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白棠还没看仔细幻灵镜的样子，一眨眼，自己就出现在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了。这个世界的灵气薄的可怜，她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片城门外边的小树林里，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就是城门，上面写着云泽城，还是繁体的中文字，来来往往的人倒是挺多的，不过大部分穿的都不是特别精致，白棠看着身上的流仙裙，使了个咒法，变成了一件很普通的青布裙，然后朝着城门走去。她边走边回想，云泽城到底是什么地方，好像有点耳熟，突然想起来了，上一世听锦绣说过，双界九洲有个无方界，有点像白棠那个年代的唐宋时期，只不过听锦绣说，无方界有十国，灵气特别贫瘠，里面的人也大多不是什么良善之人，还经常发生征战，听说无方界里沼国的主城就叫做云泽城。
白棠拍拍脸蛋，怎么幻灵镜的小世界还是真实存在的呀，真玄幻，不过前一世白棠别说双界九洲了，就连冥月城也只去过三五回，这一世倒是想好好逛逛双界九洲，可是就出了岔子被送到幻灵镜里了。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白棠倒是很自来熟地逛起街来，虽说无方界是双界九洲之末，但好歹云泽城可是主城，所以城里还是很大很繁华的，好吃的好玩的摊子也多，这里都是普通人，白棠晃了一条街没有遇到一个修真之人，还真是挺神奇的。一个十岁的小姑娘，虽然穿着朴素，但是脸蛋特别精致，独自这样走在路上也是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其中也不乏一些坏人。很快，不过一刻钟，白棠前面就突然出现了两个一看就是坏人的壮汉，不由分说地抓起她就想走，白棠也不傻，大声喊道：“你们是谁啊？放开我！”然而其中一个壮汉突然开口说：“小翠，别闹了，你娘还等着你回去吃饭呢。”
果然，壮汉这么一说，本来还想上前的人一个都没有了，毕竟小孩子家家闹脾气，挺常见的。白棠轻哼了一声，看到旁边有个卖酒的小肆，一把挣脱了壮汉，看到酒就砸，这下，俩壮汉都傻眼了，卖酒的贩子不干了，抓住一个汉子就不放手：“怎么看小孩的？赔钱。”趁着这个间隙，白棠飞快地跑到一边的小巷子里，赶紧施了个隐身术，等壮汉找回来的时候又偷偷地伸出脚绊了他们两跤，哼，让他们使坏。吓得壮汉以为闹鬼了，头也不回地跑了。看着壮汉跑远了，白棠这才笑着慢慢显现出身形，当看到一旁目瞪口呆的小孩子的时候，脸上得意的笑容僵掉了。一眼看过去，躲在角落的小男孩骨龄应该有十岁了，可是看着挺小的，有点发育不良的感觉，虽然面黄肌瘦黑乎乎的，但是五官倒是很精致，咦，怎么看着有点眼熟。白棠仔细想了想，没想起来像谁，就放弃了往小男孩那走去。小男孩见白棠过来了又往角落里缩了缩，一脸戒备地看着白棠，“我不是坏人，我刚刚赶跑了坏人。”白棠努力露出一个很亲切的笑容解释道。小男孩默不作声，还是没有放弃戒备。白棠只能继续解释道：“我刚刚只是变了个魔术，魔术就是你平时看到的戏法。”说完，又从手里平白变出了个热腾腾的包子，实际上就是从灵府的指环里拿出来的，心里却直翻白眼，现在的小孩子好像没那么好骗啊。小男孩慢腾腾地伸出了一只手，白棠抓住小手，拿出手帕擦擦干净，才把包子放到小男孩手上，笑眯眯地说：“吃吧。”
大概是饿了挺久的，小男孩三下五除二地就把包子吃完了，继续盯着白棠的手，好似想再盯出个包子一样。白棠接连拿了三个大包子，怕小男孩噎着，便也没再给了，拍拍裙子转身就想走了。这才刚转身，小男孩说话了：“你这样出去还会被抓走。”不知道为啥，沙沙的童音竟然也让白棠听到了一丝清冷。
