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她适应得不错先生。”欧文恭敬答道：“只是可能从明天开始，她就要倒霉了。”
“她被弗拉科特家一个无耻的小子看上了。”
“今天那个家伙将她堵在了别墅里，被我解了一次围。贝利卡小姐会被报复的。”
“罗伯特？”德里克微微一动，好奇问道。
“是的先生。”欧文同样诧异地望了德里克一眼。事实上，先生极少说出普通人类的名字。
不是因为他记性不好，而是他并不需要。
欧文还不知道，德里克竟然能够知道罗伯特。
他竟然连罗伯特这样的小人物都知道。
“是吗？”听到欧文的话，德里克沉默了一会儿。
随即便点了点头。坐在了书桌前的椅子上，双腿交叠静静道：“那罗伯特要倒霉了。”
“那……需要我做些什么吗？先生。”欧文并不诧异德里克的话，静静等着吩咐。
伟大的深渊魔王，从来都是强横又占有欲满满的。凡是他看中的，万不可被他人染指。
就算是凯茜那个废物，不也还是被他放在红枫别墅里活得好好的？
贝利卡小姐既然被认定了。那作为德里克先生的所有物来说，罗伯特确实要倒霉了。
“不需要欧文。贝利卡自己会处理好的。”德里克却是回绝了他。
而是平静道：“你可以给她安排一份实验室的工作。你给她上过课了没有？”
“她的植物学基础不错吧？在西伊郡，她只用简单的凤凰木和菊苣汁，就把偷走高级化形药剂的那只狼人糊弄了过去。”
“菲尔特那只蠢货到现在还深信不疑她会可以帮人鉴别私生子的魔法。”
轻快悠扬的声音，实在不像是心有涟漪的样子……。
德里克放松的状态让欧文抬起了头，深深望着他。
德里克却压根就没有察觉到自己命令的怪异之处。
他一脸的悠然平静，已然回复到了工作的状态，正一丝不苟地批阅着桌子上的文件。
似乎全然不为刚才还在他口中说的甜心担心。
很反常。
德里克从来没有关注过谁的学习情况。
他一边如此关注着贝利卡，对贝利卡身处的险境却不管不顾。
这不符合德里克平时的风格。
“我不明白先生。”欧文罕见地皱紧了眉头，有些诧异道：“据我所见，那位贝利卡小姐并不是拥有什么力量的异种。”
“她的胳膊甚至不如凯茜……，殿下有力。”他努力为这个异种加上不该符合她实力的尊敬头衔。
“您不为此担心吗？”
“罗伯特会弄脏您的东西。”欧文头上稀碎的发丝微微往下垂了些许，仍旧挡不住他理智又平静的眼神。
他像是一个严苛到毫无感情的管家，向主人核实着他那理智头脑察觉出来的有异议的命令。
“欧文，你以为我带回来的是一只漂亮的花瓶吗？”德里克微微动了动自己纤薄的唇。他放下了自己精致的羽毛笔，两手交叉，眼望着欧文，静静道：“我比她要晚回来两天。知道为什么吗？”
“西伊郡的一位子爵想要将贝利卡占为己有。”
“就在他动手之前，贝利卡将他骗出去，让菲尔特把他咬死了。”
“为了替他们收拾烂摊子，最主要是为了贝利卡得以安然脱身。我颇费了一番心思。”德里克没有告诉欧文，他的处理方式是用了一粒沼泽森林里培育的种子，让阿盖尔重新“活”了下来。
作为一具饲养异种的容器。
“这……，这怎么可能呢？先生……”欧文那白皙的脸上展现出莫大的震惊。他抵了抵自己的金丝眼镜，不可置信地喃喃道：“这怎么可能呢？您是不是在骗我？”
“菲尔特先生清醒的时候，可是连您都……”
“是呀，自从让他从那个女人的肚子里出生之后，他连我的命令都不愿意听从了。”
“却愿意为一个漂亮小姑娘的简单谎言，不惧生死。”德里克嘴角浮现了一丝嘲弄的笑容。
“欧文，人是一种非常复杂又迷人的动物。他的复杂程度，连我都没有预料到。”德里克低沉的声音里带着股意味深长。“异种只需要绝对的力量就能够让他们臣服。”
“可待在人身体里的异种就不行了。本该为了力量趋之若鹜的他们，好像都在自发地在追逐着除了力量之外的其他东西。”
“很好玩不是吗？欧文。”德里克幽幽望了他一眼，继续道：“作为人，连欲望都变得复杂了很多。”
“贝利卡小姐不只是个漂亮的女孩子。”
“她可以看透我们看不透的人心。还很聪明地可以驾驭他们。”
“更重要的是，她同样是个异种。”
“还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异种。”德里克轻轻道：“我需要她，看清楚我三十二年前做出的交易到底怎么样。”
“为此，我不介意付出对她不同于常人的耐心和宽容。”德里克静静道。
…………
贝利卡晚上睡的不太舒服。
凯茜的睡相不太好。或者说非常差。
她像是得到了一只喜爱的娃娃，手脚盘住贝利卡毫不松懈。
贝利卡无数次想要把自己的身体从凯茜那牢固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可看到小姑娘那略带委屈又可怜的神色的时候，只能作罢。
她的姑娘需要安全感。凯茜可爱得让贝利卡不忍心拒绝她。
……
也不知道翻腾到了多久她才睡着。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白光一闪。贝利卡察觉到眼前多出了什么。
一片白茫茫的天地里，穿着讲究的银发美人端坐在一间书桌前。
他正一丝不苟地用精致难写的羽毛笔快速地写着什么。望了贝利卡一眼后微微勾起了唇。
贝利卡脑中似乎多了一些白天没有的记忆。
