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我的礼物
第八章你就是我的礼物
No.55
在校领导的授意下，班主任们都做了考前动员，各班元旦联欢最后都开成了茶话会的形式。轩然的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叫嚣着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一定要把革命进行到底。但是，她的粉丝们却在数理化的‘魅惑’下，纷纷投敌。
转眼间，在兵荒马乱中，期末考试终于结束了。我觉得我答的还不错，杨帆拿着我的答案跟他自己的答案对了一遍，也觉得考的还可以。
当天晚上，我和杨帆，还有刘涛拉着许文琪，约在我家附近的烧烤店庆祝高中的第一学期顺利结束。没想到竟偶然遇见了几个初中同学，大家许久没见，相见甚欢。我们聊了很多各自学校的趣事，还有其他同学的情况。
其中一个师大附中的同学绘声绘色地讲董鹏飞被女生表白的事迹。说有一次下晚自习，董鹏飞在操场中央被女生拦截表白，他落荒而逃的摸样被其他师大附中的同学笑了半个月。之后，每天下了晚自习他都跑着回寝室，谁喊都不回头。董鹏飞在初中飞扬跋扈的样子，很难想象他也有胆怯逃避的时候，在座的同学都笑得前仰后合。
我笑着说，你们学校女生是不是只看外表的，要是知道他混世魔王的性格还会喜欢他？那位师大附中的同学来了精神，“你们不知道，董鹏飞进了师大附中像换了个人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舅舅的缘故，还是受了什么刺激，竟然还加入了数学联赛培训班。”
我笑着听他们讲着各自的变化。原来那个我眼中长不大的幼稚鬼，在我看不见的时光里，也成长为了一个上进的少年。
第二天早上，我起的很晚。吃过早饭，我随手翻开书桌上杨帆的《孤独星球》，一张贺卡掉落下来。我想了想，起身，穿上衣服，走出家门，把贺卡投到了小区门口的邮筒里。
No.56
逍遥的日子还没过两天，刘涛就拉着我和杨帆，当然还有许文琪，去逛街心公园附近的‘百味书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真的不忍心戳穿刘涛，但是，他这么用心良苦的拉着我们两个电灯泡约会，想过我们的感受吗？不过，杨帆说难道你想像上次一样陪着游泳，我吐了一下舌头。相比之下，逛‘百味书屋’成为上选了。
‘百味书屋’很早就有了，就在街心公园旁边。我和杨帆小时候，杨帆姥爷经常带我们来这买书。书店分为上下两层，一层主要是学生喜欢的图书和参考书，二层则涉猎颇多，而且靠近窗户的地方铺了地板，可以席地而坐。冬天里，可以靠着暖气，坐着蒲团，倚着靠垫，借着窗外的阳光静静的看看书，好不惬意。
也许是因为假期，学生并没有平时多。一进书店，许文琪就被刘涛拉着跟我们分开了。杨帆一上二楼就拿了《天使与魔鬼》，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下开始阅读。至从他看过《达芬奇密码》后，就迷上了丹.布朗，他的书他都买了，假期还硬塞给我一本《数字城堡》。
我一直不明白杨帆的购书习惯，他喜欢的书总是同一本书买两本。一本用来自己阅读，在这本书上会写标注，甚至是读时的感想。而另一本用来收藏，他把没有拆封的书原封不动的放在书架上，锁起来。
我在他旁边的书架转了一下，没找到喜欢的书，就跟他打了个招呼，开始一个人闲逛。
我走了一会儿，随手在传记类图书书架上拿了一本三毛的传记开始看。在我小时候，我的睡前故事都是三毛的书，因为我妈是她的忠实读者。三毛的全集，就放在书架上我爸历史名著旁边的格子里。当然，那些名著是我爸的摆设，我爸说实践出真知，书本的东西现在并不可靠，时代变了，人也会变。但是，我知道，他是看书的，只不过是金庸古龙而已，放在了靠近书桌，而并不显眼的书架格子里。
