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重整鬼宅
贺兰温言眼看着高楼起，眼看着宴宾客，眼看着高楼塌。
主家也安排人将宅子里剩余的人都带去了都城，至于做些什么，不言而喻。
而逃出生天的婢女们，有的早已离开庐城回到故乡，有的躲藏许久却无处可去，又回来了这鬼宅。
至于贺兰温言为何还在，而且能正大光明的游走于庐城，只是因为她彼时被主家送给了庐城城主邱家的大少爷，成了他的外室。
外室名声虽不好听，却也方便了她透过邱家大少爷获取城内的信息，其中就包括邱城主找了四象派掌门弟子抓鬼的事情。
所以昨夜连同今夜，她才会出现在此设下异象，企图吓跑莫循之。
只是她没想到，昨夜来的不是抓鬼的莫循之，而是能看破她计策的云书月。
说完，她长叹道：“三位，我等身似浮萍，无枝可依，还请高抬贵手，给我们一处能活下去的地方。”
云书月握紧手中的杯子，眉头深锁，抬眼看向贺兰温言的目光变得严肃。
“贺兰夫人，你可知此计并非长久。今日即便我们帮你瞒了过去，后日说不定就有什么李循之、王循之找上门。聪明人众多，我能看破，就有别人能看破。你懂我的意思吧？”
贺兰温言看似笑得浅，目光却戚然，“我当然知道，能瞒一日是一日吧。”
云书月侧目与言散对望，直到言散朝她微微颔首，她才将目光收回，再次看向贺兰温言，并附赠了一个“交易”。
“在下有一计，可让夫人永绝后患。只是，事成之后，我有些问题尚要夫人为我解答。不知夫人可同意？”
“如今已是火烧眉毛，妾身愿闻其详。”
——
农历三月初四，宜纳采、开光、开市，忌上梁、斋醮、修造。
在庐城闻名两年的鬼宅，因为四象派掌门弟子莫循之的“驱妖抓鬼”，现下已经恢复安宁。
加之邱城主的小儿子在“云女侠”的灵丹妙药之下，恢复以往的彬彬有礼，“云女侠”的大名时常与鬼宅出现在众人口中，此时早已威名远扬。
现今的鬼宅已经成了城里人口口相传的仙宅，同时它也迎来了新主人，天机门万事榜赫赫有名的女侠——云书月。
至于邱小公子是如何恢复神志的，那不得不提华似雪的安神丹。不过数日，邱小公子就完全清醒过来，不再大喊大叫，也不再提什么仙女姐姐。
邱城主见小儿子大好，当即将千两白银送到云书月手上，还得知云书月即将在鬼宅开店，打发了家丁过来帮忙洒扫。
这才将荒废已久的鬼宅，收拾出一副可以招待客人的模样。
在修整鬼宅的时间里，云书月眼看着自己欠下的声望值，在分店和其他店面的加持下，逐渐回归到零，甚至还有盈余。
荷包的钱银在大家的努力下日渐厚重，这才让云书月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花大价钱布置庐城新店。
就连坚持每日扣她钱的系统也毫无怨言，每日勤恳更新每家店的数据。
被鬼宅吓得咋咋呼呼的莫祁，在与云书月见过一次贺兰温言之后，总算恢复正常，变回了之前那副眼疾手快的模样。
原本藏在鬼宅里的其他人，长得不打眼的婢女，零零总总有七八个，被云书月安排在店里当伙计。
而“瘦马”则暂且转移到了鬼宅地下的密室里，待云书月的计划生效，她们才能有光明正大站在阳光下的一天。
贺兰温言为了顺理成章些，找了机会与云书月“结交”，甚至还找邱大公子吹了许久的枕头风，总算是让邱大公子松口，让自己去云书月的店里当账房先生。
经过云书月的同意，她将还在附近的姐妹重新聚集在庐城，充当云书月店里的传菜婢女和后厨厨娘。
莫循之因为欠云书月一记，被云书月留在了店里坐镇，美其名曰“挡灾消邪”。
说起鬼宅，从今日起，它将更名换姓，变成了云书月的“云来海鲜楼”。
这“云来海鲜楼”售卖何物，自然是云书月在丰城与曲莲商量好，要在海马村大批量采购的海鲜。
庐城是徽州赫赫有名的大城，往来的皆是豪商，云书月海鲜楼打的，自然是这些豪商的主意。
因为地处，庐城有湖却远离海，海鲜就成了稀奇玩样儿。
豪商奔走四方，或许尝过海鲜的滋味。但贵眷囿于内宅，别说尝，就连见也是极少的。
而新鲜的，活奔乱跳的海产品，就成了云书月的招牌。
她打算将海鲜分成两种吃法，咸香的酱爆麻辣口味和鲜甜的桑拿粥底口味。
今日云来海鲜楼开业大吉，看热闹的和好奇海鲜的，因为邱城主面子来光顾的，冲着四象派掌门弟子名声来的，都有。
但来者皆是客，云书月不拘为何而来，只要是来光顾的，就是她的好客人。
她忙得脚不沾地，连正太音给她的奖励播报也抛诸脑后。
【恭喜宿主开启第三家店铺，获得2点体质属性改善点，请宿主继续勇猛精进！】
