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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里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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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森林里的欲望

No.

我还是不了解深圳的天气,昨天晴空万里,今天就能倾盆大雨,连个过度都没有。更可悲的是我竟然没有看天气预报,导致我连一把雨伞都没有带。不过,我心里却暗暗地想着也许某人会打着伞来接。可是,等到下班了,也没有董鹏飞的半点消息。

我一个人站在公司的门廊下,一边等着张开,交还他车钥匙,一边给董鹏飞打电话。电话无人接听,张开倒是如约而至,“你等了很久了?”张开一身西装,精干整洁。

“没有。”我笑着回答,拿出车钥匙,“车停到了A区,我给你发一个停车位置的照片。”说着我拿出手机。

“你带伞了吗?”张开接过车钥匙,问道。

“我忘记带了。”我有点懊恼,“不过,没事儿,我一会儿打个车就好了。”

“我送你吧,下雨天很难打车。”张开说完,撑开手中的黑伞。我倒也没有客气,顺势钻了进去,我们一边聊天,一边走到车旁。

刚上路,我就接到董鹏飞的电话,还没等对方开口,我就不禁略带抱怨,又半开玩笑地说道,“你怎么才来电话呀?我给你打电话你都没接!我跟你说,现在有人送我回家啦!你想接都接不到啦!”

没想到,那边传来女生的声音,“银航,我是李莎。好久不见,我来深圳了,你现在有时间吗?我们见个面吧!就在威尼斯酒店。”

我脑袋嗡的一声,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张开看我神色异常,问道,“怎么了?”

我才缓过神,说道,“哦,你什么时候来到呀?董鹏飞跟你在一起吗?”

“嗯。”李莎应了一声,“你一定要过来哦!刚才我就想要给你打电话,董鹏飞非不让,说你工作忙,没时间。你现在下班了吧!我们正好一起吃个晚饭。”

我心中乱作一团,鬼使神差地应道,“好,我现在过去。”挂了电话,我眉头一皱,大脑飞速转动。李莎和董鹏飞在一起?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了?要更改路线?”张开转头问我,打断我的思路。

“嗯。”我点了点头,“董鹏飞的前女友来了,说要一起吃个饭,就在威尼斯酒店。”我讪讪地说。

张开看了眼忐忑不安地我,不置一言地更改了路线。

No.

等我们抵达了酒店,张开率先下车,撑着伞,对我说,“我跟你一起去吧!”我有点诧异,看着张开镇定自若的神情,点了点头。

酒店餐厅里的人并不多,李莎坐在一个僻静靠窗的位置,一见到我们,就站起身,笑盈盈地朝我们招手,“你们来得还挺快的。”然后,跟张开热情地打招呼,“你是董鹏飞的同学吧!我们在董鹏飞的生日会上见过。”

张开礼貌地笑着点了点头,“你好,我叫张开。”然后,伸手拉出椅子,示意我坐下,自己做到了我身旁,脱下西装外套,挂在椅背上,“我听银航说,她有一个同学来深圳了,就跟着一起来蹭饭了,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李莎看了看我,也坐了下来,“银航,我们好久不见了,感觉你瘦了。”

“嗯,最近工作比较忙。”我四下看了一下,“董鹏飞呢?”

“他临时有点事儿。”李莎淡定地答道,“怎么?没有他,我们就不能一起吃饭了?”

我虽然来之前就知道这是场‘鸿门宴’,但是,我以为董鹏飞在现场,什么事情大不了摊开来说明白。董鹏飞不在,我反倒有点不自在,下意思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张开,然后,对着李莎笑着说,“当然不是。那我们点菜吧!我做东给你接风。”

李莎倒是不客气,拿起菜单,专挑最贵的点,最后又加了一瓶红酒。李莎点完菜,微笑着假模假式地说道,“董鹏飞来深圳承蒙你们照顾,我得请你们才是。”

我手握着水杯,一时语塞。张开看了眼我,半开玩笑地说道,“董鹏飞怎么会需要我们照顾?”话锋一转,“你这次来深圳是来玩儿的?”

李莎拿过侍者刚开的红酒,优雅地倒入醒酒器,“我是来深圳面试的。你们也知道,如果两个人长期在两地,难免会有一些问题。我和董鹏飞在一起这么些年,他的脾性我再了解不过了。”她略微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只有我才受得了他,银航,你说是吧?”