我走到旁边的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外面的阳光正好，我的手臂被烤得暖暖的。正当我沉浸在撒哈拉大沙漠的生活时，有一个轻柔的声音问道：“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我抬头，看到芷瑜正居高临下的笑着望着我，“当然可以呀！”蒲团的位置已经坐满，我拿过旁边靠垫，拍了拍，示意她坐到旁边。
芷瑜挨着我很淑女的坐下，冲我笑了笑，“你喜欢三毛？”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笑着说，“准确的说是我妈喜欢~”
“我妈也喜欢！她们那代人是不是看的书都差不多呀！”我们相视一笑。
“我好像也是因为我妈才选的这本书。” 说完，芷瑜把她手中的林徽因的传记《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在我眼前晃了一下，然后，翻开，放在膝盖上。
虽然我跟芷瑜之前也见过面，只是点头之交，但我对她有种莫名的亲切感。那天下午我们从人物传记聊到中外文学，又聊到绘画艺术，我们发现彼此很投缘。
冬日的暖阳撒在我们身上，我们好像久别重逢的朋友，分享着各自的经历。原来，芷瑜和轩然小学就是同学，是从小到大的闺蜜。我笑着说，“我说嘛！轩然就是一匹脱缰的野马，就你Hold 住她~”
“有时，也Hold 不住~” 说完，我们哈哈大笑。
No.57
正聊的兴起，我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我接起来，“你在哪？”杨帆的声音。
“传记这儿。” 我站起身，把面前的书架编号告诉了杨帆。
“你在那等着，我过去找你！”
“好。”我挂上电话，转头对芷瑜说，“我要走了，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芷瑜微笑着点点头，推了一下眼镜，“新年快乐！” 她抬起手看了一下时间，也站起身笑着对我说，“我也要回家吃饭了。”
我们一起把书放回到书架上原来的位置，又交流了一下读书的心得。正说着，我的头就被弹了一下，“你怎么跑这么偏远的地方这来了？害得我好个找！”
“杨帆！” 芷瑜笑着叫了声杨帆的名字，“你也来看书？”
杨帆一看到芷瑜，表情转换速度，真的比四川变脸还快。立刻从一月寒爽，转换成三月艳阳，“嗯，陪朋友来的~”
芷瑜笑着看了我一眼，好像找到了不言而喻的答案。我赶忙摆手，“我们是陪刘涛来的。”
芷瑜没有接我的话茬，只是笑了笑，说道，“杨帆，成绩出来了，你五门单科成绩都是第一名！又稳坐年级第一！太厉害了吧！”
杨帆笑着说，“过奖过奖！你考的怎么样？”
“我一般般，年级十一名，跟你没法比！” 芷瑜自谦道。
“高一只是刚开始，分文理后，排名肯定会有很大变化的！”杨帆场面话一向说的很好。
“变化，你不也还是在第一！” 芷瑜倒是很直接，但我知道她没有恶意。
“你说的也是！”杨帆得意的笑笑，嘴角咧到腮帮子了，“你慢慢看，我们先走了！” 说完，用手拍了拍我背，我对芷瑜笑着挥了挥手。
“嗯！再见！” 芷瑜也挥了挥手。
杨帆拉着我走到一楼，我才问道，“你之前就知道成绩了？”
杨帆看看我，“我也是刚刚知道，怎么了？”
我叹了口气，算了，既然木已成舟，就只能坐以待毙了。
杨帆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成绩单到家那天，你给我打电话，我过去给你护航。”我点了点头，又转念一想，我这次考的应该也不差，还不至于动用境外保护的地步，心情又平缓了一点。
我们下到一层，远远地看到刘涛拿了一摞漫画准备结账，许文琪在进门中心区随意的翻看学习辅导材料。我走到刘涛身旁，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可是刘涛并没有被我吓到，他转头冲着我笑，“你去哪了？”
