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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温婉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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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眯起眼,贴过耳朵与陈修仪道:“其实后院的女人永远不缺千娇百媚的,想要留住男人还得旁门左道的助攻才是。我知道安息巷有家做秘药的,叫‘唤春堂’,常贡秦楼楚馆的姑娘为用,一回两回的便是迷了道,有了这物件,还怕无宠?”

陈修仪有些惊讶,“你说用药?这……这万一被查出来……”

“那您就想法子不被查出来呗,我是看在您前途远大的份上才告诉您的,您想……您若是能固宠,有个子嗣,来日别说九嫔之首的淑妃,就是三夫人之首的贵嫔也未必呀!”媞祯温柔一笑,娇美的声音宛如魔窟的魅音,“所谓富贵险中求不过如此,总之我把地方给您了,至于用与不用全在修仪。”

陈修仪凝神片刻,低低道:“那我……考虑考虑。”

其实她自然是在意的,陈修仪年纪已大,容貌渐衰,固宠和子嗣她都很打紧。看着人满怀心思的离去,媞祯很是满意。

班若郁然长叹,摩挲着光润的袖口道:“其实姑娘何不把那东西直接交到陈修仪手中,倒麻烦她自己出宫去苏哲那里取。”

媞祯不以为然,伸手搭过她走到湖边吸了吸气,“主动给的,跟自己得的,哪一个用着放心?不要看她口直心快,实际上也是个多心眼的,等如今到了这个不得不激流勇进的时候,她才会一蹴而就丧失理智。”

仰头看着已经倾斜的太阳,她神色却是冷然,不禁漫上凉薄一笑,“飞燕喜春散……温钰尝过了,这回也该换皇帝尝尝了。”

一阵急风渐吹,不觉沙石迷了眼睛,泪糊眼,面前一片朦胧。手里的手绢没拿稳,嗖的一下挣脱她的手而去。

一时看不清,伸了伸胳膊想抓住,哪想刚迈一步,就被身后一股力气给拽了回来,让她回身撞了下额头。

看清楚那一双丹凤目,她双手一猛力使劲,推得他往后一个趔趄,忙喝道:“宴会已经散了,你会怎么在这儿?这里是皇家宫苑!”

班若慌忙挡在她身前,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孟献城穿了一件宽松的泼墨流水纹纱袍,被她一推也不脑,只是满眼紧张,“皇帝半道又诏了杜将军议事,我便在此一等。”

他忽而看向她,有些担忧,“王妃……生命是美好的,你别做傻事……”

“傻……事?”媞祯眉头紧皱,微眯了双眼,“我有什么傻事可做?”

他道:“我知道今天皇帝老儿给济阴王赐婚你不高兴,但那也是济阴王无能,才不敢抗旨跟你在一块,这跟你没有关系,你……你不要想不开。”

媞祯回头来,看了一眼湖中的手绢,才知他会错了意。便微微掀唇凉薄一笑,“湖水冰凉,我想想也就罢了。何况我跳下去了,那才是真真一无所有,我再蠢也不至此。”

孟献城欣慰看她,半晌示意让班若退避,媞祯脑子光速一转,便也同意了。四周清净无余,她直接开门见山,“什么事?”

他不理会,目光只落在她脸上,“自你进了宫,我心里也跟落了魄似的,恨急了他们把你害成这个模样,我就是……有些想你了。”

媞祯眉心骤紧,微显诧异之色,深宫禁地,他居然说如此轻薄之言。端然道:“如果我没记错,上个月你已经跟殷珠成亲了吧,这个时候你说这话,你是疯了吗?”

只不过是权宜之计,安抚杜重诲而已。他含笑道,“是成亲了,那时候你被拘进宫里,没有来,殷珠十分的难过,那晚我喝多了酒,心里一点都不高兴。也许是我曾经的荒唐,让你觉得我是个轻佻的人,可洞房烛我脑子里想的都是你。”

他几乎是用蛊惑的口吻说:“如今你也看到了,刘温钰他已经自顾不暇,你又何必非要对一个废人一往情深,但若他是个有骨血的,你又怎会困顿宫中呢?”

哪怕深宫倦倦,与皇后和杨雪心接触下,她也闻得过前朝的情况。听说她进宫后,徐敬惠和方奇龄那里也陆续出事,停职查办,显然是有人别用居心,杨思权和杜重诲为了提防济阴王府,已经做到了这个份上,又何其不是听任了孟献城的主意。

她是身在萧墙,但又不全然是个耳聋眼瞎的傻子。他拿这些来挑拨离间,她不顺他心意,且非白瞎了他的苦工。

默默间她低转过眸,轻轻捏紧袖子低诉,比起从前的凌冽更显一分柔弱。她知道,这般形态落在男子眼中,更能激起潜藏在心底深处的欲望。

宛然叹息道:“如今说这些又如何,我是他的女人,还有他的孩子。自古嫁夫从夫,由得了我吗?”