我听着李莎阴阳怪气的语调,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给董鹏飞打个电话,让他处理完事情赶紧过来吧!”

我刚拿起手机,李莎一把按住我的手,“银航,你性子还是这么急!他会来的。”

我抽出手,直视李莎的眼睛,忽然明白了轩然为什么总是针对她,“好,那我们等他。” 我实在是不知道李莎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既来之,则安之吧!还好张开在,否则,我一个人还真不知道怎么面对李莎。

侍者陆续开始上菜,张开在我身边倒是极其淡定从容,他解开袖口,微微挽起衬衫衣袖,然后,给我杯子里默默地倒入清水。

李莎看看我们,笑着拿起醒酒器,要给张开的酒杯里倒入红酒,张开伸手一挡,“不好意思,我今天开车了,不能喝酒。”

李莎宛然一笑,转手给我的酒杯差点倒满,侧着头问张开,“银航的酒量很好的,你知道吗?”

张开微笑着说,“董鹏飞的酒量也很好,等他一起来了,再喝吧!”

李莎抬眼玩味地看着我们,手里摇着红酒,笑着说,“实不相瞒,我本来还担心我们家董鹏飞对银航念念不忘,有其他想法呢!看到你们,我放心了!我就说嘛!银航怎么可能单身呢?!肯定有很多人追的。”

我心里已经骂了董鹏飞一万遍,听李莎这么一说,又害怕身边的张开介意,赶紧摆手否认,“不是你想得那样!”

李莎笑着看着我说,“人家都没否认,你否认什么。”

张开慢慢地把身体靠前,面色平静,声调平和,眼神却冷厉起来,“不否认也不代表承认。”

我瞬时感到冷空气在我周围凝结。虽然,我心气郁结,但又不想要大家尴尬,正当我想要说点什么缓和气氛时,李莎的电话响了。李莎不紧不慢地笑着接起电话,“嗯,在呀!你别着急,我们就在餐厅。你一进门就能看到我们。好,我们等你。”挂了电话,李莎对我们笑着说,“你看,我说他会来吧!”我终于松了口气,但是,转念又气不打一处来,心中万马奔腾,想要把董鹏飞踏平。

没几分钟,董鹏飞就出现在了餐厅,一身黑衣,浑身湿透,脸色苍白,大口喘着粗气,头发贴在额头,脸上的水珠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

我见李莎微笑着朝门口的方向摆手,还没等我转头,董鹏飞就已径直走向桌前,“你还挺快嘛!菜刚上来,坐下来吃吧!”李莎看向旁边的座位,示意董鹏飞落座。

”你怎么都淋湿了?“我诧异的看向董鹏飞,拿起纸巾递给他。董鹏飞反手扣住我的手腕,他与我对视的一瞬间,我清晰地看到董鹏飞眼睛里燃烧的火焰。他转头对着李莎吼道,“拿来!

“你先坐下吃饭嘛!”李莎无视董鹏飞的态度,撒娇地说道。

“我再说一边,给我!”董鹏飞的声音已经震慑了整个餐厅,餐厅用餐的人纷纷投来探寻的目光。

我站起身,拉了一下董鹏飞的衣角,轻声说,“有话好好说。”董鹏飞没有看我,而是更紧地握住我的手腕。张开默默地站起身,靠近我。

服务生跑到我们桌前,“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李莎轻笑一声,不紧不慢地拿起手机,然后,从旁边的牙签盒里抽出一个牙签,取出手机卡放到桌边,眼睛一挑,看向董鹏飞,似笑非笑地说道,“就是一个小游戏。你至于吗?”

董鹏飞握住我的手一紧,他的眼神中厌恶、愤怒交织,好像要杀人。我见局面要失控,另一只手赶紧握住董鹏飞的手腕。董鹏飞转头望向我,我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睛告诉他冷静点。董鹏飞的手抖了一下,狠狠地呼出一口气,眼睛微微闭了一下,随即拉起我的手,就要往外走。

“啪!”一声脆响,李莎把杯子摔在了地上。“董鹏飞,你今天走了,不要后悔!”

