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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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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龚弼早起正洗漱,就有府中太爷龚老将军的小厮来唤。龚弼不知何事,忙忙收拾了前来。刚进太爷院子,就见表妹可采的小丫鬟花仙儿倚门窃听。

“要进去就进去,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花仙儿闻声唬得跳了一跳,回头见是龚弼,才松口气:“哎呦我的好大爷,快不要高声,奴才还想多活两年。”

一面说一面又连连推龚弼向前:“大爷来得正好,我们姑娘打发我来探消息。里头人多,我不敢进去,也不敢回禀。你进去听听边关现在是什么情形,打发人出来跟我们说一说。”

“你小姐倒关心起用兵来了?真是出人意料。”

“谁管那些,要不为我们老爷这两天正走在边境上,我也不来问了。”

龚弼恍然大悟,正要打帘子进去,忽而转头吩咐花仙儿:“你回去等信儿吧,顺路也告诉方姑娘的丫头一声,叫方姑娘不必着急,她父亲虽在边关,但手上有兵,料着不会出什么事的。”

花仙且不走:“大爷是拿我当跑腿的小厮了!我又不是没有主子,又不是没有事,做什么让我去给别人捎信儿?”

龚弼这会儿没时间跟她磨蹭:“你平日里跟小丫头们嬉闹闲聊的时候多了,怎么今天不能去说一句正经的话?”

“我闲聊又不是和她的丫头。”

“你去吧,我另外打发人就是了。”

花仙儿悻悻走了。

七宝堂内人头济济,都是边地将领,番邦贵族,按次列坐;尽里头是乌木山水镂雕的一桌二椅,太爷坐了其中一张,屏息凝神,不发一言。

龚弼见此情景也不敢高声,挨门进去拣末位坐了。就听参将裴桓道:“这摆明了就是示威呀,不干仗他们心里不舒服,叫咱们也不得安生。”

裴桓早年与太爷南征北战,出生入死,犹如亲生兄弟。太爷以下,又数他位次最高,故而敢在这里高谈阔论。

“裴叔祖,你说这贺鹤该打不该打?在下已是准备万全了,只要上头一声令下,我自愿带一只队伍去打头阵。”戴纩的异母兄戴纹现已二十五岁,身当军主之职。

“这……”裴桓偷眼瞧了太爷,“我是想打呀,少爷你不知道我家里就有两个奴才,还是原先打贺鹤时抓的俘虏,这两天听说贺鹤犯边,竟然也长了志气,就敢逃走了,你说我能不气?但是也要想周全,打仗要粮草要人,还要出师有名,总不能就为这一点摩擦就大动干戈。”

戴纹眼中不揉沙子,向上又一抱拳:“太爷,贺鹤此次作乱,不可小觑。这些年他们明里虽不与我们争斗,可暗地里一直向西扩张,收去了许多海西的部落,如今羽翼渐丰,就回过头来试探,我们绝不可姑息,不然后患无穷。”

“你说呢?”太爷点名龚弼。

龚弼也就站起来,犹豫道:“贺鹤犯边,或许事出偶然,闻听不过是一队散兵抢了边民粮食,恐是被逼无奈……”

“不论如何,总要叫他们知道厉害。我们在此地一日,就要守卫百姓一日,不然要我们何用?咱们这里气候不好,粮食也不是容易得的。”

“正因如此,”龚弼转向戴纹:“他们未必敢和咱们动手。贺鹤早年元气有伤,这些年又穷兵黩武,粮草耗费不少,他们若要对抗我朝,必要先解决粮草问题。”

“对对对,”座中即刻有人附和,“咱们忙些什么?他们要打也没有先打咱们的道理。旁边鹿州水草丰美,要打自然要从那里撕开一个口子。”

“诚然。况且那鹿州多是原先完兰国的土地。完兰几世里又都是贺鹤的姻亲盟国,如今眼见完兰国土被我朝收归所有,贺鹤只要说是为了夺回盟国土地,也就有出师的借口了。”

“可是那完兰国灭十几年了,当地百姓早认定鹿州是我国土。贺鹤早又不说,现在时过境迁,只怕这借口牵强。”

众人窃窃。

蓦地有人小声道:“我倒是听说一件事:十几年前完兰虽糟火焚,但小公主却没有死。”

“没死?那她是神仙吗?内有烈火,外有重兵,当时又是那么一个婴孩,如何能不死?”

“焚后有人去收尸,不见小公主的遗骸,而且这些年关于公主逃生的传说很多。”

“贺鹤与完兰有婚约,也许早就通过什么气,或者贺鹤打听到什么消息也未可知。”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

“如果贺鹤找到这公主,两方联姻,那么打着为公主报仇的旗号不就有借口了吗?况且他们找到了公主,之前流散的完兰部众还不都归了贺鹤所有,这就又更了不得了。”

“即算如此,但事隔多年,贺鹤怎能够认出公主呢?”

