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意外频生
放下行李，撇下阴霾，走出室外。
兴许是四面环海的缘故，濠江的十月非但不热，反倒有些清凉。
阳光却透过重重云层袭来，热情似火，却不至于把人晒伤。
微风吹来海的气息，浪拍打着礁石，不见沙滩，却仿佛置身其中。
心中有尺，做人才会有度。
心中有海，哪里都是沙滩。
西瓜在前，小橘在后。
我闲庭信步地走在中间，望着那一望无际的大海，忽然间，有些释然。
倘若有一天，我终究要离去，就请后人把我的骨灰洒在海里，与那层层云朵相伴，与那滔滔海浪为邻。
走着，走着，身后传来数声清脆而有节奏的车铃。
回头一望，见到了那个年过半百，头发有些花白，戴着一顶蓝色礼帽的男人。
辣手书生——苗半城。
相逢不如偶遇，他抿嘴而笑，将自行车停靠在路边，跟我打招呼。
那微笑，堪比阳光，总能将云雾冲散，总会令人忘记他是个残废、孤独而又落寞的人。
然而，刘帘并不在此处，缺少这位手语老师，我们很难交流。
好在苗先生会发信息，当即拿出手机，问了我几个问题。
比如：上次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女人呢？
你们几个人？
我告诉他，刘帘怀孕了，所以没有跟过来，而我们这趟过来不少人，都在这间酒店入住。
苗先生打字说，他作为津门的代表过来参加蓝道大会，问我这回海选赛得了第几名。
当我用手比划出一个四时，他一脸难以置信。
而我则告诉他一句话，锋芒毕露易折，藏锋守拙才能持久作战。
他笑笑，朝我竖起一个大拇指。
就这样，我们来到路边一张石凳上，继续交流。
可这种交流，在我看来却很亲切。
残疾人最大的愿望，就是让人注意不到他是个残疾人。
而这种愿望，在苗先生身上实现了。
若从远处看，不少人一定会认为我们两个忘年交在椰子树下窃窃私语，聊着一些男人之间的私密。
可当走近时，才会发现，我们并没有说荤话，而是在推心置腹，聊人生，谈理想。
我问道：“苗先生，您都已经功成名就了，为什么还要来趟这一趟浑水？”
他打字告诉我，左手这根小拇指就丢在濠江，所以，这趟过来，主要是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上仇人。
我劝道：“苗先生，千门事，千门了，您可不要冲动啊，若是遇见，也只能在赌桌上解决。”
他淡淡一笑，继续打字：割舌之仇，早就报了，可这根手指，已经丢了好多年。
我必须要趁现在还能动，还有力气时，把这桩恩怨了断，要不然，不仅自己死不瞑目，到地下也无颜面对妻子和女儿。
而当我问起苗先生，是谁让他失去手指之时，他一脸愤恨，咬牙切齿，在手机上按出两个字——伊龙。
一时间，我哑然失色。
白天行、巴一笑、仇一败、伊龙……
倘若白天行真是被逼迫，并非自愿动手，我可以放过他。
但伊龙绝对难逃干系！
现在想来，如果这一切早已被梅爷知晓，为什么他不动手，反倒要等我来报仇呢？
要么，他想让我亲自动手；要么，他仅凭一己之力，根本就报不了仇。
千魔千侠千屠手，千隐千面千藏锋。
按照这个排名，梅爷根本没有半点机会光明正大地赢。
本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身怀血仇，誓要跟“龙舌兰”不共戴天，没想到，如今，这条复仇之路上又多了一个人。
可我却不能坦诚相告。
只能将复仇的种子埋藏在心底，让它生根发芽。
这时，苗先生忽地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一看手机，上面显示三个字——怎么了？
我笑了笑，“没什么，千屠手伊龙，这名字我也听说过，听说他挺厉害，赢了好多成名老千，《千门十八罗汉歌》里，将他排在第三名……”
苗半城闻言，默默地点点头，努着嘴，又在手机上打出三个字——我也是。
随后，他忽地起身，哈哈大笑。
我问道：“苗先生，需要我帮忙么？”
这话虽有些言不由衷，但上回羊城雀王大奖赛，他毕竟帮助了我跟刘帘，虽说我做不到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但人敬我一尺，我自然也要还他这个恩情。
没想到，他却摇摇头，重新骑上自行车离开，临走前，不忘跟我挥手告别。
这一别，意味深长，在旁人看来，也许是这人得了失心疯，突然间犯病，才会如此欣喜若狂。
而在我看来，这一别背后，却流露出一种决然赴死的悲壮。
他只想一个人再去试一试，不想让我帮忙，卷入这场无休止的纷争，更不想让任何人影响他这种状态——
伊龙很厉害，我也是。
伊龙赢过很多老千，我也是。
明知伊龙当年位列天下第三，而自己连榜单都没进，却要跟他扳一扳手腕，一较高下，这是何等气魄！
而我，一个表面勇敢，内心却慌得一批的懦夫，竟然能跟这种人成为朋友，又是何其幸运！
远远望去——
一缕阳光倾泻在他身上
车，渐行渐远
影子却越拉越长
低头咬牙
脸颊流下坚强
埋头苦干
野马总能脱缰
偶然间，发出一声嘶吼
多少血泪
多少风霜
多少伤痛
多少沧桑
但，只要再次抬头向前
看，那是希望！
……
苗半城走后，小橘一脸不解地来到我面前，有些迟疑地说道：“姐夫，我觉得……我们可以利用他，先去探探伊龙的底子。”
我喃喃道：“谈不上利用，但若是在比赛中对上他，我会放水。”
“为什么？”
没等我开口，西瓜抢话道：“因为上回，羊城雀王大奖赛时，这位苗先生就给老板娘放过水。”
“啊？”
我也问了声，“你怎么知道这事？”
西瓜憨笑一声，“嘿嘿，若不是兄弟齐心，大家帮忙，苗半城放水，试问老板娘一个刚学麻将的人，怎么可能拿到羊城雀王大奖赛亚军？”
“哟，看不出来啊，你进步挺大！”
西瓜挠挠头，“嘿嘿，其实，我挺佩服老板娘，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成为一个高手，麻将这玩意儿，太难，我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搞懂。”
啪！
小橘一巴掌拍在西瓜屁股上，“那是，你也不看看师傅是谁，这白天教跟晚上教的，能一样吗？”
我佯装嗔怒，抬手指向小橘，“小橘，你！”
话音刚落，她已奔出去五、六米
“老板，我帮你抓她！”
“算了，你追不上她。”可看见西瓜一脸渴望，我又不好意思打击他，于是，话锋一转，“不过，你可以去试试。”
“好嘞！”
本想劝退，没想到西瓜欣然答应，直接冲了上去，
唉！
西瓜啊西瓜，好赖话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你猜猜看，为什么小橘养的那条狗，她一回来就不拆家了吗？
人家天天早上起来负重跑五公里呢，狗都累坏了，更何况是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