我定住脚步看向李莎,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她面容扭曲,我感觉陌生又恐怖。张开看了眼李莎,又扫视了一下四周,对董鹏飞说道,“让不你们先聊,我送银航回去。”

李莎笑着继续说道,“都别走!来都来了,正好大家一起叙叙旧,你正好可以旁听一下,加深一下彼此的了解。”

董鹏飞彻底被李莎激怒了,转身对着李莎吼道,“有什么你冲我一个人来!别牵扯无辜!”

“无辜?!”李莎冷笑,“谁无辜?!我不无辜吗?凭什么你说分手就分手!这些年我为你付出多少!我把我全部都给了你,你呢?你回馈了我什么?冷暴力!说分手就分手!我这些年的青春都喂了狗了吗?!”

服务生站在旁边插不上话,急得团团转,餐厅经理也跑了过来,“先生,小姐,你们有什么事可以到外面解决,以免影响其他客人就餐。”

张开利落地拿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撤开椅子走了出来,给了董鹏飞和我一个眼神。然后,跟服务生说道,“买单。”

董鹏飞拉着我头也没回地快步向餐厅出口走去,李莎还要追出来,被张开拦住。服务生也递过来账单,张开转手交给李莎,礼貌而冷漠,没有半分同情和怜悯,”你买单?还是我买单?“

李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转头看向她,梨花带雨的她楚楚可怜,又满眼恨意,面目全非。董鹏飞没有回头,紧紧地牵着我,快步向前走,好像要逃离什么,又好像害怕失去什么。我突然心里很难过很难过,爱情童话破碎的玻璃割伤了每个人,一片狼藉中,无人幸免。

No.

车子在暴雨中行使,看不清前路。张开识时务地开启了电台,缓解车内尴尬和紧张的七分。董鹏飞紧握我的手腕,平复了一下情绪,关切又紧张一直盯着我,“你没事儿吧?”

我摇了摇头,我想要问事情的原委,心里却好像压了块石头,什么也说不出来。前面一片绯红,已经开始堵车。

董鹏飞抽了一张前座的纸巾,温柔地给我擦手臂上的雨水,小心翼翼地说,“我之前没跟你说是害怕你担心。其实,李莎她精神状态不太好,我跟她分手后,一直没有联系她。她给我发消息,我也没回。过年,我爸公司年会的时候,她去了,我没搭理她。年会后,她就非得让我送她回家,说喝醉了。我本来想让司机送,但是,她说,这是最后一次。没想到,上车没多久,她就要吐,精神恍惚。我以为她醉了,她才跟我说,她吃了安眠药。我赶紧把她送到医院,后来,她爸妈也来了,在医院折腾了一晚上。他爸妈还算是通情达理,也没有说我什么,就是恳求我照顾一下李莎的情绪,别刺激她。“董鹏飞停顿了一下,松开我的手腕,握住我的手,语气极尽温柔,”你别往心里去,这事儿跟你没关系。她就是有精神病,很多事情钻牛角尖。以后,她给你打电话,你就不接。“

我心里本来有一百个问号想要问董鹏飞,可是,此刻他解释完,我却更加生气。我忧怨地看向董鹏飞,用质问的语气,“今天,她是用你手机给我打的电话。“

董鹏飞赶忙接着解释,“她今天突然来的深圳,我本来不想要见她。但是,她说,如果我不见她,她就来找你,我才去见她的!现在想想她早就有准备,妈的,她什么时候偷的我SIM卡我都不知道!“

我从董鹏飞手里抽回自己的手,从前面纸抽里抽出一张面巾纸,擦了擦头发上的雨水。突然,李莎仇恨的眼神出现在我的脑海,我失恋过,我知道那种心痛的感觉,那种满怀希望破灭的绝望,那种对一个人的执念有多么难以消除。

我认真地想了想,平静了一下,转头看向董鹏飞,“董鹏飞,女生跟男生不同,在感情里没有那么快抽身的。你觉得你们已经分手了,可能在她看来,只是分手进行性时。“我看着董鹏飞紧皱的眉头,好想伸手把它舒展开,但是,我没有,而是坚持继续说道,”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她也付出了很多,不甘心是人之常情,也不能全怪她。其实,李莎她挺善解人意的,很多事情都顺着你,所以,当她不完全依着你的时候,你就觉得她变了。人哪有十全十美的呢?都互相退一步吧!“

