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疯
”什么？林如星除了要给苏浮生办葬礼外，还要重审伪造文契案？”
辛乙今日拜访萧霜，本是为了庄家赎身之事，一到萧霜府上听闻此消息，反倒不知如何是好。
萧霜面色浅淡，缓缓开口：“此事你有何看法，辛乙？”
辛乙擦了把冷汗，低声道：”苏浮生与北济王本就是死对头，林如星在朝堂无靠山，平日与父亲不和便罢了，此举等于是公然与父亲叫板，就算林东风倒台了，对他而言没有半点好处。”
萧霜拿起辛乙带来的账本，一页页翻开，低眉看了半晌，握着账本道：“林如星行动是什么时候？”
辛乙不明所以，回答：“苏浮生死后。”
萧霜把账本交还给辛乙，道：“中秋节我们见过苏筱筱后，当晚私家赌坊在钱庄的资金就全部转移干净。”
他低笑一声，“就怕我们不知道，苏筱筱是赌坊控制人似的。”
辛乙心中一跳，低声开口：“莫非，您认为，赌坊操控者另有其人？”
萧霜抬眸，继续道：“中秋节后一天，林如星就进宫面圣。”
“那天晚上，你再次去了私家赌坊，见了庄家。苏筱筱已失去对庄家控制，想必庄家出了什么事，让你今日来见我。”
在萧霜的暗示下，辛乙心中已浮现出一个人物，他大为震撼，手指握紧衣袖，颤声回答：“庄家身世可怜，我只是想替她赎身，让她重获自由。”
萧霜也不反驳，只是悲悯含笑地看着辛乙，开口：“我不反对你们在一起。”
“赎身的条件是什么？”
辛乙沉默了，他低头抿嘴片刻，如实道出：“20万两银子，但...要求在钱庄交易。”
话毕，辛乙手掌扶额，身体颓唐勾了下去，深深叹了口气，再次发声，嗓音已是极低。
“多谢萧大人提点，否则我现在还蒙在鼓里。”
“林如星重审苏浮生伪造文契案，并非贸然之举，他是有备而来！恐怕他已通过苏筱筱知道钱庄秘密，此举是要掌握切实证据！”
“萧大人，我....不会再去找庄家。”
萧霜轻轻抬眸，叹了口气，“哎，我方才不是说过，不反对你们在一起。”
这下轮到辛乙摸不着头脑了，他疑惑道：“萧大人，这明显是个圈套，我们不回避吗？”
萧霜笑道：“当然不用。”
“庄家，我们一定要给他赎身。”
“这样，才能治林如星经营赌坊罪！”
***
陈风从腰侧掏出一把匕首，手腕往前送，薄刃刺透单衣，刀尖冷冰冰地落在苏筱筱胸口。
“取你的心？你敢给吗？”陈风居高临下歪着头看着苏筱筱，手握刀柄，笑着开口。
苏筱筱抬起清冷的眉，微笑，抬手轻轻抓住陈风硬硬的手腕。
陈风眼带嘲讽，任由她温凉的手握着，左右拧动手腕，看刀尖在胸前布料上扭动褶皱，讥笑道：“不敢了？”
他话音刚落，苏筱筱手腕用力，抓着陈风的手往自己胸口刺进去。
“啧。”
陈风皱眉，感觉道刀刃已刺入皮肉半分，眼疾手快松手，后退两步。
哐当一声匕首落地，薄刃在地面划出金属声响，他抽回手臂，瞥见苏筱筱跪地伸手抓向匕首，再次往胸口扎，冷笑一声抬脚踢走。
他抓着苏筱筱的后脖颈，语气不耐开口。
“你到底想做什么？嗯？”
“委屈求全在我这里，然后呢？仗着我喜欢你，一点软都不服？”
“你现在还有什么底气跟我斗？”
苏筱筱抬眼镇静看着他，开口：“我要我的心，我剖给你，你想要钱，我可以把羽相钱庄给你。”
“可惜你一直都不信我。”
陈风太阳穴跳了跳，嘴角绷紧，松手放开苏筱筱，走到桌前坐下。
他一身黑衣，身体与周遭黑暗融为一体，油灯照亮他阴恻恻的侧脸。
