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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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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京坐在一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且等着吧,郑平今夜必须死。”

程灼知道柳京的顾虑,魏青山向宫里递了明日联审郑平的劄子,宫里已然应了下来,若是拖到了明日,谁知事情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

更何况现今曹满和柳京都在洛阳,而许阆和秦王都在关中,即使关中那边有胡谦暂时照料着,但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胡谦或许能借官职拦住许阆,但他手里毕竟没有兵权,是拦不住秦王的。

程灼应了下来,却也没有心思坐下来,有些焦虑地看向门口,又转头问柳京:“使君,你说这魏青山若是借着今日休沐不肯来都官曹怎么办?真得要拖到明日联审吗?”

柳京明明已经攥紧了拳,但还是装作一副面不改色,一切尽在囊中的模样:“魏青山这人最是善于自保,他和太后那边这些年都没有联络,他不会蠢到将所有希望都放在太后身上,该走得过场还是要走。”

虽然听着柳京这般说,但程灼心头还是涌动着浓烈的不安。

等魏青山的这一炷香,程灼没有与柳京说过一句话,只是时不时地踱步向门口,以及听着是否有马的嘶鸣声传来。

一炷香,都官曹的下人出出进进,为柳京续着茶水。

终于在第四杯茶水被端到柳京面前时,听到了愈来愈近的马蹄声。

程灼几乎是喜出望外,快步跨过了门槛,柳京刚端起茶盏的手也颤了下。

但两人还没来得及长长地舒一口气,听到的确是最坏的消息。

被程灼派去找魏青山的侍从抱拳:“回两位使君,小人前去魏青山家中寻他时,他家的家眷说魏青山晌午被太后殿下传入宫了,至今未归。”

柳京竭力稳定着情绪,才不至于在下属和小辈跟前失了礼数。

程灼却没能沉住气,怒喝一声:“没有进屋搜查么?如若是他魏青山刻意回避呢?”

侍从慌忙跪在地上,“小人只身前去,更何况魏使君也是大理寺卿,小人实在不敢造次。”

柳京知道,现在怪那个前去叫人的侍从并没有什么意义,于是摆了摆手,让人退下了。

程灼转头看向柳京,柳京看起来疲惫极了:“早该想到的。”

“那依使君之见,现在该怎么办?郑平若到了明日庭上,胡乱攀咬那便对您毫无益处,可魏青山不来,如若我们按照原计划,那就没有替罪羊了。”程灼被这接二连三的意外彻底击溃了防线。

柳京听到他后面的话,却突然睁开了眼睛,语气急促:“你,快去都官曹的大狱,看看郑平的情况!”

程灼一时不解,尚倚在门上:“看他作甚?威逼利诱他明日将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吗?”

程灼语气淡淡,好像对于郑平改口这件事毫无把握。

确实如此。

前日在城门口,郑平先后与孟郁、许阆对质时,柳京只是轻描淡写地插了句嘴,并没有任何要袒护他的想法,郑平心里清楚,他们郑氏现在是靠着柳氏这棵大树,而一旦柳京选择断臂求生,坐视不理,那么无论是关中的私田还是晋北的军粮,任何一条都足以让他被斩首。

既然是这种情况,那边不妨再抖落出来些,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柳京见程灼点不醒,立刻拂袖起身,因着动作幅度太大,将小案上的杯盏也撞落在地。

“我把你个二杆子!不管是真在宫里还是假在宫里,你觉得魏青山为何会对我们避而不见?”柳京说着以指节敲了下程灼的脑门,“明日突然联审,就是逼着我们今夜对郑平动手,但事实是,无论我们动不动手,郑平今夜都是必死无疑!”

程灼这才清醒了过来,“使君的意思是,太后那边的人会在今天动手?”

柳京只留给了他一个背影。

程灼立刻追了上去。

*

式乾殿。

年少的皇帝很认真的朝魏青山躬身。

魏青山立刻跪在地上,一脸惶恐。

他和沈著商议妥当后便与沈著一同进了宫,太后留他与沈著用了午膳,之后得了赵谕的诏令,让沈著带他去式乾殿面圣。

赵谕独留了他一人在殿内,请教他诸多司法上的事宜。

面圣,于魏青山而言,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他第一次面圣,是在文帝朝,被除为大理寺录事的时候,文帝体恤民生,大理寺审查制定各类法令,尤其是在他被擢升为大理寺少卿的那年,面圣的机会更多。

