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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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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贵人的故事若是放在话本里,少不得成为一代小儿止啼的传奇。

湘夫人不肯再讲,却允许白藏玉再见太子一面,她宽宏的同意白藏玉不带侍女――那些侍女都是练家子,白藏玉心疑她们起一个监视她的作用。

没办法,她的记忆里没有父母的爱,无论如何她都不信湘夫人这样一个继母能爱月以游多少。

月隐绣颓然的倒在玉像后的床上,十指皮肤纹路里晕染着干涸的血迹。

“你来了。”

语调幽幽,他仿佛预料到自己死亡的结局,或是实在没力气。

漫起的冷意在他眼里,并不锐利,他只是迷茫。

白藏玉道,“你明日就会死。”

她不需要隐瞒,也不担心自己传递了假消息。她的确不知道历史上浮罗太子是何时死的,但在梦里,湘夫人的意志即是一切的规则。

“嗯。”月隐绣疲惫的合上眼,庄重的冕服衬得他极其不像样。

他不在意生死了,而白藏玉在意,她得出去,否则她只能跟着浮罗破国月家覆灭在梦里蹉跎。

“先嫁给我,再死。”她恳求。

郑重又荒谬,话落她自己都觉得好笑。

隐绣没有睁眼,鼻腔里闷闷发出笑声,他呕出一口血,任它滑下颌边。

究其一生,他少数的固执,“十天,一天不能少。”

“死前要互相折磨吗?”白藏玉看着狼狈的他,忍不住问。

她应该转身就走,把他们约定的十天做满,可是这个在她心里一直都是固执形象的太子太惨了,惨得她想知道为什么。

太子冕服颜色深重,月隐绣素白肌肤仿佛被其吞噬淹没。他的确不会在美人如云的合道宗令白藏玉惊艳,但他此刻这样的衰弱,倒是不经意的美貌了一次。

“不是。”

他坐了起来,给白藏玉腾位置。

她坐到月隐绣身边,存余的温热,假书房真破庙的幽静,月隐绣游丝一样的呼吸,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我不想折磨你。”他说。

白藏玉百无聊赖的抠着床板,嗯嗯一声。

他半天没再憋出别的话。临了,白藏玉准备离开。

月隐绣低声道,“先告诉我你是谁。”

他的话成功留住了白藏玉,她转头打量这个快逃脱梦境的男人,他柔和的侧脸因敷血而艳得惊心动魄。

他其实有双含情眼,低着头怎么也不肯和她对视。

没可能的,幻梦里出现的人不会是真实的。她不可能凭白跨越千年来到月隐绣面前,空有一身修为而被梦境束缚。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他是梦的产物,梦是会变化的,它本就飘渺。

纵然月隐绣心乱如麻,白藏玉仍未将情绪表达,她波澜不惊道:“睡一觉吧,我们都在做梦。”

他果真躺回了床上,她想他懂了。

她拉了书房的门,在缝隙里,她看见玉像的目光追随着她,无悲无喜,在玉像之后呢?那个人仿佛安静的死了。

她走过东宫的水榭楼台,抬头看了一眼永远是晴朗的天空。

步履匆忙的官服女人与她迎面相撞,白藏玉揉了揉被她撞疼的肩膀。

白藏玉直觉会发生点什么,毕竟无关的人她都没怎么遇见过。

女官嘟囔了一句,扶着冠抬头,正要骂时忽的眼睛一亮。她反应了一下,才急忙从袖子里拿出一份文书,激动道:“请月小姐一阅!”

她还觉得不够,又把腰弯了下来,她原本就不高,一弯腰整个后背都暴露了出来。矮冠下后脑浑圆,煞是可爱。

白藏玉慢悠悠的伸手,却不是去接文书,而是将五指按在她后脑,拨开她粗糙的头发,露出了黑黢黢的针线。

女官呆住了,只能让白藏玉撕开她的衣服,看那根从她的脊椎一路延伸到头顶的黑线,潦草的针线活将她缝合成了一个人。

人皮,一张粗制滥造的人皮。

女官袒露着后背,释然的笑笑,“如您所见啦。”

她仿佛换了个人,不是冒冒失失的,她再次递出文书,神色恭敬:“我是占星台神官应纯仪,借此机会向您传达占星台上下的敬意与请求。”

“请您一阅。”

在白藏玉收下文书后应纯仪故作轻松的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再度弯腰鞠躬,如白藏玉恳求月隐绣嫁给他那样郑重,“请您一定要看,在十日结束之前,一切都来得及。”

她仍保持鞠躬姿势,裸露的背部在冷风里起了红色的血块,明明那只是人皮。

白藏玉冷眼看着文书上华美的浮云纹,在应纯仪触目惊心的后背上一抹,那骇人的缝痕连同粗陋的针线便一齐消失。

“您是个善良的人。”

又是一个梦里的变数。

连带着占星台的众人。

白藏玉不得不说:“这只是我的一场梦。”

她浑然明白占星台的介入是想让她改变什么,这群或是梦的产物或是在梦里清醒的人是否在痴心妄想,要她影响梦有什么用呢?

“这只是您的一场梦,但我们真的存在过。”

强调存在么?

“我会看的。”在结束之前。

白藏玉有点信心了,这群奇怪的人说不定真能反抗湘夫人呢。

应纯仪蹦跳着离开,她没了疤非常开心,严肃的她一点没有存在过似的。从她的身上也看不到风雨欲来的趋势,东宫笼罩在安宁当中。

几条街外,或许相隔不远,在白藏玉不被允许的地方,有官员的家被抄了,还有就地处决的朝中大官。

在边境,战场上击溃浮罗士兵的不是敌国勇猛的战将,而是月府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这一夜,历史与梦境都不平静。

白藏玉晨起梳洗,早饭时只有湘夫人在桌上。按理来说,月靳是不会缺席的,因为老皇帝已经老到上不了朝了。

湘夫人见她要问不问的样子,主动说道:“你父亲还在外忙呢。”

她有不日成为国母的喜悦,刻薄的面容愈来愈刻薄。

“……”

白藏玉本想自己去搞点材料去做惯例的糕点,她赶到小厨房,案上已经送来了两个食盒。

她松了口气。

做好糕点交出食盒的那一刻,她前所未有的畅快。快速吃完了她要解决的糕点,她抑制住反胃吐出来的冲动回到了卧房躺下。

快结束了。

她闭眼祈祷,一时间不知道该向谁祈祷,梦里也没听说有合道宗啊,祈祷能不能传达到都不一定。

她想到东宫书房里的玉像,于是随意又不诚心的求个保佑。

脑子昏沉沉的。

她干脆小眠了一阵,她确定只是小睡了片刻。睁眼天已经暗了,侍女应该进来替她稍微掩了下窗。

糟糕的是,这一天结束了,她还在梦里七上八下。太子该按照湘夫人希望的那样死了吧?

她脑子依旧很昏,昏得很痛,外面很吵闹,闹得她她疼痛欲死。

似乎有双手搭上了她,身边人吐气如兰,要她继续躺下,她躺下了,世界安静了。

那人点了烛火,照出他一身的喜服。

“说好的十日,来嫁你了,在牢里我也出来了。”

好梦,白藏玉迷迷糊糊的赞叹。

她被喂着喝了一口酒,烈酒烧得彼此骨头都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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