“你是在劝我们复合吗?!“董鹏飞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眼神中满是不解和受伤,甚至愤怒!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你冷静考虑一下。“我的声音却抖得厉害,我知道这是我要哭的前奏。

“冷静什么?!“董鹏飞盯盯地看着我的眼睛,好像要一直看到我的内心,”我没有什么好冷静的!银航,你不要总考虑别人!你怎么想的就跟我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回避问题呢?!你总是一有事情就躲,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强隐着泪水,转头看向窗外,但眼泪还是止不住地一滴一滴地流了下来。我心里委屈极了,从小到大身边的人都让我懂事,可现在我懂事,为别人考虑也错了吗?!再说,本就是董鹏飞没有处理好他的问题,现在还来凶我!

董鹏飞探头要看我的表情,我故意躲闪不让他看。他迅速地伸出手,摸向我的眼睛,一碰到我的泪水,一下慌了,语气马上软了下来,“我错了,我有罪!我不是那个意思!哎,今天的事情都怨我,都是我的错!你怎么着我都行!打我,骂我都行!就是别哭了!你知道的,我最害怕你哭!“

广播里播放着五月天的《纯真》,在萦绕在狭小的空间里,搅动着我的思绪。

一道闪电划破长空,震耳的雷鸣紧随其后,倾盆雨水好像要淹没这座城市。我们三人好像被困在了孤岛,寸步难行。

“银航,你相信我,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你相信我!“董鹏飞信誓旦旦地说道,眼神无比恳切,语气无比坚定。

我看着董鹏飞眼里的星星,欲言又止。我害怕再去依赖一个人,完全的指望,有可能就会完全的失望。但是,我还是不想要董鹏飞难过,不想要说出让他伤心的话,于是,伸手拍了拍董鹏飞的肩膀,“要保护我,就要先保护好你自己!“

“嗯,我知道。我一定会保护好我自己的。你放心!“董鹏飞像是说誓言一样跟着我复读。他慌乱地伸手为我擦眼泪,像个做错事情不知所措的孩子。

我到深圳以来,无论摔了多少跤,踩过多少坑,都咬着牙披荆斩棘地往前走,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因为我知道哭没有用。可此刻,董鹏飞眼中深切的疼惜,让我的眼泪彻底决堤,不顾及张开还在前座,不管自己有多么的狼狈,好像要把所有委屈、难过、压抑、生气都释放出来。

我在董鹏飞眼中看到自己也变成了一个脆弱单纯,让他心疼得无法呼吸的孩子。我心底里却隐隐有种幸福感,那是被人珍视的幸福,就好像一个在沙漠里看见绿洲的人,不知是幻影还是真实,但却不知不觉走入其中。

No.

我家楼下,董鹏飞和张开坐在车里,默默地看着我房间的的灯熄灭。董鹏飞闭上眼睛,舒了口气,“你有害怕过吗?“他好像在问张开,又好像在问自己。

张开默不作声,翻开储物盒,拿出一盒烟和打火机,扔到董鹏飞身上。

董鹏飞睁开眼睛,拿起烟和打火机又放到前面抽纸旁边盒子里,“我没事儿。银航就是太善良了,总是为别人考虑,但她又不傻,她不会真的相信李莎的。“

张开默默地听着,静了一会儿,“那你有没有骗她呢?“张开深沉的语气让童鹏飞心头一紧。

董鹏飞倾身上前,看着反光镜中的张开,认真地一字一句说道,“我会保护银航,永远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张开回头看着董鹏飞的眼睛,他们眼神交会的一霎那,锋芒毕露间,彼此好像要确认什么,又好像坚定了什么。张开默默地而是转回头,把烟和打火机放回原处,发动汽车,跟董鹏飞一起驶入雨里。

每个人都有欲望,就像森林里树木的根系,掩埋在土里,吸收营养供养枝干,彼此交错缜密布局。黑暗里,我们无法看清别人,甚至也无法控制自己。电闪雷鸣中,欲望无声无息地生长,把每棵树紧紧地连接在一起,无法逃脱,无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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