而建元帝登基后,除了大朝时,他会遥遥地望见一眼那个坐在龙椅上,着着衮服的皇帝,整整十年,都未曾得过皇帝亲见。

如今他鬓已星星,对朝事已不抱任何希望时,却得到了皇帝的召见。

赵谕蹲下身来,亲自将魏青山搀扶起,“魏公是三朝元老,我敬魏公,是理所当然,魏公不必如此。”

魏青山站定后,赵谕又指着案上摞成一堆的竹简:“魏公这些年主持大理寺的案宗,我看过了,行文明晰,逻辑清楚,朕年少践极,对律法之事尚不了解,日后还要仰赖魏公时时进宫指点朕。”

赵谕年纪虽小,但每句话几乎都是掷地有声。

魏青山看着他,仿佛能从中窥见当年魏文帝的风采。

魏青山深吸了口气:“臣是大魏臣,为陛下尽心尽力是臣之职分。”

赵谕走到到他胸口的桌案旁,眸中似有光凝聚,“朕这些日子看我大魏的律法,总觉着并不周全,我相信魏公,会与朕一同修新法的,对否?”

魏青山只是低着头。

“魏公也不必担心旁的,母后与朕也已经为您准备了新的宅院,随时可贺魏公乔迁之喜。”

稍显稚嫩的嗓音再一次传入魏青山耳中时,他只觉得眼眶微微盈润。

这次他深深朝着赵谕深深一拜,语气无比诚恳:“谢陛下体恤。”

赵谕要留魏青山,沈著遂先和赵谕告退。

一出式乾殿,便在与徽音殿交界处的甬道上碰到了身着盔甲的周望津。

两人相互行了礼。

沈著看着周望津手里捏着的手谕,心下了然:“今夜,要多多仰赖周将军了。”

周望津抿了抿唇:“此事还是沈太傅从中周旋筹谋的好。”说完别有深意的看向式乾殿。

两人的心思彼此心知肚明,都未曾点破,只是寒暄了这两句,便分道扬镳了。

*

都官曹的狱中关的都是一些“获罪”的朝臣,不是建元朝被牵连的世家就是如无根漂萍一般的寒门,郑平即使官至五兵尚书,也不例外。

程灼曾无数次经过这个地方,唯独第一次来和这一次来,觉得脊背一凉。

他心头被浓重的不安压住。

好像通过栅栏里颓唐的人,看见了自己。

他又将目光转向柳京的后背。

郑平是他的连襟,官至五兵尚书,他们家甚至和郑家还有别的姻亲关系,但柳京一样能在这种时候,选择作壁上观,那么他呢?一个只是沾了柳氏一点枝叶的小小的都官左丞,他出身的安定程氏,放到世家云集的洛阳,根本连号都排不上,若是郑平真得有个什么事情,那一定会是他来顶罪。

他在犹豫。

犹豫要不要不和柳京去看郑平的情况,这样郑平如若真得死了,那也不是他来顶罪。

但柳京仿佛察觉到了其中的风吹草动,在他放慢步子的时候,柳京转过身来,看着他:“走这么慢做什么?快点。”

他本就心中惴惴不安,被柳京这么一问,身体比脑子快,已经跟上了柳京的步伐。

幽深的走廊里每隔一间牢房便点着一盏灯,灯光纵然昏暗,但还是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程灼额上脖颈上渗出的豆大的汗珠。

郑平的牢房在走廊的尽头。

没走多远,便到了。

牢房的铁栅栏是开着的,并没有像其他牢房一样被锁住。

而郑平倒在了一滩血泊中。

程灼立刻冲进去,“郑尚书!”

人死在他都官曹的狱中,程灼自然是难辞其咎。

“别碰他!”

而几乎是在柳京出声的同时,程灼已经扶起了郑平。

郑平身边有个歪歪放着的酒杯,酒杯底下还残留着一些液体,他的唇角溢着鲜血,甚至已经淌入了脖颈,洇透了身上穿着的单薄的囚服。

很明显,是被毒杀至死。

程灼的瞳孔几乎有一瞬不能聚焦,良久他才朝着柳京喃喃:“他死了,是被人用酒毒死的。”

柳京则扶着一边的铁栅栏,朝着程灼吩咐:“快些将人处理了。”

但已经来不及了。

走廊里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很多人,但整齐划一。

“羽林军办事,统统闪避!”

程灼呆呆地看着柳京,“羽林军?是,是周望津带着人来了。”

他话音刚落,眸光一偏转,便看到了郑平手里攥着的布条,即使光线并不明亮,但也能分辨出上面印着的是红色的血迹。

程灼多年在都官曹办案的直觉告诉他,郑平手里的东西不能留。

他刚想从郑平手中抽.出那布条,却听见了周望津的声音。

“奉陛下命,诏郑平进宫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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