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第12章
贝利卡粗喘着气，让自己那紧绷着的神经和心脏尽量放松下来。她敛下了自己的神色，强行拽起身后的浴巾扔给正伤心到痛苦的凯茜道：“因为你无缘无故长出来的触手吗？”
“别开玩笑了小姐。”贝利卡靠在门上，掩饰住自己腿软到几欲摔倒的事实，强自稳重道：“我可是被放进红枫别墅的人。”
“赶紧将自己的身体擦干，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
贝利卡端坐在凯茜房间的椅子上，认真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一本书。
书上的黄色内容已经因为自己的人为打断而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从这位名为凯茜.普拉切特.斯图尔特小姐的角度，这短暂却又格外残酷的人生。
身为皇女，却因为长出了触手备受讨厌。一时之间，知情的下人全被处死。
再也没有人敢走近她。
好不容易熬到了青春期。却因为这名为沼泽怪的异种天生放荡的身体本能。
在青春期闹出了不少的笑话。
这一次连皇室都无法将所有的丑闻遮盖住，她成为了上层人士无法言说又敬谢不敏的存在……
从此在任何的场所都抬不起头来。
贝利卡挑了挑眉，她愿意将凯茜小姐的人生总结为她被嫌弃的一生。
这确实也为她解了一部分的疑惑。
比如，为什么她明明姓斯图尔特，却备受人厌恶。住在这里连个侍女都没有。
还会轻易地被罗伯特那样的渣男欺骗，还被撩到需要急匆匆回来解决欲望。
只是……，真让人奇怪啊。她到现在竟然还是一个处女。
简直让人震惊。
……
贝利卡已经将她的房门关好了。
等了好一会儿，凯茜才抽抽噎噎地出现。她潦草地穿着自己的睡袍。长长的海藻一样的头发贴在背后显得凌乱不已。
看起来，这位皇女殿下似乎不怎么会打理自己。
贝利卡叹了口气，她逡巡了一番凯茜有些乱糟糟的房间，终于还是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拿出干净的浴巾，替她擦起了头发。
凯茜的头发细又软，和她本人一样，显得有些枯黄瘦小。
贝利卡猜她一定过得不太好。
不然也不会因为罗伯特那令人恶心的肤浅讨好就如此沉迷。
“贝利卡小姐，谢谢你。您擦头发让我很舒服。”凯茜从贝利卡抚摸她头发的时候就僵住了。
少女那漂亮纤长的细嫩手指温柔地在自己潮湿的头发上穿插，实在太过舒服了。
让她不好意思告诉贝利卡，作为一直触手怪，她连头发上也拥有无与伦比的感官能力。
所以，其实贝利卡的触碰……，让她很羞耻。
“不用这么客气。”贝利卡有条不紊地将她们擦干，要是刚才还有些害怕的话，现在只剩下了对凯茜这尊贵又悲哀命运的同情。
凯茜瘦小和无助得像是一个孩子。
贝利卡有些无法想象，她该是怎么在那森严又无比冷漠残酷的皇宫中长大的。
“那么……，您可以为我保守秘密吗？”凯茜有些紧张，她两手抓着自己的睡衣长袍，似乎又带着哭腔了。“我不想要被更多人讨厌。”
“完全可以我的小姐。”贝利卡拿浴巾角替她擦了擦眼泪。有些心疼道：“也请您原谅我刚才的冒昧和莽撞。”
“我只是……，想要和你好好相处……”
“你不会因为我的怪异和丑陋而嫌弃我吗……”凯茜抽动着鼻翼，明显不放心道。“你不害怕吗？”
“为什么你会觉得什么都没有做的你，会比那些人模狗样却只做些禽兽不如事情的人更惹人嫌弃呢？”贝利卡弯下腰，抱了抱她有些冰凉的身体，轻轻道：“凯茜，你不令人害怕。”
“最起码，在这两者之间，我选择了你不是吗？”
“那……，你有什么我需要做的吗？贝利卡小姐？”凯茜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并不愚钝。相反，作为一个异种，她拥有格外敏锐的本能。
贝利卡的身上没有让她本能觉得害怕的气息。但她也同样可以感受到她身上的不安。
或许，这也是她主动靠近自己的原因。
但凯茜不希望那些不安是来自于自己。
“我需要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可以吗？”贝利卡没有因为凯茜的敏锐而害怕。反而慎重问道。
“可以的，贝利卡小姐。”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为什么那么害怕我？”