“为啥？这里不是沼国的主城吗？”白棠不解。
“因为马上要打仗了。”小男孩话不多，言下之意大概是周围沼国战乱，上位者好战根本无心主城的治安，趁乱作怪的话根本就没有人会管小孩子的死活。
“这样啊，”白棠有些头疼了，打仗什么的确实很麻烦，尤其是对小孩子来说，可是总不能老缩在又暗又潮的巷子里不出去吧。
于是，小男孩看着白棠又消失在了自己面前，揉揉眼睛，不一会儿，就见白棠换了一身男童装扮又出现了，他又继续揉揉眼睛，淡定了。“你还是要出去。”肯定的语气。
白棠眨巴眨巴眼睛：“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顿了顿，又继续说：“你放心，一般人伤不了我的。倒是你，衣服穿的也还不错，是和家人走丢了吗？要不要送你回去。”
小男孩静静地看着白棠，沉默了一会，摇摇头：“你没法送我回去的。”又默默地缩到角落里去了。
白棠嘟嘟嘴，“你先说，我真的很厉害的。”
“我的家在岚国，”小男孩淡淡地说：“远在沼国的千里之外，而且，云泽城外不到十里就有戚国的驻兵，根本出不去。”果然，小女孩拧起了眉头，似是有些苦恼。他又说道：“你先走吧，我会自己想办法回去的。”
白棠以为自己已经不怎么像小孩子了，没想到眼前的小男孩比自己还不像小孩子，于是同情心泛滥的她马上摇摇头：“不就是岚国吗，我带你回去。”白棠从灵府里取出另一套男童的衣服，“呐，你先把衣服换掉。我刚到这不久对这里还不熟，等我混熟了一定能带你回去。”
小男孩对白棠凭空变出东西已经见怪不怪了，看了看自己衣服，接过白棠递过来的衣服，背过身换上了，“我叫莲渊。”
“我叫白棠，白色的白，海棠的棠。你是哪个渊呀？”
“深渊的渊。”清冷的男童音让白棠又有了一股莫名地熟悉感。
两个小孩子在街上乱晃本来就已经很引人注意了，更何况白棠也不打算风餐露宿的，所以眼下她需要一个大人。乱世里人心都靠不住，转手被卖了都不知道，白棠在使劲想有什么能用得上的法宝没，忽然想到从清钧长老“讹”来的一个傀儡，那个傀儡是清钧长老在秘境所得的，不过除了长得好看点没啥战斗力，请钧长老一直当做摆设，白棠见那傀儡好看便讨要了过来。好奇地钻研了几天以后，白棠发现让傀儡行动格外地耗费灵石，而且除了端茶送水，这个傀儡真的是啥都做不了，便一直被她遗忘在角落里了。
白棠拿出傀儡，在他眉心处安放了一颗灵石，将他放在了地上，施了一段咒，傀儡就变成了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华服少年，不过眼神很是呆滞，行动也有些迟缓。“莲渊，咱们暂时委屈点当这个傀儡的小书童噢，”白棠又找出一个黑色的席帽给傀儡戴上，下指示让傀儡往前走，而她和莲渊一左一右地跟在傀儡后面，果然没有引起注意。
“莲渊，你知道这云泽城最好的酒楼在哪吗？”
“前面路口右转就是了。”莲渊大概是性子清冷还是心理素质过硬，白棠不管做出多惊世骇俗的举动他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于是他们很顺利地进入了云泽城最大的酒楼，并且订了两间上房。白棠掏出一块小金子递给店小二，说道：“我家主子不喜欢人打扰，一会你安排个安静的包厢备好店里的招牌菜，通知我们就好。”
店小二接过金子眉开眼笑地应下了，有钱就是爷，喜静不算什么特别的癖好，更何况他这两个小书童也是精明得很，伺候好了少不了给他好处。果然，不一会儿，小二就来敲门说饭菜已经备好了。于是，包厢里两个小孩对着一桌子的菜大快朵颐，而本是“主子”的华服少年在在一旁端茶倒水，吃饱喝足了以后白棠和莲渊便回到了各自的房间。白棠一回屋里就把傀儡收到灵府里，然后打坐修炼了。虽然无方界灵气稀薄，但是每日修炼已经是白棠养成的一个好习惯了，再加上天生是吸灵体的她对于灵气的吸收也不是特别的困难。而莲渊则是许久没有睡过一次好觉了，虽然觉得白棠来历不明，变的戏法也很特别，但是莲渊并不觉得她是一个坏人，只是对她这个人和那些奇奇怪怪的戏法有些好奇，不过听说这个世界有仙人，莲渊大概把白棠归到小仙童那一类里了。
