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祭品失踪
几人饱餐一顿后，已经是日落西山，天边升起一轮明月。
云书月见曲莲的小院里已经归置妥当，明日开店的东西也准备好了，加之曲蓬要留宿一夜，第二天再出发回去。
所以她带着言散，和刚捡来的莫祁慢悠悠地去街上找投宿的客栈。
就在曲莲开店的地方往北走一会儿，恰巧有家规模看着还算大的客栈。门外两个伙计候着，见几人打算入内，醒目地接过二人手中的缰绳。
云书月站在客栈外，转头看向言散，“丰城打算留几天？”
言散迟疑了一会儿，回答道：“看你。”
云书月了然道：“那行。”
随后二人并肩进了客栈，只余莫祁站在原地一头雾水。直到云书月喊了一声，他才跟着进来。
他没想到，云书月居然大方至此，能一人一间房。
当然，最大可能是云书月压根就不信他的示好。
就在他想偷偷去找住在隔壁的言散打探消息时，隔壁的窗户似乎被推开了。他赶紧小跑到窗边，却只见一道黑影乘月而行，消失在远处。
直至过了许久，月升中天，那道消失的黑影才又回来了，没有走门，还是翻的窗。
莫祁靠坐在窗边，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朝正翻窗的言散打招呼。
“许久不见，江家大哥。”
言散离家这八年里，只有五皇子和白寻青叫过他的真名。
这么大半夜的，被不知何人猛地一叫，惊得他差点脚滑掉到屋里，若是被江湖人知，真有损他一世英名。
幸好多年努力总不是白费的，他一手把住窗框两边，稳住了身形，这才有空朝发出声音的方向观望。
只见莫祁倚着窗框，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外，一副看戏的姿态看向他。
见他看着自己，还挥手挥得更用力了，“江家大哥，你还记得我吗？”
“闭嘴！”
四下无人，一丝丝声音就能传很远，更别说像是莫祁一样大喊大叫，言散只能当即让他闭嘴，别惊扰四周。
随后他才跳进房里，推门而出，悄悄进了莫祁的房间。
他一脸复杂难明地看向莫祁，回了一句：“记得，你是怎么认出我的？你怎么在这里，不乖乖呆在徽州？”
莫祁从窗边跳了下来，拉开凳子坐下，一脸无辜地看向言散。
“你忘了吗？我小时候的轻功身法还是你启蒙的。那江湖上还传言万剑门少门主虽天生剑心，但八年前走火入魔，闭关至今不曾出关，你又怎么会在丰城？”
言散抿了抿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抱臂倚墙盯着他时，气势多了几分骇人。
莫祁扯起一个纯良的微笑，解释时的语气多了些许无奈。
“我爹逼我娶一个没见过的女子，然后我就离家出走了。我是人，不是动物，有吃饭睡觉的需求，自然就有情感需求，但是我爹觉得我不该有。”
他低下头，没看言散的表情，继续道：“我娘生我那会儿就难产死了，我也知道我爹对我爱恨交加，从小对我严加管教。但是我只想肆意地活一次，哪怕只有一次。”
“江大哥，你会帮我的吧？”他突然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言散，眼神中皆是渴求。
言散原本严肃的表情缓和了些，却还是没有一口答应，而是说道：“我们要去一趟徽州庐城，你要跟去吗？”
“庐城？你们去哪儿干嘛？有热闹看吗？”莫祁突然雀跃起来，仿佛刚才丧气的那个人不是自己一样。
言散避而不答道：“你要是去了，也就知道了；你要是不去，知道来干嘛？”
莫祁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赶忙道：“只要你不向我爹告发，那我就去！”
他话锋一转：“云老板叫你‘言散’？是还不知道你的身份吧？作为交换，只要你不告发我，那我也不告发你！”
言散冷哼一声：“臭小子，多年不见，还学会威胁我了？”
莫祁这才帮言散倒了一杯茶，嘴角含着笑，双手将茶杯奉上，“权宜之计而已。”
言散没有接过莫祁双手端来的茶，径直转身，离开前只留了一句话。
“成交！”
——
云书月知道言散一回房没多会儿又出去了，直至半夜才回来。
但这也没能影响到她的安睡，毕竟前一夜还要担心那个小姑娘发疯，言散这么大个人了，不至于找不到回来的路。
至于半道捡的那个，空中言语半真半假的，既然是言散的旧识，那带着也无妨。
她答应每十日让夏知意送一次话本初稿给江桐，最近一直在赶路，恐怕是要开空窗，也不知江桐会不会炸毛？
胡思乱想间，她缓缓睡着，又到了第二日天明。
她将自己收拾利落，才踏出房门，就见言散已经站在外头，抬起的手又放下，一眨眼却又抬起，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怎么了？不敲门？”她一副打趣的口吻问道。