或许那个时候还有因为被罗伯特强吻之后的欲望，但是害怕是无法隐藏的。贝利卡感觉得到，那个时候的凯茜在害怕。
“因为先生在你的身上使用了言灵。”凯茜说到这里甚至抖了一抖，随后才道：“在你自己主动之前。他不允许你被任何异种染指。”
“贝利卡，那个时候你没有主动。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我不可以染指你任何一根毫毛。”凯茜随后眼睛晶亮道：“但是你是个好人……”
“不过五分钟，你就提出要主动帮助我。所以我很高兴。”
“但是贝利卡，你以后要注意。不可以那么容易地去主动招惹那些异种。”凯茜友善提醒道：“不是所有被先生奴役的灵魂都像我这么听话。”
“先生对你的占有，表现了他对你的喜爱。很容易让一些试图反抗先生的异种对你怀恨在心。”
“那我可真得谢谢他。”贝利卡这段时间已经听到很多次“先生”这个名词了。她知道在这些人口中，先生是个特指。
特指那位身上迷雾重重的先生。贝利卡直觉自己当初答应里弗斯先生有些草率。
因为根据自己现在的处境，未来有多少让自己有些应付不来的事情还不好说。
只是……，或许自己确实同为异种吧。贝利卡自嘲地想着。
到目前为止，她没有因为对未来的未知而迁怒那位将自己卷进来的里弗斯先生。
毕竟，救命之恩不可忘。
即便在之后，她就意识到了，里弗斯先生并不是纯粹的好心帮助自己，而是别有目的。
“既然这样，还有一个问题。”贝利卡很快就忽略了关于里弗斯先生的事情。他现在还没出现，她不想要去为不在眼前的事情耗神。
她沉吟了一番，这才试探性问道：“凯茜，你很喜欢罗伯特吗？”
“像先生想要占有你的那种喜欢吗？我不喜欢他贝利卡。”凯茜默了默，随后摇了摇头道：“但是只有他肯在宴会上和我聊天。”
“那你只是缺爱，你这个小可怜。”贝利卡有些同情道。虽然那位欧文先生说话非常冷漠刻薄，但是他无疑是对的。
罗伯特肆无忌惮的放纵，是因为凯茜。
只是因为凯茜的缺爱，她便轻而易举地被罗伯特那劣质且虚浮的花言巧语给骗走了。
“贝利卡，我……。我并不讨人喜欢。他们背地里叫我荡|妇……”似乎察觉到贝利卡在想什么，凯茜嗫嚅着唇，垂头小声道。
“你跟别人上过床吗？”贝利卡有些匪夷所思地用鼻子喷了喷气，明知故问。
她觉得这个世界实在太过魔幻。
被骂作荡|妇的异种到现在还是个处女。那些自以为矜贵的贵族们却个个小小年纪早就尝便了风月，不知道有多少个情人了。
“当然没有，贝利卡。”凯茜缩了缩脖子道：“先生告知我，如果我在结婚前失去了处子之身，他会把我的头给拧掉。”
“很好。凯茜，你的先生是对的。“贝利卡轻拍了拍她已经回复温度的小脸道：“你的身体才是你最需要谨慎对待的东西。这是你自己的宝藏。”
“不是因为先生有洁癖吗？他不喜欢脏兮兮的人凑在他身前。”凯茜鼓了鼓自己瘦到有些凹陷的脸，静静道。“贝利卡，他们都嫌我肮脏又丑陋。”
“亲爱的，你不脏也不丑。”贝利卡抚摸着凯茜清瘦的小脸，幽幽叹了口气。
凯茜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她聪慧到可以领会所有人的恶意，所以完全失去了爱。
因为没有人给她。
“外表的不完美可以装饰修补。那些耍弄心机为无辜之人造就苦难的人才脏到无药可救。”
“凯茜，该为此羞愧的，并不是你。”
“谢谢你贝利卡。”凯茜愣了一会儿，随即极为依恋地蹭了蹭贝利卡的头，她轻轻道：“贝利卡，你的解释我很喜欢。”
“贝利卡，我今天晚上可以跟你一起睡吗？”
…………
红枫别墅的第三层。除了欧文先生与主人外，没有人可以被允许走上去。
此刻他早已经将学院的教师长袍脱下，露出了里面的燕尾服。
合身精致的正装让他显得更加修长挺拔。他宛如各大贵族门下都存在的管家，一丝不苟地掐着点醒好了一瓶红酒。
别墅门外的已经有些泛黄的粗壮树木上不知不觉地栖息了一群乌鸦。
随着蝙蝠也倒挂在门檐下。一个披着长袍的男人低调地从大开的门口进去。
微风吹动了他的长袍，露出那一头如同上好丝绸一样的漂亮银发。
如果被哪个夜起游荡的学生发现，他会震惊于这个学院里最为瞩目的德里克殿下竟然出过门。
德里克不疾不徐的脚步停顿在红枫别墅的三楼。
他随手接过了欧文奉上的一杯酒。微抿了一口后才心情不错道：“欧文，告诉我……”
“你见过我新抓来的小甜心了吗？”
“她过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