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百花门主
几人共饮过后，云书月和言散继续在前厅忙着。直到客人们酒足饭饱，提着花灯往外走，他们才得了片刻喘息的时间。
明鹄离开前，还不忘带走三五个酥皮豆沙桂花月饼。云书月打包时，另外装了一份月饼给眼巴巴看了许久的戴刀。
云书月听闻长街有火树银花表演，便带着花见红和花见紫，去往周蓉被偷钱袋的那条长街，只留下言散顾着店里。
只见夜晚的长街比白日更加耀眼，两侧挂满了形状各异的花灯，小摊人头攒动，三五成群，好不热闹。
“师姐你看！”花见紫指着远处腾空而起的孔明灯，一脸惊奇。
花见红的目光却落在了旁边的灯谜墙上，一排向远处延伸而去的架子上挂着不同形状的花灯，花灯下坠着一张张写着字的纸条，就是灯谜的谜面。
云书月拉住想跑往燃灯台的花见紫，指了指灯谜墙处。
花见紫当即停下脚步，一脸雀跃道：“云姐姐，那我们先去猜灯谜！”
灯谜墙上已经空了好几处，原本挂着的灯，已经被提在某位才子手上，正准备送给佳人。
花见红身穿碧水色交领襦裙，发上却别着一支苗银的凤凰花发簪，手上的苗银素镯随着行动叮当作响，引得行人侧目。
“这写的是什么？”她停在了一盏会摇头摆尾的鲤鱼花灯前看了许久，嘴里喃喃道。
她看着谜面一筹莫展，想要向云书月呼救，却在开口前被一个一副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揶揄：“不知何处来的村妇，不识字还敢觊觎花灯？”
幸好听见的是寡言的花见红，而非脾气暴躁的花见紫，不然少不了动手。
她愣愣地看了书生一眼，被书生所说的话羞得想要退后，却被一个穿戴珠光宝气的姑娘拉住。
“那你又是谁？也配与本小姐逛同一条街！不过穷酸书生一个，还敢大言不惭！”贵气姑娘小嘴巴巴地输出，连投降的机会也不给书生。
书生落荒而逃，却被姑娘身后的戴刀擒住，按在了原地。
花见红认得戴刀，疑惑地看着他：“这位是？”
“先别管我是谁，赶紧猜灯谜，这鲤鱼灯就是给谁了，也绝不给他！”姑娘一把挽住花见红，指着谜面，“十人九死，打一中药名，你可知？”
花见红呆呆地说出：“独活。”
“恭喜姑娘答对，鲤鱼花灯赠与姑娘！”花灯摊子老板将鲤鱼花灯递给花见红，一副“贵客惹不起”的模样。
见贵气姑娘挥挥手，戴刀这才松开那书生。
姑娘凉凉道：“人家只是不识字，不是没脑子。不像某些人，只识字，却没脑子！”
花见红看着书生冲开围观人群，羞愧而逃，慌不择路。
姑娘这时才向花见红自我介绍：“我叫明鹂，是城主的妹妹！”
花见红双手抱拳：“我是百花门弟子花见红，多谢明姑娘搭救！”
“师姐，你跑哪儿去了？吓死我了！”花见紫见缝插针，顶着逆流的人群走到花见红身边，一脸好奇地看着明鹂。
云书月却不是第一次见明鹂，“云来”尚是小摊的时候，明鹄就带着明鹂来光顾过，明鹂也算是老客，只不过今日被母亲留下了相看，这才没跟明鹄一起出现。
她对着明鹂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又听闻了刚才花见红被一书生刁难的事，不由得皱眉头：“这群读书人真是狗眼看人低！自己尚未闯出什么名堂，还敢揶揄！”
花见紫附和道：“就是！师姐救过的人，可比他读过的书都多！”
明鹂好奇问道：“我虽知百花门内皆是女子，门主没有为你们请教书先生吗？”
花见紫摇头：“门主甚至花千金来请，却请不到。山下的夫子知道是去教授女子写字，连连拒绝。以前还有门主和长老教我们写字，后来门里事务太忙了，就变成了师姐教师妹了。等到我们，识字的师姐早已下山闯荡，所以我们识得的字就更少了。”
花见红惭愧地点头，她虽说救死扶伤，却大字都不认得几个，每每需要开方拾药，只能口述让别人代写。
云书月眼神黯淡，男子识字的可以靠祖荫为官，懂武的也能闯出一片名堂。女子却难得多，既没有识字的机会，大多没有学武的体魄，连出头的路也被按得死死的。
“不说了，我们去凉亭坐会儿吧！”直到明鹂提议，云书月才回过神来，只是这件事，一直压在她的心头上。
正太音提示道：【宿主还记得任务吗？】
云书月：当然，一，成首富；二，扶持五皇子登位。
正太音：【既然以后会与皇家有关，很多事情未尝不可。】
云书月轻笑，她第一次觉得，赚钱的意义除了回家，似乎还有别的。
——
中秋之夜过得飞快，云书月虽没在店里盯着，但靠着众人是辛劳，也取得了不错的收获。她当即给大家发了奖金，还放了半天的带薪假。
第二天一早，她与言散穿戴素淡，出现在了衙门前，明鹄与戴刀随后。
花见紫和花见红跟在一位身穿一袭红衣，满头乌发只用一根苗银簪子挽起，脚下生风，看似三十岁出头的女子身后。