不同以往，开业时间选在上午，这海鲜楼的开业时间选在了傍晚。
晚春已至，日落的时间开始变晚，只是春寒依旧，一锅无论是清淡粥底，还是麻辣鲜香，都让人暖意渐起。
云书月为何选在傍晚开业，还多得莫祁提醒，传闻萦绕数年，这生意能不能长久得做下去，还得看其他人怎么想。
这开业第一天虽是看客多过食客，但只要今夜平安无恙，那往后何愁无客光顾。
只是结果不若云书月的预想，她以为今夜至多只有一轮顾客，待更声响起，客人们便会离去。
但没想到，第一轮顾客出来后，却被门口看客拦住，询问过后竟然没有打退堂鼓，而是三五作伴，进了云来海鲜楼。
他们进门时，看着一脸坦然的莫循之坐镇正堂，原本的忐忑不安，在尝了一口海鲜后被驱散，开始大快朵颐起来，将先前的传闻抛诸脑后，沉迷在美食之中。
邱小公子虽是恢复神志，却被邱城主禁足家中，多得好友掩护，这才出现在了云来海鲜楼。
只是不等起筷，粥底才开始咕咚，他就被邱城主发现，拎着衣领提了回家，目光扫过云书月，停在了鲜香的锅底上。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言散，不免调侃道：“东家，你的魅力似乎不如美食啊！”
云书月忙上忙下，累得有些泛红的脸上扬起一抹狡黠的微笑，“我不重要，他们能来第二次，那才重要！”
言散抱剑浅笑，从衣袖中找出手帕递给云书月，“擦擦，都是汗。”
云书月接过，看着手帕一角绣着一轮被云半遮住的圆月，惊讶道：“这不是我的手帕吗？”
言散指了指脸颊处，提示道：“你上次看不见的时候给我的。”
云书月这才想起前情，确实是她自己亲手给言散的，只是后来事情多杂，倒是将这手帕给忘了。
她擦完汗，将手帕收回袖中，见客人抬手招呼，便小跑了过去应承，与言散擦肩而过时，还不忘留下一句。
“你去看看莫祁怎么回事，前头这么忙，他在后厨躲老半天了。”
“知道了。”
——
此时前厅已经没有新的食客进门光顾，后厨原本忙得人仰马翻的备菜场景总算是变得稍稍悠闲。
厨娘们三五个的站在一起边收拾边闲聊，还不忘调侃几句长得面善的莫祁。
“莫小公子生得和善好看，不知家中定亲没有？我有一个妹妹……”
“你那妹妹看着可比莫小公子还大些，我家小妹年岁正好，而且手脚勤快，长得也好看，不知莫小公子愿不愿意见见？”
莫祁正讪笑，想着要如何拒绝，天降一道低沉不带感情的声音，正好替他解围。
“莫祁，云老板让你去前厅帮忙。”
言散抱剑倚在门边，饶有兴致地看着后厨，还有一脸手足无措的莫祁。
莫祁笑得僵硬，小跑着到言散身边，先是压低声音道谢，随后才说道：“言大哥，不是我偷懒，我好像看见我小舅舅了。”
言散无奈道：“你都已经到庐城了，你觉得你能躲到几时？”
莫祁长舒一口气，“起码也要让我看看云老板是如何解贺兰夫人的困局吧，难道你不好奇吗？”
言散挑眉，莫祁显然说中了他的心事。只是比起如何破局，他更想知道贺兰温言还知道那个人多少东西，有没有关于五皇子的事。
云书月看似身陷其中，与他同为局中人。
但只要她不执着于报仇，反而能明哲保身。只是她从明城就被天机门高高抬起，若非破局，已经没有保全自己的可能。
他也正好想问问天机门，为何要将云书月拉进局中。
莫祁见言散半晌没有反应，鼓起勇气撞了一下他的胳臂，见他回过神来，才问道：“想些什么呢？喊你也不应。”
言散正了正神色，回应道：“没什么，在想你小舅舅今日会来的可能。”
莫祁听见言散提起自己的小舅舅，一个没忍住，缩了缩脖子打了个冷战，“虽然那人戴着面具，但他走路的姿势跟我小舅舅一模一样。”
言散疑惑道：“按道理，你小舅舅也就比你大个七八岁，你怎么就这么怕他？他也不咬人啊！”
莫祁垂头丧气道：“言大哥，你不懂。要是被我爹逮到，至多是赏我一顿打，再让我去跪祠堂。但要是逮到我的是小舅舅，那可死定了……”
他见言散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继续解释着自己恐惧的来由。
“我小舅舅那种笑面虎你又不是不知道，明面上说我‘小孩子淘气’，转眼就丢我去边远的宁州参军。你知道宁州吗？那可是个荒蛮之地！”
言散默然，说起宁州，他还真去过，跟着五皇子去的。
那里虽是天气极寒，倒也说不上荒蛮，只是当地人大都豪爽，与莫祁从小长大的徽州风土人情不太一样。
他正想要向莫祁解释，就见莫循之提着剑小跑而来。
“你们快去正堂，云老板跟人吵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