隔天，为了节约灵石，白棠直接让小二把一日三餐都端到房间里了，但还是时不时地就溜出去打探一些消息，而莲渊，则是静静地呆在酒楼里应付着店小二，沉稳的不像个十岁的孩子。约莫过了七八天，白棠从外面回来跟莲渊说：“莲渊，我找到方法离开这里了。”
莲渊有些惊讶，诧异地看向白棠。白棠倒了杯茶坐下慢慢说：“我刚刚打听到了，戚国明日就要打进来了，现在军队都集中在北门。沼国今夜子时会开南边的城门，一些达官贵人会从南门先去避难，咱们可以混到人群里先出了城再说，”说完又掏出一张地图，左看看右看看，“不过我怎么瞧着南门在岚国的反方向啊，没事，到时候再找个人问问就好啦。”莲渊看了看白棠手里的地图，很快在地图上画了一条路，“从南门出去绕过安平村就能到唐国，岚国就在唐国隔壁。”
“那咱们明天就出发吧，”白棠笑眯眯地把地图卷好，拍拍莲渊的肩膀：“今晚好好休息噢，明天可能就没大床睡觉啦。”
隔天，白棠和莲渊领着傀儡就退房了，店小二还有些疑惑：“贵人，这几日就要打仗了，我们酒楼可是沼国最安全的酒楼了，您现在要退房？”
白棠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到时候打进来怎么可能会有安全的地方，但还是笑眯眯地说：“我们少爷的友人昨日邀请少爷过去府上避难，这万一真打起仗，少爷只带我们两个小随从着实不安全。”
“这样啊，”小二挠挠头：“确实如此，身边的护卫还是多一点安全。”小二心里其实也没底，包袱早就收拾好了，收了白棠给的赏钱麻利地给安排了一辆马车送走他们了。白棠他们到了南门也把马车和车夫给送走了，南门现在停了不少载物的马车，白棠收了傀儡，仔仔细细地观察这些马车。莲渊有些不解，白棠解释道：“这出城都是要有关文或者手牌的，咱们只能搭顺风马车出去。”
最终，白棠选定了一辆很平凡的马车，车夫也穿的很普通，莲渊看了一旁比较华丽的马车，问道：“旁边那辆感觉更符合你的心意。”就这几天看来，确实华丽好看的东西比较讨白棠欢心。
白棠眨巴眼：“避难就不要那么花哨了，我觉得会被打劫。而且那辆马车的车夫有功夫，里面的东西应该也是比较贵重的。”
“那我们要怎么混进去？”莲渊觉得这才是重点，要是每个人混到车队都这么简单还不乱套了。
“我当然有办法啦。”白棠拍拍莲渊的肩膀，顺手把一张隐身符篆拍了上去，拉着他，“走吧，我们上马车。”
莲渊莫名其妙地被白棠牵着走，也不避开人群，但是周围的人也好像并没有看到他们一样，很顺利地从车窗爬了进去，马车里空间挺大的，但是就只装了两个大箱子，白棠静静掀开一个箱子，里面都是黄橙橙的金子。莲渊也有些呆了，白棠挥挥手，金子都不见了，拉着莲渊进了箱子中，再轻轻地合上盖子，一丝声响都没发出。
“那金子呢？”莲渊有些疑惑。
“我先收起来了，等咱们下车了再放回去。”白棠不缺金子，点石成金在修真界没几个人会去学，奈何却是白棠上辈子最想学的。
为了安全起见，白棠并没有把莲渊的隐身符篆的撕下来，入夜了以后，马车果然摇摇晃晃动起来了。白棠嗜睡，不一会就打起盹了，反倒是莲渊有些紧张，一直睡不着，关注车外的状况。不知过了多久，莲渊感觉车子好像停了下来，便把白棠摇醒了，“白棠，车子停下来了。”白棠揉揉眼，还有些蒙圈，稍稍用神识探查了一下马车外，发现马车停在了一处小客栈稍作整顿，不远处好像就是一个小村庄。
白棠掀开箱子，拉着莲渊出来，又一挥手把金子都放回去了，悄悄从窗口溜到了一旁的小道上。离开了马车，莲渊看了看四周，黑漆漆的，啥都看不清，白棠从乾坤袋里拿出来一颗小夜明珠放到莲渊手里，然后示意莲渊跟着自己往村庄方向走去。