女子走到众人面前，面色沉稳，双手抱拳：“在下百花门花似霰，谢各位今日来为小徒讨回公道。”
众人颔首，跟着花似霰步入衙门。
县令估计早就收到门外的消息，直言公务繁忙，闭门不出，只将严捕头丢出来“待客”。
严捕头见红衣女子气势骇人，她身后跟着城主明鹄和现下炙手可热的酒楼老板云书月，没有一个是他惹得起的。
他深吸一口气，抱出一个白瓷罐子，双手递给花似霰：“节哀顺变。”
花似霰接过白瓷罐子，交给身后的花见红。
花见红抱着罐子的手在微微颤抖，直到现在，她才真的有一种，再也无法与罐子里这个人相见的感觉。
花似霰厉声问道：“敢问捕头可有线索？官府不查，我们百花门查！”
严捕头无可奈何解释道：“非我们不查，而是没有线索。我严肃虽只是武人，却也懂不可错抓一个无辜之人，不能放过一个作恶之人。”
明鹄想起昨夜花见紫的话，问道：“近半年一年，可曾发生过同样的事情？”
严捕头摇头：“不曾，所以才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是好。”
云书月虽没办过案，书却看了不少，加之现代获取知识方便，她的职业也要求她要不断学习，所以她突然问出了一个寻常人羞于问的问题：“严捕头，不知死者生前可遭受侵害？”
严捕头叹气，在众目睽睽之下，点头承认。
花似霰面若冰霜，拳头紧握，一下捶在了门框处，捶得门框凹陷。
“既然如此……”云书月停顿半晌，继续问，“为何不见公文警示，让众人防范。”
严捕头：“因为此事已经发生在近两个月之前，后续尚无受害者，知县判断作恶之人可能只是途经，所以才没有警示。”
云书月挑眉：“这话说完你信吗？”
严捕头重重地摇头，如若他真的相信，昨日也不会在加紧巡逻之时，偶遇云书月她们与空空儿武斗。
花似霰泄气地坐在廊下，背影充斥着无力，最后只能憋出一句：“有劳严捕头留意，若是有消息，烦请通知百花门。”
明鹄敲打似的补充一句：“严捕头啊，明城安全可全系你手，县令能力有限，位置坐不坐得稳，尚未可知啊！”
云书月最后一句将严捕头的后路堵死：“若是严捕头手底下的人不得空，那我云来酒楼使人去百花门告知也是可以的！”
严捕头只觉自己背后都湿了，赶忙拱手：“自然自然，在下一定竭尽全力！”
众人只当是严捕头的承诺，这才起身带着死者离去。
云书月原是想做东，留花似霰在云来酒楼吃饭，却被花似霰以“带死者安眠要紧”拒绝，只让众人送到城门，才带着花见红和花见紫骑马离去。
——
云书月背着手走在路上，思索道：“你们江湖中人防备心都这么重的吗？”
言散双手在胸前交叉，观察着四周：“只是花门主为人比较谨慎吧。”
云书月想起二人初见，转头看向身边的人，不禁吐槽：“你刚见我时也这样！”
言散同样看着云书月，嘴角虽未扬起，眼中却带笑意：“是吗？我忘了！”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躲过云书月的冷哼。
云书月见言散闪躲，追着他就往酒楼去。
二人气喘吁吁地回到云来酒楼，一楼早已被提早开工的周蓉打扫干净。
周蓉擦了擦头上的汗，问道：“掌柜的，今日的食材还没送到仓库吗？”
云书月这才想起自己今早忘记从储物袋将食材拿出了，只能往仓库方向走，边走还边解释：“等等就送来了，你先忙别的。”看着周蓉进了后厨，才闪身进仓库，将东西从储物袋拿出。
她见周蓉从后厨出来，才一拍脑袋装作想起：“我昨日吩咐送菜的下午才送来，忘记跟你说了，他刚刚已经送到仓库里了。”
见周蓉没有再问，她才松了一口气。
高夏从楼上走下，停在了楼梯的半截处，探头问：“云老板现在可有空？”眼神却看向了周蓉的位置。
云书月擦擦手，抬眼问：“怎么了？”
高夏指了指楼上：“若是有空，不如将开店至昨夜的数额一起核对一下？”
云书月见后厨帮工和小厮都已经到了，便点头答应，带着言散和账簿上楼。
她与言散跟着高夏来到三楼的一处雅座包房，她坐在桌前，言散却百无聊赖地倚在窗边看向远处。
高夏手里拿着一大沓重新开业至今的点菜记录，放在云书月面前，贼眉鼠眼地打量着云书月的脸色。
云书月也礼尚往来，让言散下楼去取一楼的点菜记录。她总觉得高夏今日不对，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言散将一楼的点菜记录放在高夏面前，才又倚在了原来的位置上。
高夏几乎是将每一张点菜记录都细细询问，忙得云书月连面前的账本都来不及看。
言散原本正双手抱臂看向远方，耳朵却突然动了动，只留下了一句“楼下有人闹事”，就从三楼窗边翻身下去。
此举看呆了云书月，言散是什么熊孩子吗？有楼梯不走非得翻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