丛在问杨贝芊上午去卖瓜的事。

谭丛有一搭没一搭拽着芦苇,“我们几个里只有芊芊靠谱,还跟着去镇上卖瓜,我们早就去河边玩了。”

他说:“哎不对,都怪豆米喊饿,我们才去抓鱼。”

窦米追上去,拍了下他的后脑勺,“怎么了,有意见?”

“没,不敢有意见。”谭丛笑着揉揉头:“豆米你就是猪,刚刚的桔子你吃的最多。”

窦米被嘲笑胃口大,有些不好意思,拉着杨贝芊的手臂,“芊芊,你看谭丛!你帮我骂他几句,他最怕你了。”

谭丛拽了根草当小白旗:“别别,我投降还不行吗。”

四人走在芦苇荡里,夕阳光在其间穿梭,高大苇草下阴影落在他们脚边,血红的夕阳边烧了起来。

窦米发现身后的江彧又落单了,和大部队有着一些的距离。她化身皮球黏在他身边,“江鱼!烤桔子好吃吗?”

江彧垂眼,“好吃。”

“甜吗?”

“甜。”

窦米又问:“烤桔子好吃还是烤苹果好吃?”

热风吹到脖间痒痒的,江彧挠了下,“桔子。”

窦米打着坏主意,连环炮弹问:“桔子甜还是我甜?”

“……”还好江彧反应快,他那双黑亮的眼看着她,选择不回答。

窦米忽然尬笑了下,摸摸鼻子,扯别的话题:“我还会烤圣女果,虽然容易烤成碳,以前好几次都翻车了。”

江彧想起一些事,好奇问:“所以你之前给我送的是圣女果?”

窦米发怔,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不是。”她意识到什么,叫道:“原来你没有吃!你都倒掉了?”

前面是狭窄的径道,江彧侧身让她先过去,“准确来说是轮不上我吃,很受小米喜欢,它……”

窦米插了一嘴:“那没关系,我回来再给你做呀。”

好赖话都听不出来,江彧像看傻子一样看她:“不必了。”

乡下的黄昏不似城里那般热闹拥挤,不闻汽笛轰鸣,路上不会有刺鼻滚滚的尾气和堵成麻将块的场景。从田里劳作完的老人们一些背着农具,一些提着刚摘的新鲜果蔬。

晚霞落幕,夕阳光渐黯天与云融为一色。

吕雪梅见他们提着水桶,“去抓鱼了?”她瞧一眼,呦呵了声,“呀这么多,都可以加个餐了。”

窦米和杨贝芊在井边打了桶水上来,往洗脸盆里倒了一半,剩下半桶互相帮忙提着冲脚丫,洗干净后清风一吹,凉爽舒畅。

“外婆,我要喝海鲜萝卜汤!”窦米冲厨房喊。

吕雪梅掌勺,锅铲乒乒乓乓炒菜的声音此起彼落,“报菜谱,都要吃啥不吃啥,一次说清。”

谭丛在院子洗脸,整颗脑袋伸到水管下猛浇:“要煎蛋!”

杨贝芊去厨房帮忙洗菜折菜,吕雪梅冲她笑:“芊芊真乖,外婆记得你最爱裙带菜,多给你放点。”

“好,谢谢外婆。”杨贝芊把菜盆放到灶台边,“豆米爱吃胡萝卜,切成丁的那种。”

吕雪梅往锅里倒油,屋里烟大没让杨贝芊帮忙:“那个小帅哥爱吃什么?”

江彧在外面的菜园帮郝德旺浇水,窦米跑来传话。

他说:“豆腐吧,谢谢外婆了。”

残阳落尽,门口的路灯把一老一少的影子拉得很长,晚上七点,郝美丽开着一辆小四轮拖拉机出现在路口,劳累一天,她脸颊满是汗,有疲倦也有归家的幸福感。

窦米来路口迎她,和邻居家的小朋友扔色子,看见车开过来了,她站起来:“郝妈咪!”她笑着挽住郝美丽的手臂,“富婆,今儿卖的怎么样?”

“不多不少,正好能养活几个小兔崽子,走明儿跟你妈咪去吃西餐?”

窦米替她心疼那点好不容易鼓起来的钱包,“别了吧,我都跟外婆说好了,明天做鱼汤面,还有生蚝粉丝。再说镇上的西餐店哪有家里那边的正宗,不好吃,做出来的跟图片上的差距太大了。”

她忽然想到今天新学的一个词,忍不住显摆:“这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一点都不朴实无华。”

“哟哟哟,一句话蹦俩高雅词,臭美起来了。”郝美丽一眼看破,“跟谁学的这么有文化?”

