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盘瓠（九）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心底猛地咯噔了一下，眼神有些慌乱。
半晌才故作镇定道：“没···没有吧。”
吴归荑虽然看见不他脸上的表情，但还是能感觉到他的慌乱，噗嗤笑了一声：“这可说不好，毕竟这块地方不算大，我几乎是全都走过了，偶然碰到过也说不一定。”
他怔了一会，附和道：“也是啊···哈哈”
气氛一瞬间有些尴尬，他现在很是后悔搭话，本来就不是很会讲，现在好了，直接僵在这里了。
他默默的将视线移开。
“啊，对了，你刚刚不是问我为什么不说出来吗？”吴归荑没有离开而是看着他。
“嗯？”他不受控制的看了过去。
吴归荑浅浅一笑：“因为啊，我觉得他是神的话，只要我足够诚心他就一定会听见的，或者说他才愿意去听。但，如果他不愿听的话，我就算说再大声也没用吧？”
他动了动嘴唇，却没办法反驳，有些气馁的点点头：“你说的对。”
“再见，青面鬼。”吴归荑笑着朝他告别，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他呆呆的站在原地，一手也做出再见的姿势，看着她离开心里忽然有些失神。
想着想着，他忽然傻笑起来，还真是喜欢给别人取外号。
后来，吴归荑来这里的的次数越来越多，而且每次来都会带一些好吃的分给他。
两人经常是一聊好久，从天亮聊到夜幕降临。虽说在这期间他也从未摘下过面具。
吴归荑有时会想要看看他面具下的样子，他总是会找借口避开。
相处了很长一断时间后，两人中间的这层膜终于被捅破了。
他永远记得那天，阳光很暖，微风不燥。
两人就像往常一般，在盘瓠殿的附近散步。
吴归荑忽然间沉默了许久，停下脚步看着他。
他不明所以的发问：“怎么了？”
吴归荑咬了咬嘴唇，脸颊忽然染上可疑的绯红，她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他：“你觉得我怎么样？”
慢一拍的他似乎没反应过来，疑惑的“啊”了一声。
紧接着她看见吴归荑的脸变得通红，视线到处乱跑，他猛地回过神来，结结巴巴道：“你···很好···”
吴归荑眼中闪出奇异的光芒，直直的盯着他，脱口而出：“那我们在一起吧！”
她不再顾及什么，破罐子破摔似的吼了出来。
他愣在原地，两耳忽然发蒙，呼吸急促，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要是现在有尾巴的话，早就摇摇飞起了。
“啊啊啊···”他一连叫了好几下，又觉得丢脸似的闭上了嘴。
平复好心情，他才看向她。
犹豫道：“若是我生的很丑陋呢，你···”
“不再在乎啊！”
吴归荑激动的跑到他面前，一把扑进他怀里，他身子变得僵直，两只手不知该往哪放。
“无论什么样我都不在乎，只要你以后能自己给我看。”
她的声音直击他的心底，泛起了阵阵涟漪。幸福到快要晕厥。
可惜好景不长，吴归荑家里的人发现了他们两的事，即使他现在有了人形，即使他始终承诺会好好对她，却仍是得不到他们的认可。
被发现后，吴归荑就被强行禁足了，只有到祭祀那日她才能趁他们忙着偷溜出来。
这是他们唯一的见面机会，而往后每年都是如此。
也是因为祭祀他才发现要是能直接在祭祀上参与进去，在自身力量的加持下，雨势才能得到更好的控制。
正是因为如此，那日他才会出现在祭台上。
“再后面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他垂下脑袋，无可奈何。
杜伽听完一边摇头一边叹气：“真是造孽啊！”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能再变人脸的？”俞灵溪听他说了个大概，心中已有半分猜测。
他把整个身体蜷缩起来，趴在地上：“好像就是从参加祭祀的时候···”
俞灵溪明了，她果然猜的不错。
念一忽然也反应过来，看着俞灵溪：“难道你是觉得那些祭祀对我有影响？”
“我倒觉得不是。”俞灵溪摇摇头，一手撑起下巴：“想必是你先前强行压制的雨越积越多，那些雨水并不会消失，只是堆在后头了。因此，你需要分出更多的妖力去压制雨水，这才是主要原因。”
“分析的十分有道理。”杜伽在一旁吹捧。
念一脑袋一歪，说的确实有道理，可他还是不太明白。
“可我一只在盘瓠殿住着，哪里的香火也从未断过。”
俞灵溪质疑的看着他。
他被看得有些不自信，回想道：“难道是因为人数吗？”仔细一想，越到后面，来的人确实不多，而且大部分来的都是他无力帮助的那些人。
“是了，供奉一直减少，但你的需求却越大。”俞灵溪倒是没想到他会做到这种程度。
“不是盘瓠，却做了他该做的事，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你，要是你当初不浪费那些妖力，现在可不是这副模样。”杜伽在一旁为他不值。
他沉默了一会，眼眸忧伤：“可要是没有他们，我不可能变成人，也无法和她又后面的故事。”耳朵耷拉着，眼神无比坚定。
几人相顾无言。半晌，俞灵溪才开口。
“收了盘瓠的香火，也做了他该做的事，怎么能说你不算是盘瓠呢？”
杜伽表现得十分赞同：“是啊，就是要让他们知道你做的事，让他们内疚死！”
念一语气淡淡：“一个是神，一个是妖，两者终究还是不同的。”
“没出息！”杜伽一脸痛恨。
“你还想去见归荑吗？”
念一听了俞灵溪的话不为所动，眼皮都没眨一下。
俞灵溪脑海中浮现出昨日他推来吴归荑的情景，他或许从那个时候就下定了决心，不再去见她。
“要是我能让你变成完整的人，你愿意去见她吗？”俞灵溪语气中满满都是诱惑。
念一猛地抬起头，探究的看着她。
俞灵溪笑着伸出一根手指：“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