他的视线由她素白的小脸缓缓下移到半咬的红唇,从未见过她这副模样,所以到底还是女人,身份再高贵都处于弱势,得让人疼爱才能有气势。

他极速伸出上手拉住她,“我不介意!”用捕猎般的眼神牢牢看住她,“我还是那句话,既入穷巷,调转回头,能给你荣华富贵、锦衣玉食的男人不止他一个。只要你愿意放弃他,奔向我,我的胳膊始终朝你打开。他,配不上你。”

他眼中的情欲勃勃,宣泄着无尽的野火。媞祯的手顿了一下,想缩回去,就被他大掌拿捏,就这样盯着她,辗转间她坚定的表情慢慢变得不安、无措。

见她已有松动,顺势手又往她腕上压了一寸,“想想刘温钰有那么多的姬妾,其实你也很寂寞吧,我知道你是他的糟糠之妻,可往日的情意的再好,人心总是会变的,你又如何笃定他能待你忠贞不渝?不是你背叛了他,是他左一个右一个背叛了你,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女人家讨生活,找一个真正护她的有什么错。睁开眼总有更好的。”

犹豫良久,她还是垂着睫,轻轻摇了摇头道:“木已成舟的事,难道我此刻弃车保帅投奔你,你就能把我从这不见天日的深宫中救出去吗?别做梦了。”

没想到他却极其果断,“谁说我不能的?”

媞祯是真的怔了一下,宫中何其森严,看清他信誓旦旦的模样不像假的,倒真惹得她起了疑心。

他以为她没听真切,又重复了遍,“我能救你出去。”

黑眸深潭一般叵测,让人不知其数,见她眼神飘忽,强制地扳过她的肩膀,“我只要一句你愿意。”

不得不抬起头,矜持中的对视,不免带了几分倔强的目光。

良久她道:“但我不会做妾。”

却是变相应答了他的条件。觉察到她的驯服,孟献城心驰神往,连忙答应下来,“只要你愿意,我哪里舍得,就是休妻再娶也是应该的。”

她瑟瑟齿冷,心头瞬时如被冰雪覆住一般。休妻再娶?居然说出这种话,怎么样都是他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妻子,殷珠对他那样情真意切,他却把她不轻不重抹去,毫无一丝怜悯珍惜。

心里五味杂陈,嘴上还要依言懵懂,“你真真是这样想的,为了我什么都可以?”

他重重点头,似乎真挚倒了极点,“我只差把心刨出来了,你还想让我怎样?你说出来我都答应你。”

她指着他腰间的那把金刀,“那你把这把它留给我做个凭证好不好?”

孟献城一听指着那刀轻笑,“你就这么喜欢这把刀?”便一把扯下,紧紧握在她手里,“如今可安心了?”

轻轻“嗯”了一声,握着倒细细抚摸,抬起脸露出梨带雨的一副模样,却说还不够,“我还是想离开这里,一分一秒我待不下去了,我真的战战兢兢,我很害怕……”

他伸手温柔地拭去她的泪珠,轻怜密爱,“你等我三个月,到时候我会找人接应你。”

她止了泪,抬起头,“三个月?”

“布置需要时间,你只要静静等着,我保证还你自由。”

她默然,联想外面的情况,大抵也知道他让她等的意图。并不追问,只是以温驯的表情看着他。

她眼里仿佛有很多情意,处处透着弱势与无靠,那一刻孟献城眸中有着极尽驯化的快感,俯身想摸一摸她的脸,谁料还未碰触,媞祯几乎是本能别过头。

到底憋着一口气,闭目未动顺从了他手掌的轻抚。他轻嘘,“你的脸真滑。”

越是恶心,越是要忍耐。媞祯收住冷厉的目光,低眸从腰间摘下一个香囊,款式很别致,是一块靛蓝锦布缝成的一块扁圆形,下面还坠着深绿色的穗子,不仔细看,倒像块牌子。

她糯糯看他,“我针线做得不够好,未必比得上绣娘手巧,可投桃报李,也只有这个送得出手。”

可尽管如此,她给的东西,他怎么不想要。未送出半臂,已被他牢牢攥在手里,轻轻一嗅,还带着淡淡牡丹香味,“你肯用心已是很好了,我会把它日日带在身上,绝不消忘美人的恩泽。”便将脸埋于青丝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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