窦米不好意思笑着:“江鱼。”

“瞧把你美的。”郝美丽看破不吹破,间接提醒道,“学习就学习,别动歪脑筋啊。”

窦米装糊涂:“我脑筋正的很,一点都不歪!”

“先填充你那空空的大脑,然后再考虑其他事。”郝美丽撞了下女儿的胳膊:“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轮到窦米问了,“问完了吧,该我提问了。我刚刚说今天晚上吃什么?”

郝美丽不上当:“吃鱼!”她笑着,“还给你妈挖起坑来了,你就没给我说今晚吃啥,你说明天吃鱼汤面。”

“那你怎么回答对了?”

郝美丽乐呵呵:“也不瞧瞧你是谁生的,猜都能猜到你今天跟谭丛那小子又去河边了吧?指定又抓了堆虾米回来。”

“芊芊也在!”窦米辩解:“而且是鱼,不是虾米。”

母女俩走回家,吕雪梅端着大锅的海鲜汤,芊芊在搬板凳,谭丛跟江彧一起把过年用的圆形折叠桌抬出来。

郝德旺拉亮院里和西边屋子的灯,一下亮堂起来。他看见旁边多出一个凳子,才意识到少一个人,“妞妞,你爹嘞?”

谭丛抢着说:“叔,叔叔去看我三舅了,三舅在田里摔到腿了。”

郝美丽刚要发的火憋回去,咒骂了句,“他最好是!专门让他早收回来,要再让我发现是去东头教小孩他那破猫脚功夫,看我不把他一脚踹到南墙扣都扣不下来!”

正喝汤的江彧听着这一通骂人,不适应的咳嗽几声。他眼角一瞥窦米,果然是有其女必有其母,一家三口都是有点神乎其技在身。

另一边。

窦米跟谭丛眉来眼去:“你老实说,我爹去哪了?”

谭丛装听不见,埋头喝汤。窦米用筷子另一头戳他手背,对方装死。她二话不说抬脚踩上去。

“嗷我滴脚——”谭丛瞠目,“你还真踩啊!”

他装不下去,实话实话:“……去东头教小孩练武了。”

果不出所料,窦米张嘴就喊:“外婆——”

谭丛敏捷地起身捂住她的嘴。

吕雪梅回头。

“外婆,豆米想再喝碗。”

吕雪梅放下筷子,拿起窦米的碗又放下:“你这还有,把豆腐都吃了啊。”她拿起筷子,“你们这群小将都不准剩饭。”

杨贝芊听话应着。

窦米吃完饭就被谭丛拉到屋里,他关上门:“你给叔留条活路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是他断自己的活路,我现在就告诉我妈去。”

谭丛堵住门:“不行,我答应我叔了。”他视死如归一仰脖子,“除非你今儿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有病啊!我还答应郝美丽了,窦永明要再不务正业就随时举报。”窦米推又推不动,“谭丛你抱错狗腿了吧,敢惹郝美丽!”

“那他是我叔,还是我干爹。”谭丛拗不过,摊牌了:“算了,我都告诉你吧,叔叔他是为了市里一个武术比赛,他等了快十年了才等到。虽然听说赢了有奖金但叔叔那种视金钱如粪土的人肯定在乎的不是这个。”

窦米结舌,没想到窦永明这么多年了还是放不下,不死心报什么比赛。

谭丛不再堵门了,坐到凉席上开电视:“干爹多不容易啊,你也知道,就替他保密一回,赢不赢比赛再说,起码他有参加心里好受点。”

窦米头一次感觉迷茫,她坐下来,俩人连连叹气。

江彧跟杨贝芊前后进来,见屋里俩人像天塌下来似的愁眉苦脸,杨贝芊问道:“怎么了?”

窦米又叹口气:“我爸的事。”

“叔叔怎么了?”江彧把屋里的门窗打开,走过来看她,眼睫从碎发后一掀,很难看到窄窄的双眼皮。

窦米张了张口,不知道怎么说,从哪里说起,于是又闭上嘴,哀声:“没怎么。”

他们有秘密,尤其是窦米和谭丛之间,更是有种青梅竹马和多年邻里的默契。三人像是牢固的小团体,很难再融进一个不甚了解的人。

而江彧意识到,他就是那个在外面徘徊加入不进去的人。

他眉峰轻蹙,什么也没说。

之后半小时他们抢遥控器,江彧独自在一旁,屋里喧嚣绕耳,他也不觉得烦,没以往不耐要走的意思,竟留了下来。

他对着始终换来换去的电视频道放空。

窗外月色溶溶,屋里年轻人的欢笑,屋外的大人喝酒吃饭,光线或明亮或晦暗照亮一方天地。

杨贝芊俩人在讨论着彩绳的新编法。

“豆米,你又换钥匙扣了。”杨贝芊转着钥匙环上的圆珠子,“这个很可爱。”