“你听过桐花玉吗?现在这东西再找不到了,可是从前风靡一时,就只完兰贺鹤两国才有。传说两国订立婚约的时候,就是把一块上好的桐花玉做了玉佩,两边各一半的。如今有了这个信物,还怕认不出来吗?”

“真是这样那还得了。”一位降部贵族道,“趁早把贺鹤这苗头掐了为是。”

“就是,管他那么多!咱们也许多年不动兵了,不如就趁这机会打他一下子。想当年咱们这里四面杀敌的时候是何等荣耀,财货,封赏,应有尽有;如今偃旗息鼓,地位还不如朝中那帮舞文弄墨的人!我的弟兄们早都憋了一肚子气,眼下这机会不就来了么。”

“但是要打就要粮草……”

“你还没明白吗?像咱们之前那样,越打越有,现在一穷二白,就是因为不打仗了。我看开打这主意不错,没准朝廷见情势不对,扔座金山过来,什么样的番兵镇不住?何必顾忌——”

话音未落,裴桓便截断:“放屁!你是皇帝的小舅子啊?以为你一打仗朝廷就把钱送来了,要是不送呢?你要谁陪你冲锋陷阵白送人头去!”

太爷见众人吵闹不休,因道:“要打也不是我们说打就打,还要一封奏折禀报朝廷。况且眼前事态并不见得多么严重,前线自有我们的官兵收拾,稍待几日就会见分晓。”

见太爷如此说,便又有不少人倒戈表态。

“是啊,咱们不能先动,不然授贺鹤以柄。”

“只要咱们自己练好兵,他们要来就来,谁怕谁呢,是不是?”

只见戴纹当堂一跪:“咱们这里部族甚众,其中多少都与贺鹤有所牵连。今日贺鹤作乱我们不管,改日别的部族也都效法起来,如何使得。”

几位番邦贵族连忙表态:“贺鹤原先就是大部落,有这死而不僵的本领也不意外。不像我们,根本不敢也没有能力生异心。我们的部族受朝廷庇护多年,自当与朝廷同心同德。倘或贺鹤果真来犯,叫我们出一份微薄之力,我们定是义不容辞的,那时才知道我们忠心呢。况且这部族关系,谁能说得清楚?细算起来,贺鹤与我朝原本也是同族,就只高祖皇帝南下后,贺鹤才独成一支。”

龚弼也道:“真有那一日,我与大哥一同出战。”

戴纹此时纵然不甘,也只好静默。

裴桓徐徐道:“要是问我,我就是不想打。如今情势不比当年,我们想打也未必打得过。”

“裴叔父怎长贺鹤志气,灭自己威风!”

“老夫不过说句实话,大少爷心明眼亮,还有什么不知道——多少年战事平靖,兵士们眼见得升迁无望,哪里还有拼搏之心,弓马也不娴熟,怎么去和人家比?”

戴纹挺身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可是越是这样情况,就越该打起精神,一味消极待世又有何意义?”

龚弼见话锋不好,连忙岔开:“开仗之事暂且不急,倒要边关那里尽快协商才好。如今许多的商旅都阻滞关口,这才是第一要紧的事。”

太爷道:“你去写一封信给方大人,着他尽快处理。写好拿来我看。”

龚弼觉得此信关系重大,原本要推辞,幸而太爷会督看,便应允下来。

众人又在太爷面前叙些别事。戴纹因悄悄拉龚弼到一边:“我和你说一件事——这些天我要去一趟边关,家里问起你好歹帮我瞒过去,就说不知道。”

龚弼一听忙摇头:“大哥志高令人倾佩,可也不急在这一时!况且太爷才说了叫留下,你人又在军籍,虽然咱们是亲戚,可是军法如山,你怎能做这抗令独行的糊涂事!”

戴纹摇摇头:“实话对你说,我不信任边关的方大人。”

龚弼惶惑。

“他是做过俘虏的人,如今面对贺鹤,谁知他怎么想的。”

“不会,方大人如同太爷养子一般,方姑娘又还在咱们家里。”

“那丫头也不可信,她非亲非故的,住在将军府里什么意思?万一别有居心呢?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我就是要去看看那方复是怎么在边关调停的。”

龚弼想不到谦虞这么简单的姑娘竟惹得戴纹如此怀疑,心中不快,只是碍着情面没说什么。倒是戴纹去后,龚弼独自回想起来,好像这话也不是一定没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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