我指了指楼上，扫了一眼他要结账的书，问道，“刘涛，你家里不是有一套《灌篮高手》吗？”
刘涛故作神秘的压低声音，凑近我说，“许文琪说她喜欢樱木花道。”说完，冲我挤眉弄眼。我一脸懵地看着他，刘涛一副这都不懂的样子，用手指了指自己。
我恍然大悟，别说，还真像，一样的不走寻常路，一样的痴情，一样的头脑……
No.58
成绩单到了那天，我终于松了口气。这次期末考试，我在我们班总体排名第二十名，理科排名第十二名，处于中上地带。不过，刘涛可就不那么走运了，成绩出来后，他上杨帆家躲了两天，没敢回家。
我听我爸劝刘涛爸爸，“老天是不拘一格降人才的嘛！刘涛多好呀，多仗义，多懂事儿。”
我爸夸人就这么几个关键词循环使用，我正看着电视，吃着薯片，笑着转头打岔说，“男子无才便是德~” 我爸横了我一眼，转身走进了书房。
刘涛终于还是在我爸和我，还有杨帆的护航下，回归了本土。
我们临走时，杨帆伸手拍了拍肩膀说，“我也只能送到这儿了。你也努点儿力！”然后停顿了一下，说了句，“挺住！”
我差点没笑喷出来，我整理了一下嗓音和表情，拍了拍刘涛的另一边肩膀，“我相信打不死你的，毕竟使你更加坚强！还有两年半呢！你会适应的！三叔也会习惯的！”说完，笑着撒腿就往出冲，我就知道刘涛正常反射弧的时长比我的跑出门要慢两秒。
No.59
春节将至，我妈又开始置办年货。我早早就看上了一件白色到脚踝的羽绒服，但是，我妈不给我买，说我是耗子属性，过两天白色就变灰色了，洗衣机根本洗不干净，她可不给我洗。我说，我干洗！我妈说，那也是花的她的钱！
在我们母女僵持不下之际，我爸还是偷偷地给我钱让我买了。我接过钱，搂着我爸的胳膊撒娇说，世上只有爸爸好，我爸瞬间笑得像朵花一样，我就知道这招对我爸很受用。
从小，大人就喜欢在爸妈面前问一个传统的无聊问题，你是跟爸爸好，还是跟妈妈好？我通常都是谁在场就说跟谁好，要是都在场，就说跟他们都好。杨帆说我有双面间谍的潜质，我说这是最基础的生存力测试和外交手腕。
原本以为我爸给我钱买羽绒服的事可以瞒天过海，但还是被我妈发现了。她瞪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我爸，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就惯着她吧！”
我赶紧嬉皮笑脸的说，“妈，你要什么也可以说出来？我们帮你实现！”
“我要你好好学习！别整天臭美！” 我看了一眼我爸，我爸心领神朝我笑了一下，然后继续看电视装作没听见。
我妈的狮子座的性格，白羊座的脾气呀！也就我爸可以以柔克刚，以不变应万变。
No.60
初一，吃过早饭，我就穿着崭新的白色羽绒服和红色滑雪帽，屁颠屁颠出门拜年了。刚到杨帆家按了声门铃，门就开了。杨帆妈妈看见我，还没等我说完新年好，就往我手里塞了一个红包。我摸着厚厚的红包，很有手感，喜笑颜开，“李阿姨，新年好，您这个红色的毛衣真好看！”
“是吗？杨帆爸爸还说这个颜色太艳了！”一边说着，一边给我拿拖鞋。
“您穿正合适，只有您才能驾驭这个颜色！”
杨帆听见我的声音，从他的房间窜出来，拿起羽绒服，到我身边开始换鞋，“你怎么这么晚？别换鞋进来了！” 又转头跟他妈说，“妈，我们走了啊！”
杨帆妈妈还想让我进门坐一会儿，杨帆眼疾手快一边拉过我往出推，一边跟她妈说，“我们还有事呢！”
我也赶忙跟杨帆妈妈笑着摆手，“我们拜一圈儿再回来！”说完转身出门，杨帆赶紧把门关上。
出了门，杨帆上下打量了我一下，“你怎么又胖了？”
“没有啊！”
“你照照镜子，跟个北极熊一样！”
说完自己笑得特别开心，我气得捶打他，“不许笑话我？”
“好好好，我不说了。”杨帆一边躲闪，一边被我追打着往楼下跑。
No.61
我们小区离医院很近，所以，很多医院的医生都住在这个小区。很快，我和杨帆就把小区内医院的叔叔阿姨家拜一圈，又去市场买了一些烟花，放到我们中学里，准备晚上的时候和刘涛一起放，这是春节的必备项目。