“你喜欢什么样的我给你编个。”

杨贝芊在席子上画了个图形,几笔画不算难,但窦米没看出是什么,“是一个动漫里施法的符。”

“行,看起来挺简单,我试试。”

谭丛抬头瞧着:“给我也弄一个。”

两个女生在解毛线的死结,颜色不一的毛线都剪了些,窦米扯着在指尖缠绕,“给手工费。”

“回去请你喝奶茶行了吧。”

窦米竖起几根指头,意思是要请几次客。

谭丛急了:“别得寸进尺啊。”

窦米又竖起一根指头。

“行行行,五次就五次。”

窦米神乎其神道:“我这不是普通的钥匙扣,跟开过光的没区别,特别灵,如果你正水逆,它还可以给你转运。”

“你好像那种强买强卖的大仙儿,就差把阴阳图扛肩上了。”谭丛笑仰了过去:“我信你个鬼。”

江彧在翻看一本闲置在床头的杂志,手臂搭在床边,换了个坐姿就看到了他们在忙什么。

还在说笑的窦米一抬头撞见他的目光,和谭丛打闹的手一停,举起毛线球,“你要吗?”

江彧还没搭腔,谭丛接茬儿:“五杯奶茶就能把她收买。”

窦米本想给江彧开个友情价,免费可得,忽然想起郝美丽给她打的预防针。

——学习就学习,别动歪脑筋啊。

——先填充你那空空的大脑,然后再考虑其他事。

窦米改口说:“我现在改价了,请喝奶茶不行。我只给喜欢我的人编,芊芊和谭丛都喜欢我。”她那双澄盈的双眼藏不住心思:“江鱼,你喜欢我吗?”

屋里像按下静音键,如潮水般喧嚣嘈杂消失了,只剩下两个清瘦的少年人,无言对望。

江彧面孔沉寂,明晃晃的白光在脸侧流淌,二人默坐着,短暂的失神。

窦米自然知道他说不出口,只是想起郝美丽话里有话,不想她在心智还没成熟前想其他事情浪费时间。

她只是试探性问了问,江彧沉默的态度在意料之中。

窦米不想让他尴尬为难,笑着说:“逗你的!哈哈哈我当然会给你编啊。”

她揪着地上的五颜六色的线,“江鱼,我送你的肯定比送谭丛和芊芊的还要好看!”

谭丛甩了一个无语的表情:“重色轻友。”

“哼!”窦米注意力又放回编彩绳上,“芊芊,你帮我选选哪个好看?”

“左边的吧。”

“是吗,我觉得这个好。”

……

江彧从窦米外婆家出来,在篱笆外停留片刻,朝向街道的那扇窗上映着跑动的身影,两个女孩的谈话声模模糊糊,像是夜间慢音的呓语。

吕雪梅洗完衣服,手臂一扬把洗脸盆的水泼到门口,“哗——”一声才把他的思绪拽回来。

“小彧,还没回去呢。”

江彧抬脚离开,“这就走了,您早点睡。”

“好嘞,明儿还来吃鱼汤面!”

“好。”

江彧清挺的身影从灯光笼罩走到暗处,直至连地上的影子也看不见了,他的衣衫消失在拐角。

晚上,江曼切了盘西瓜端过来:“小彧,明天下午你爸爸来接你,那边结束了你们先回去,妈妈留下来再帮郝阿姨几天。”

“嗯。”

马上就要开学,下次再回来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江彧收拾好行李,巡视圈不大的小屋,墙上还挂着小时候最喜欢的动画片海报,早已失了原本的颜色。

八九岁的时候奶奶家才安了空调,以前在树下乘凉,中午热得睡不着,电风扇吹不散暑热的回忆仿佛就在昨天。

明天就要回去了,他有点舍不得乡下的一切。

翌日,江彧走前想和窦米他们告个别,时间不碰巧,那仨人早早跟郝美丽去镇上送货了,吕雪梅端着铁盆在搅和鸡饲料,地上洒着小米粒,公鸡母鸡围着一圈啄米,树上的小麻雀也飞来了。

“小江啊,你现在就走了吗?不等窦米他们回来?”