她因此而微微睁大了眼睛。待到反应了一会儿后，终于朝着那里的人轻轻喊了一声。“里弗斯先生？”
“这是我的梦？”
“是的，贝利卡小姐。”德里克微微一哂，他抬起自己如冰雪一样的脸，扫视了一遍周围，跟贝利卡聊聊道：“仍旧是那么的寡孑和无趣。”
“这已经是我第二次进入，我想你现在也已经想起来了。希望你不要大惊小怪。”
“当然……”贝利卡讷讷地想着。从刚才进来之后，她就想起了第一次的情景。
她敢保证，这是自己在醒的时候不记得的东西。
否则，她一定会在发觉到里弗斯先生的神通之后，早就逃之夭夭。
她现在才后知后觉，里弗斯先生上次竟然还尝试过勾引自己！
这太让人毛骨悚然了。贝利卡有些不敢确定，如果自己上一次上钩之后，会不会变得和金妮莎一样。放荡……，且成为里弗斯先生的俘虏……
贝利卡把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等好一会儿，发现里弗斯先生这一次什么都没有做后。
这才默默敛下了心神。有些忐忑地问道。“里弗斯先生，你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样子？”
眼前的人和里弗斯先生简直毫不相同。
那是比里弗斯先生还要冷漠又疏离的样子。他太过尊贵优雅，淡然雍容。
要不是贝利卡刚才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她一定不会相信他们会是同一个人。
“可能在你的心目中对真相的求知欲对我起了作用吧。我就以我最原始的样子进来了。”德里克微笑道：“你忘记了？我说过，这个梦是你的。你拥有绝对的主动权。”
“是吗？”贝利卡囫囵地点点头。随即便想了下自己宿舍房间的椅子。
随即，那把有些破旧的扶手椅凭空出现。
贝利卡没有感到诧异，而是从善如流地坐了下去。
这才紧紧盯着德里克的脸，轻轻道：“里弗斯先生，你不是人。”
“我以为你会说些有营养的话。贝利卡，你太紧张了。”德里克淡寂道：“这件事情，你不是早该知道了吗？”
“可是……”贝利卡嗫嚅了一下，对里弗斯先生说出这样的话感到震惊又无助。
如果连这张脸都不是真的，那什么是真的呢？
里弗斯先生不是一个品德高尚的好人，而是一个无时无刻不在引诱别人的恶魔。
这样的认知让贝利卡有些崩溃。
她想，那时候她真的想当然地因为里弗斯先生的人品，而答应了一个不得了的邀请。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会迎来这样的命运。进来第一天就受到了招生官员的歧视，隔一天就被罗伯特那样的垃圾闻着味找了上来。
可贝利卡有什么错？她只是像是一条鱼，被扔进了一片不属于她的海洋。
那里群狼环伺，而自己不过是一只毫无依靠的小绵羊。
越想越气的贝利卡于是她眨了眨眼，将德里克重新变成了里弗斯先生的模样。
“看来，你挺喜欢我这幅样子。”德里克没有拒绝她，那属于里弗斯先生的灰色眼睛静静望着贝利卡，罕见显得格外大度。
“你这个样子我更熟悉一些。而且会提醒我，您不止是一个毫无人性的怪物。”贝利卡有些委屈地抽了抽鼻子道。
她对里弗斯先生的滤镜实在是太重了。最起码，她知道里弗斯先生是一个会把自己的卖身钱捐给可怜无助的孤儿的人。
虽然这件事情的始末细细追究的话有些匪夷所思。
但贝利卡打心底里不愿意就这么承认自己是被欺骗到来的这里。
那也太可悲了。
“看来，你在这里待得不是太好。贝利卡。”德里克终于意识到了贝利卡几欲崩溃的神经，轻轻道。连自我欺骗都用上了。
他走了过来，眼睛微闪了闪，罕见地陷入了沉思。
作为异种的直觉，在强大面前暴露出弱小的东西，即便是同类，也只会沦落为被生吞活剥的命运。、
可作为人来说，他想贝利卡现在可能需要的是一只手帕。
德里克非常不情愿地将自己的口袋巾递给了贝利卡。
贝利卡毫不迟疑地接下，拿她擦了擦鼻涕。再也忍不住地道：“是的先生，我在这里过的很差。”
无依无靠，被人看不起，还要受人欺负。就连遇到的彬彬有礼的老师都是那么的刻薄。
一下子，这些时间因为诚惶诚恐积攒下来的压力骤然击溃了贝利卡。她掩面毫无形象地抽噎起来。
“比即将被阿盖尔子爵□□还要差吗？”德里克盯着贝利卡，眼里的复杂更重了。
但是他勉强克制住了自己想要做什么的冲动，而是尽量温声跟贝利卡道：“贝利卡，如果你坚持不住的话，我可以帮你解决部分烦恼。”
“比如？”贝利卡的哭泣声停止了，她鼻子囔囔地抬头望着德里克。
男人那精致无暇，完美到让她都自愧不如的脸就那么深情灼灼地望着自己。
可说出来的却是如此冷漠又残酷。
他说：“替你杀了罗伯特。”
德里克的话让贝利卡愣在那里。她想了想后，才哽咽着警惕问道：“然后呢？德里克先生？”
“相应的，你得被我打上灵魂的烙印。从此为我驱使。”德里克就知道贝利卡会问起这个，他有些兴致勃勃道：“不介意吧？贝利卡。”
“你拥有可以看透别人一些隐私的能力。哪怕对异种也有作用。这对我很有吸引力。”
“贝利卡，成为我的所有物。”德里克深深望着少女那纯洁无瑕的湛蓝色眼睛。抬起了她的下巴，低沉着声音，轻柔得宛如在说情话。
他喃道：“一旦这样，我就会替你扫除所有的麻烦和不长眼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