我们马不停蹄的忙完，饥肠辘辘的回小区吃午饭的时候，正巧路过小区门口的甜品店。杨帆一把拉住我，指着橱窗里的一块白色三角形上面放着一个红色樱桃的蛋糕给我看，然后，朝我坏笑道，“是不是很眼熟？这是你弟弟吧！”我抬脚要踢他，杨帆身体一晃就躲开了。
“你还没送我新年礼物呢！” 我看了看蛋糕，又看了看他。
“我妈给了那么大的红包，你还要什么？”
“一码归一码！” 我理直气壮的说道。
“那我的礼物呢？”杨帆问。
“你要什么礼物，你什么都不缺！”我双手护住我的包包说道。
杨帆笑着看我，“放心吧！我什么时候抢过你东西！” 我歪着头看他，他是失忆了吗？杨帆也反应过来，接着说道，“最起码，我没有抢过你红包吧！”
我勉强的点点头，杨帆一把拉过我，指着厨窗里的蛋糕，“这样，我送你这个蛋糕，你也送我一个礼物怎么样？”
我摇摇头，警惕地看着杨帆，“我不要了，我减肥！”
杨帆伸手笑着掐我的脸，“你不胖！不用减！”
我拍掉他的手，拔腿往家跑，边跑边喊，“那我也不要你的糖衣炮弹！”
我听到了杨帆在身后哈哈大笑，紧接着喊道，“你慢点跑，别摔了！晚上看着点儿电话！”
No.62
我一路跑回家，刚进家门，高畅迎了过来。我妈说，舅舅今天晚上有急事。哎，又是大人的官方说法，我也不便追问，还好高畅并没有不开心。
吃完晚饭，我爸妈找了个台开始看春晚的重播。我真的很佩服我爸妈这群春晚的忠实粉丝，百看不厌。
这时，我们家门铃响了。奇怪，这个时候能有谁来呢？我跑去打开门，杨帆妈妈走进来。虽然门厅的灯光并不亮，但我还是看到了她脸上的泪痕。
我调整了一下语气，尽量保持平常的说，“李姨好，快进来，外面很冷吧！” 然后，转身弯腰从鞋柜拿出拖鞋，放到她面前。
“你妈妈在家吗？”
“在呢！妈！我李姨来了！”
我妈妈闻声，满面笑容快步迎出来，李阿姨看着我妈两眼含泪欲言又止。我妈神情微变，上前一步拉着她的手就往屋里走，穿过客厅时候象征性的跟我爸打了声招呼，直接进了卧室。
我爸爸和我，还有高畅面面相视，不明所以。
对了，杨帆！我赶紧回我房间，给杨帆打电话，电话没人接！什么情况？
我走出我房间，偷偷的趴在我爸妈卧室的门上听声音。我爸眼神暗示我不要偷听，但是我不为所动。还好我们家房门不是很隔音，杨帆妈妈断断续续的说了经过。原来，杨帆爸爸好像跟医院的一个同事过从甚密，医院已经有了风言风语。这种家庭纷争，我妈也只能和稀泥。
我以前听我妈和我爸聊天的时候说起过，杨帆的爸爸和妈妈是介绍认识的，心高气傲的杨帆妈妈对一表人才的杨帆爸爸一见钟情。杨帆爸爸是农村出身，自己考上的大学，很不容易。当时能留在市里工作，还多亏了杨帆的姥爷。现在作为最年轻的副院长的杨帆爸爸，平时总是侃侃而谈，但不知为什么，他在杨帆姥姥家却总是沉默寡言，也甚少登门。
我听了半天，杨帆在哪里？他怎么样了？这两个关键问题的半点信息也没有听到。我按捺不住了，转身去餐桌到了杯水。刚走到门前要敲门，门开了，我妈看见我也一愣。
我心虚地笑着说，“我怕李阿姨口渴，给端了杯水。”
杨帆妈妈看见我，好像才想起点什么，“航航，你知道杨帆可能去哪了吗？”我摇摇头，走进房间，把水递给她。
杨帆妈妈喝了口水，情绪缓和了一点，抬头跟我说，“航航，杨帆自己跑出去了，打电话也不接。估计去他姥姥家了，你帮阿姨打个电话给他，问问他在哪？”我当时心里一把火就着了，怪不得我妈在背后也说，杨帆妈妈有时候会有点高干子弟的毛病，以自我为中心，不顾及他人的感受。自己亲儿子下落不明，到现在才……
我从兜里拿出电话，又打了两遍还是没人接。又打电话到姥姥家，杨帆也不在。我心有点慌了，但还是故作冷静地跟杨帆妈妈说，“李姨，你放心，我去找找，一定把他给你带回来！”
我走出我妈卧室，心急如焚地拿起羽绒服，去门厅换鞋。高畅也拿起外衣，“我跟你一起吧！”
“好！” 我头也没抬，换好鞋，推门而出。我爸在后面叮嘱了什么，我也没听见。我心乱如麻，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下楼的时候，我拨通了刘涛的电话，“杨帆跟你在一起吗？”