大半夜的小道上根本就没有人，为了安全起见，白棠还是把神识都放开了。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白棠听莲渊好像有些气喘，想到自己是修真者，而莲渊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十岁小孩，便停下来，从墨玉戒指中端出一碗热腾腾的馄饨，“来，吃了我们休息会再赶路，应该快到村子了。”莲渊愣愣地接过馄饨，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氤氲的热气好像沁得他眼眶有点微润。
天刚微微亮，白棠和莲渊就到了安平村。安平村是个不大不小的村落，因为要打仗了，村里的男人都被征去当兵了，村里都是些老弱妇孺，此时更是静的连一丝动静都没有。白棠隐约觉得这静的有些可怕，虽然时辰还早，但是连小动物的声音都没有就有点不正常了，想着，她一把拽过莲渊的手，低声嘱咐道：“情况有些不对，你离我近点。注意安全。”莲渊本来一夜没睡就迷迷糊糊的，此时被白棠这么一拽一说，立马警醒了，也发觉静的有些过分了。
进了村口没多久，白棠隐约闻到了一丝血腥味，虽然不浓，但是白棠立马带着莲渊往旁边一栋屋子走去，门是虚掩着的，一推就推开了，白棠也没想那么多，立马寻了屋子旁堆着的干草走去，把莲渊藏在了干草堆里，又不放心给他拍了张高级的隐身符，叮嘱道：“我去探探路，你呆着不要动。只要你不动，没有人会发现你的。”莲渊紧紧地拽着白棠的袖子，轻轻的摇摇头。白棠误以为他害怕，又轻轻安慰道：“你放心，我一会就回来，我会变戏法，很安全的。”隐约觉得血腥味又重了一些，白棠也往自己身上拍了张隐身符，立马走了出去。
越走白棠觉得越不对，她很明显的能感觉到有修真之人的灵气波动，修真界和凡人界有一条约定俗成的规矩，那就是修仙界无论正邪两道，都不能干预凡人界。如果修真之人对凡人动用法术，那么天道将会进行惩戒。可是这灵力夹杂着凡人的血腥味，白棠怎么都觉得有些诧异。她猫着身子躲躲闪闪之后，终于来到了村中央，大大的戏台上面布满流淌着鲜血的残肢断臂，披头散发的红衣女子半疯半魔杀红了眼，猩红的眼眸淌下两行血泪。第一次见到血淋淋的场面，白棠抑制不住的反胃，脸色煞白，而且这个女子杀入魔了，灵力暴涨，使得本来在金丹初期的修为疯长到了金丹大圆满。忽然，女子抬起头，血目朝着莲渊所在的地方，勾起一丝让人发毛的诡笑，一闪而去。
白棠心中隐隐有些不安，立马紧跟上去，奈何入魔的女子修为比她高太多了，她还是慢了一步，待她赶到时，莲渊已被入魔的女子拧着脖子高高抓起，脸色憋得又青又白。白棠顾不得暴露，立马把清钺长老给她防身的法器缎天绫朝女子挥去，趁她分神的那一刹那又掷去另一件缎天绫，把莲渊卷了回来。
见到手的大补之物被夺走了，红衣女子怒不可遏，恶狠狠的朝白棠看过来，血红的双眸让白棠不禁想到了那尸山血海，胃里又是一阵翻滚。而莲渊还在一旁没喘过气来，使劲咳嗽着。白棠立刻想抓着莲渊躲到灵府中，说时迟那时快，一道诡异的赤色闪电从天而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向逼身而来的红衣女子。“啪”血雾弥漫，白棠终于忍不住，干呕起来。那应该就是天道的惩罚吧，银丝一般粗细的闪电，瞬间就让一个金丹大圆满的魔灰飞烟灭。白棠没有注意到的是，在天道的闪电劈下来的那一刻，莲渊的眼神瞬间就变得空洞无神，晕倒了。
等白棠把胃里吐得一干二净的时候，才发现莲渊已经晕倒了，她惨白着一张脸，以为莲渊是被吓晕的，心想，她其实也很想晕倒好不好！精疲力尽的白棠实在挪不出手来搬和自己一般高的莲渊了，而且身上都是一股血腥味，她抓着莲渊的手，进了灵府中。白棠将自己洗刷干净以后，对莲渊用了个拂尘术，床上一扔，自己也倒头呼呼大睡了。睡前心想，修仙神马的、入魔神马的真是太可怕了！她从这破镜子中回去绝对不出师门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