江继远准点开车来了,往后备箱搬行李,怕路上堵车耽误要早走,江彧不能待太久,“外婆,你帮我跟她说声抱歉,时间太赶。”

“行,那你快去吧。”吕雪梅出来送他,遗憾道:“没吃到外婆做的饭,下回你和豆子一起回来,外婆再做给你吃。”

“好。”

江彧坐上车,最后看了眼分割整齐澄净的像玻璃碎片的水田,林荫蓊郁,河水静静的流过石缝,映着幽绿婆娑的树影。

私家车行驶在迂回曲直的路上,江彧从后车镜里看着不停后退,变小变远的房子,心中不舍但毫无办法。

……

窦米到日暮才回来,倦鸟归林,她从三蹦子上下来去找杨贝芊,两人去外面澡堂洗完澡回来,吕雪梅做好一锅饭,“饭做多了,你和芊芊多吃点。”

窦米捧着搪瓷碗坐在门口,她看着尽头的簌簌轻响的林间,“外婆,江彧吃过了吗?”

吕雪梅在洗碗,关小了水龙头:“他回去了,下午走的。”

窦米端着面碗回到厨房,“他怎么提前走了?也不说一声。”

“他今天晚上在那个西云大会堂有钢琴比赛,他爸爸接他走的,本来想给你们说一声的,实在等不到你回来。欸,妞妞你去哪儿啊?”

窦米放下碗,骑上自行车从门口斜坡冲下去,“找芊芊——”

她叮铃咣当一阵动静,碾过地上喂鸡撒的的黄米粒,受惊的公鸡扑棱翅膀,掉下几片鸡毛,好一阵鸡飞狗跳。

“让让,让一让——”窦米疯狂拨车铃,东拐西拐骑出小路,从田里吹来的风掀起她的刘海,踩脚踏板的速度更猛了些。

半路上撞见回家的杨贝芊,“窦米,你去哪?”

“芊芊,我要回去一趟。”

杨贝芊虽然不知道什么事情,但看窦米焦灼,想也没想也坐上自行车车座,扶着车龙头:“我跟你一起!”

临近傍晚村庄的路上没有一个人,大家都回家吃饭了。

两个女孩骑车穿梭在荒无人烟的石子路上,车轮滚动向前,因为动静大吸引门口的看家犬,她们骑得更快了,后面追的狗一条变成两条,窦米喊叫的声音卷在风里:“芊芊,再快一点——”

杨贝芊奋力踩着脚蹬超过窦米,笑声,尖叫,车铃声交织在一起,她们捏着刹车冲下缓坡。

两人的白衣服像道闪电劈开沉寂的夜晚,瞬息即逝又被黑暗吞没,平地再次回归宁静。

从清河镇到城里有直通公交车,窦米计算时间规划路线,总嫌自行车太慢公交来的晚。这时,迎面一辆银白色三轮,前面的大灯晃了她的眼。

郝美丽拉着半车的西瓜,减速拐弯,“窦米——你们干啥去!!”

敞篷里,谭丛穿着大人的背心,大裤衩,人字拖,刘海撩起捋成大背头,露出光洁的额头:“你们不会是想去看钢琴比赛吧?”

窦米小鸡啄米使劲点头,央求看着郝美丽:“妈,公交晚点了……”

谭丛老气横秋:“大老远就为了那小子?!想都别想,掉头!”他气冲冲,左脚穿着人字拖踩在三轮横杆上。

“唉你们这群小将。”郝美丽发愁的叹气,然后下一秒:“上车,赶紧的。”

窦米捏着刹车,明眸迥然:“郝妈妈万岁——”她大喊着:“民主万岁——”

她和杨贝芊从左右两边爬上高高的三蹦子,谭丛两面夹击,百般不情愿,“别挤老子!!往边儿点!!”

窦米吼着:“你猪啊,那么大地方都不够你坐的!”

两人你吼我我吼你,三蹦子跑在沥青路上,马路两侧的景观树高大茂盛,他们的喧叫像是欲与蝉鸣试比高。

谭丛那小身板抵不过窦米的拳头,一个不稳摔了个屁股蹲坐到西瓜堆,拖鞋夹到旮旯缝隙。

他在敞篷里东倒西歪:“我说去了吗我?!”

车子左转弯,谭丛还没坐起,人斜着身朝一边倒,郝美丽猛地右拐弯,他一个跟头又向对面栽去,“卧槽。”

他继续在风中凌乱。

窦米不理会,扶好横杆,给前面的郝美丽唱歌消磨路上的寂寞,“夏末秋凉里带一点温热/有换季的颜色……”

郝美丽也迎风放声大唱,唱着来自她那个年代的老歌,这一晚的果敢无所畏惧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光辉年少,一种独属于年轻人的心态:

“有多远就走多远

我不会怕难

有多远就走多远

一百到一千

风景就像水一般

……”

三轮顶上深蓝雨棚猎猎作响,八月枝叶里透出一抹金黄,桂花飘香,风吹清秋夜,意犹未尽的夏日就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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