“没有啊！怎么了？我还等你们电话呢！”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刘涛，我们现在分头出发，去中学！我现在不跟你解释了！快点！”
No.63
上了出租车，一路上高畅在身边安慰我说了什么，我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好多念头在我脑海里打转。如果杨帆没在初中，他会去哪？
杨帆会不会去了董鹏飞家或其他附近的同学家？不会，如果他们在一起，董鹏飞一定会给我打电话。而且，大过年的，以杨帆的个性，一定不会去打扰别人家。
会不会去了网吧？或录像厅什么的？可是，过年期间，大部分店都关门了。
会不会出门遇到了事故？呸呸呸！我他妈的在想什么？我突然嗓子一紧，但是，我强作镇定，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到了中学，我领着高畅偷偷从学校后门附近爬了进去。今年过年前下了几场大雪，因为放假，积雪并没有及时打扫，只是清扫了几条小路。上午进校送烟花的时候，杨帆让我在外面等着，他一个人进去的，我还想凭借脚印可以判断杨帆是否来了，但是，现在地上杂乱无章的脚印让我想哭。我和高畅只能深一脚浅一脚艰难的踏着雪走向操场。
远远地灯光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篮球场打篮球，在白白的雪场里显得格外孤单清冷。我的眼睛一下子就模糊了，疯了一样奔跑过去。杨帆转身间也看到了我，他拿着篮球站定，看着我笑了，他嘴里呼出的热气笼罩了他的面容……
我的心瞬间好像被人揪都了一块儿，跌跌撞撞地向前跑着，离杨帆越来越近。可突然脚下一滑，竟然直直地向后摔了下去。我挣扎着坐起来时，杨帆跑到我身边蹲下，伸手一边揉着我的头，一边埋怨我说，“你怎么才来？冻死我了！还好，老地方捡了个篮球！”
我看着杨帆，泪滴一下滚落下来，杨帆反而笑了，用手抹去我的眼泪，“至于吗？这么疼？”
我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杨帆紧张了，以为我是不是被摔坏了，“哪疼？摔到哪了？”我任他给我抬胳膊动腿，任自己泪流成河，一发不可收拾。
杨帆确认我身体没毛病，又看了看我，笑着伸手擦了擦我的眼泪，“好了！别哭了！一会儿脸都冻住了！”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我一边抽泣着说道。
杨帆站起身，强拉我起来，“我手机没电了！谁想到你这么笨！这么久才找来？”说着伸出双手捂住我的脸，用拇指不断的擦着我的眼泪，“别哭了！这风大！你的脸还要不要了？” 可是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在杨帆面前我哭起来就会特别的控制不住。
初中时，杨帆回国出现在校门口那次，杨帆的整个围巾都被我毁了。可是这次出门太匆忙，我和杨帆连围巾都没带。杨帆看我没有要停住的势头，无奈拉开羽绒服的拉链，把我的头按到他的胸口，我的脸埋在杨帆的毛衣里突然觉得很温暖。这时，杨帆在我头顶轻轻笑着说，“你哭一会儿，差不多行了，高畅还看着呢！”
我才意识到，不只我们两个人，突然我有点不好意思。转头，看见站在旁边的高畅一脸错愕看着我，她从来没有见过我这个样子。我赶紧抽泣了两下，制止自己痛哭的势头。
这时，刘涛终于跑了过来，看着我们两个，又看看在一旁无所适从的高畅，“他们两个吵架了？”
高畅摇摇头。
“刘涛，大过年的，你就不想点儿好？” 我的声音还带着哭腔，但是脸上带着笑意。
刘涛扭头看高畅，“他们和好了？”
“滚！”我和杨帆对他同时说。
那晚，杨帆拉着我，一个一个点着烟花。刘涛拿着烟花追着高畅跑，我们疯着闹着笑着。那晚烟花格外绚烂，好像把所有不开心，都释放了……