苏筱筱站了许久，冷风从窗户吹进来，不停地拍打她的衣袖。
她思虑了会儿，继续道：“一个冬雪，撑不了太久。我知道羽相钱庄的秘密，不想你错过。”
“什么秘密？”陈风在黑暗里开口。
苏筱筱后退了两步，咬唇开口：“我需要你的诚意，你先告诉我，为什么需要这么多钱？”
陈风忽然笑了，抬腿走到苏筱筱身前，解开她脚踝上的铁链，转身推开门，道：“你想知道，我就给你看看。”
***
深山密林，层层叠叠的松林在黑夜里随风轻动，如鬼影憧憧。
雾气弥漫，野草划过苏筱筱小腿，她置身在山野，感觉到露水潮湿的寒意。
几丈外，山头的火把成势，在黑夜里跳动眨眼。
苏筱筱定睛看去，在层峦叠嶂之下，竟有官兵安营扎寨。
远远一个高瘦人影，看见陈风，赶忙快步走来。近了，他看见苏筱筱跟在其后，脚步略迟疑了半拍，挠了挠头。
“拜见领主！”王子义在陈风面前三米开外，不敢继续靠前，“我...是有何疏忽？领主深夜未休，亲自到访？”
陈风没回答，拉着苏筱筱一路往营寨走，营寨安札在山谷，冷风呼啸，隐约席卷着人的哭嚎。
“我要回家！你们都是骗子！”
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面黄肌瘦，青色衣服上蒙着灰土，他从地上爬起来，面色惊恐往苏筱筱方向冲来，“救我！”
“烦死了。”王子义抬腿狠狠往他胸口蹬去，男子再次被踢翻在地。
“不守规矩，还想要好处。哪有这么轻巧的事！”
男子鼻涕一把泪一把，哀求道：“求求你们放过我，我加入你们当私兵，不过为了混口饭吃，为何入伍第一件事，是要我杀人！我做不到！”
他跪在地上匍匐前行，见王子义板着脸态度强硬，朝着苏筱筱和陈风爬过来，在他俩面前哐哐磕头，“大人行行好，放我回去吧！”
苏筱筱心脏咚咚跳，环视了营寨一圈，寨旁还有私家兵，手持兵器，军纪严明，不发一言守候在旁。但他们皆是黑衣窄袖，与大昭城官兵服装明显不同。
苏筱筱心脏抽动，一阵风来吹散她的头发，她感觉彻骨的寒冷，抱住了自己的身体。
陈风在养私兵，兵器粮草耗费甚重！怪不得私家赌坊的钱，他根本就看不上！
“苏筱筱，我足够有诚意吧。”陈风的声音从头顶幽幽打下来。
他俯下身，在苏筱筱耳旁继续低声道。“另外，我是苏家军的头领，苏筱筱。这个军队，名头上，还是你的。”
苏筱筱咬唇，红着眼睛看着陈风，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手指在衣袖里轻微发抖。
“大人行行好，求您救救我啊！”男子依旧不停在两人脚旁哀求。
陈风垂眸，笑道：“你想离开这里？”
“对对对！请大人行行好！”
陈风回答：“好。”
话音刚落，他拔出匕首，塞入苏筱筱的手，手掌紧握着她的手指，收起刀落，刺穿了男子的咽喉。
血液喷溅而出，模糊了苏筱筱的双眼，她握着匕首，胸口起伏，牙齿咯咯打颤。
她咽了口水，脚步往后退了一步，陈风抱住了她。
“苏家军，入伍条件，必杀一人。”
“现在，我亲自邀请，你也成为苏家军一员，这个诚意，你可还满意？”
“你疯了。”
“拜你所赐。”
“好了。”陈风捏过苏筱筱下颌，眼神癫狂地看着她，道：“说吧，羽相钱庄的秘密，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