言散转过头，看是云书月，才说起：“敲了，没有回答。”
云书月背着手径直下楼，“那就不管他，我先去看看曲莲还忙不忙得过来。”
言散也放下抬起的手，跟着云书月一起下了楼，往曲莲的小摊走去。
二人才到小摊，云书月就发觉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且不说有曲蓬搭把手，连他们以为还在房里的莫祁，也在小摊忙前忙后。
莫祁看见二人，还抬手将他们招到一张空桌前，“快来这儿，有空桌！”
见二人坐下，就从厨房端出两碗小馄饨放在桌上，然后一副等待夸奖的样子。
只是饿极了的两人根本顾不上他，马不停蹄地开始享用早饭。
莫祁见二人不理他，也没有流露出失望，而是转身就进了后厨继续帮曲莲上菜。
云书月见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便发挥出自己“交际达人”的技能，四处与食客闲聊，问问丰城的情况，谈谈对小摊的建议。
眼见着越临近晌午，来光顾的客人就越多，这才让云书月放下了对生意情况的担心。
——
这一忙，众人就忙到了晌午过后。
曲蓬正牵着驴车从院子里出来，准备动身离开，就见三五个海龙村的人，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往小摊走来。
路过没人的桌椅时，他们还一脚踹开了，吓得还在用餐的人纷纷扔下钱银离开。
曲蓬护着妹妹，指着为首那二十几岁，瘦成竹竿的汉子，问道：“方添应，你们要干嘛？虽说咱不是一条村子的，但也别太嚣张！”
方添应一把将曲蓬指着自己的手指拍下，露出轻蔑一笑。
“别装了，有人看见方迎娣从你家里跑出来。我本着好心没去骚扰你爹娘，你倒是把人交出来啊！”
曲蓬满头问号，问道：“方迎娣是谁？”
方添应收起轻蔑的表情，恶狠狠地看着曲蓬，“我妹妹，前夜龙王祭的祭品！”
曲蓬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一把揪住方添应的衣领，用同样恶狠狠的表情痛骂他，“你是不是脑子有病，那不是别人，是你妹妹，你还送她去死！”
方添应带来的那几人，一人扯着曲蓬的一只手，强行将曲蓬拉开，还推了他一把。
言散一个闪身靠近，扶了差点倒地的曲蓬一把。
方添应还边整理衣领，边讥笑道：“我又不是只有一个妹妹，少了一个就少了一个。反正她人没了，村长也会把她那份聘礼补给我，还成全了家里的荣光，有什么不好？”
曲蓬听完，还想冲上去打那不知羞耻的方添应，却被言散拉住了。
他惊愕地回头看向言散，只见言散身后的云书月走了出来，还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
“这位方公子，令妹确实是在曲家借宿一宵，我等亲眼所见。曲家不过好心收留，但天亮人就去成全你们方家的无上荣光了。这人现在找不着了，莫不是回家了吧？”
云书月还是巧笑倩兮的模样，只是话里话外的，都在祸水东引。
曲莲也站了出来，嘲讽几人，“你们海龙村又不是第一次丢祭品了，再丢一次又怎么了？”
说完，她还装作掩面忍笑的样子，只是笑声虽低，在场的人却全都听见了。
方添应狗急跳墙，却也是个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欺善怕恶的人。
他不敢与言散动手，更不敢指着被言散护得死死的云书月骂，更别说比他快壮出一个人的曲蓬，只能将矛头指向曲莲。
只是他还没骂出声，就被曲蓬如怒目金刚般盯着，盯得他一声都不敢吭。
他最后居然选择将怒火发泄在当时根本不在场的莫祁身上，抬手就戳莫祁的额头，怒骂道：“看什么看，我揍不了他们，还揍不了你个小白脸吗！”
莫祁勾唇一笑，一副根本没在怕的表情，兴致勃勃地看着方添应，“哦，是吗？”
话音刚落，方添应刚才戳莫祁额头的那根手指，瞬间变成了紫色，而且还有蔓延到手掌的趋势。
莫祁还故意将头伸到方添应面前，挑衅似的问道：“还戳吗？”
“你！”方添应旋即双手一甩，背手转身离去前，还不忘留下一句，“我还会再回来的！”
云书月挑眉，腹诽道：你当你是灰太狼吗？还回来？给你一平底锅信不信！
许久不曾出现的正太音默默冒泡。
【宿主，虽然打人不对的。但是打他，我是同意的！】
云书月听了正太音的话，憋在心头的气瞬间就消了大半，问道：统哥，为了揍这神憎鬼厌的东西，你不赞助点？
正太音试探道：【宿主但说无妨。】
云书月轻笑：你说让他家财散尽，一辈子娶不着老婆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