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紧紧的拉着杨帆的手。因为我知道，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杨帆也有无力，委屈，难过，疲惫、无奈的时候。每当这种时候，我无需多言，因为道理他都懂。
小时候，我被别人欺负，杨帆就说过，他会变得很强，会保护我……
而今天，在他遇到事情的时候，我却只会哭，我有些懊恼……
可面对我的泪痕，杨帆却看着我笑了，在烟花的映衬下特别灿烂。于是，我也笑了，我把这笑容深深地刻在了脑海里……
No.64
我跟家里通了信，申请了杨帆今晚住我们家，刘涛也非要跟来。
当我们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客厅的灯还亮着。我们蹑手蹑脚地进屋后，发现我爸妈已经回房间睡觉了，不觉松了口气。刘涛一看没人，猴急地直奔洗手间，我们三个悄悄走进我的房间，关上房门。
我从我衣柜中的杨帆专属空间里拿出杨帆的家居服和洗漱用品，还有一床被子，转身看到杨帆已经躺在我床上闭目养神，毛衣胸口还有我蹭的痕迹。
我想起杨帆姥爷去世时，杨帆就是在我这张床上躺了一夜才恢复元气。于是，我伸手碰了碰杨帆的胳膊，“今晚，你要不要睡这个床？”
杨帆睁开眼看我，还没回复，就听到刘涛噗嗤一声笑了。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进门的，我回头瞪了他一眼， “把门关上！” 突然，我看到高畅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我。
我突然意识到了我话里的歧义，忙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忘了你在！” 哎，怎么越描越黑的感觉，“我的意思是我们住书房，让他们住这儿！”
高畅没说什么，只是笑了一下，点了点头。杨帆站起身，拿起衣服，把被子扔在了刘涛身上，“快点洗漱睡觉吧！”
刘涛转身要走出房门，经过高畅的时候，故意压低声音对高畅说，“没事儿！你不用内疚！他们分居好久了！”
杨帆迅速地在踢了他屁股一脚，把他送出了我的房间。然后，回头跟我们说，“你们先洗漱。一会儿，洗漱完再叫我。”
No.65
等我和高畅洗漱完，我去书房叫刘涛和杨帆洗漱。刚进门，就看到刘涛把被踢到一边，已经睡成了一个大字。我家是地暖，冬天睡在地上确实有点热。
杨帆看见我，起身走了出来。在门口擦肩而过时，摸了摸我的头发，笑着说，“吹干了再睡。” 我点点头，杨帆转身向洗手间走去。
我看着杨帆略显疲惫的背影，抬起脚追了上去。杨帆已经打开了洗手间的门，我停在外间的洗手台旁，微笑着说，“杨帆，你饿不饿？要不要我煮碗面给你吃？”
杨帆转身回头注视着我，我知道在他故作没事的外表下，他经历了漫长的黑夜。虽然我的能量很弱，但是，此刻，我就是想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哪怕能多给他一丝温暖也好……
杨帆招了招手，要是以前我肯定觉得没好事，拔腿就跑。但是，现在我却笑着走过去，心想哪怕让他欺负一下，他开心一点，也是值得的。
杨帆把我拉进洗手间里，顺手关上门。洗手间的没有开灯，只能从外厅的灯光透过半透明的玻璃照进微弱的光，浴霸还有余温，整个浴室被稀薄的水蒸气笼罩着。
我抬头微笑着看着他，杨帆轻轻的抱住了我。我知道现在是杨帆最虚弱的时候，我伸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学着他平时对我说的语气说道，“没事儿！我在呢！”
我感受到他在我头顶轻微的笑声和胸口的起伏……
杨帆松开手看着我，我也笑着抬头望着他，“要不要送你个礼物？你想要什么？”
杨帆的眼睛在黑夜里，格外明亮清澈，他凝视了我一会儿，轻笑着说，“你就是我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