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个福利
归心似箭的方念安在当天就收拾好行李赶了回去。
但她在锁好大门后，还是在屋外站了一会儿。
大概系统也好，人形AI助手也好，都太不真实了。又或者，如今破釜沉舟的自己更担心系统是一场自我幻想的美梦？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把系统当成麻烦，也没再想过速通解绑的事情了呢。
“欢迎回来。”
似乎是看到方念安久久没有进屋，07走进厅堂，在不会被外面看到的位置停下，主动欢迎她的归来。
这句话让方念安露出离开这里后的第一个笑容。
想那么多干嘛，这个系统现在和她相性不错，这就够了。
虽然已是深夜，但习惯未雨绸缪的方念安一想到裸辞的现状、还没有到手的旅馆，她就没有丝毫困意，甚至兴奋得可以通宵达旦，做上四五六个旅馆经营计划书。
“07，我已经想好了，我决定选在附近的那家‘云漫度假酒店’，快告诉我，我要做些什么准备？”
“在App里接受新手任务，然后在地图上找到你想要的旅馆，点选旅馆名字能跳转到旅馆信息页面，在页面内点选择此旅馆就可以了。选定时会默认使用新手福利。如果还有其他不明白的，可以直接问我。”
“就这些，这不是和经营游戏一样吗？我以为现实会有走流程跑手续之类的。”
“并不一样，线上流程走完后还需要审核。你选定之后需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完成所有权移交。3个工作日内会完成电子产权登记，纸质材料则会在7个工作日内寄到这里。”
“嗯，这才是我熟悉的效率啊，那我选旅馆就和签合同差不多嘛。”
既然如此，方念安就想要郑重一点。
赛博契约也需要仪式感！
她特地去洗了个手，把手机从屏幕到机身都擦得锃亮，最后把手机放上支架，正襟危坐。
先点开新手任务，找到“云漫度假酒店”的页面，重头到尾一字一句地看了一遍，才郑重地点下了选择，并在跳出的是否确认弹窗中再次确定。
随着选择完成，页面也应景地放了满屏电子烟花表示祝贺。
接着是“嗡”地一震，任务区里出现两个新的支线任务。
支线任务1：“恭喜您拥有自己的旅馆！这将是您伟大事业的开始，为您的旅馆起一个心仪的名字，让它代表您的意志与信念，响彻万界吧！”奖励：20万经营资金。
支线任务2：“这家旅馆曾是一个庞大计划的起点，却在无能者手中蒙尘。这小小的旅馆势必无法承载您未来的伟大宏图，拿下那些无能者放弃开拓的土地吧，让它成为您未来事业的基石与助力。”奖励：万界盲盒（道具版）一个。
“咳咳咳，”方念安被这中二而浮夸的任务描述呛到了，她目露怀疑地看向07，“之前新手任务挺正常的啊，怎么现在支线变成这样了？”
“不会是你有什么隐藏的中二设定吧？耻度爆表了喂。”
“支线任务是按系统默认设置发布的。中二设定？您是对支线任务描述有疑问，或是有什么不满意吗？”
“疑问倒没有，取名字和拿到度假村项目计划开发的所有地对吧，我读懂了，但是这个风格太夸张了，不能改成简洁直白风格的吗？就你平时说话那样就行。”
“可以修改，指令已接受，将会在下次发布任务时更改。已发布的任务描述需要修改吗？”
“嗯，能改就行。这次的嘛，算了不改了，伟大事业啊，就当是个口彩了，留作纪念吧。”
敲定旅馆所有权让方念安放松不少，她打了个呵欠，继续待办列表下一项。
“云漫现在情况怎么样？还是有人天天去那堵人吗？”
“云漫度假酒店原人员都已经撤离了。最近这段时间，在每天上午九点到十一点左右、下午三点到五点左右都会有一些本地居民前往。”
“嗯，我想他们也不会放弃。”方念安注意到不对的地方，“等下，你怎么知道有人总在那个时间过去？”
“从监控录像中分析总结出的规律。旅馆所有的电子密钥和权限已经移交。供电持续到本月底，监控系统可以使用，也可以查阅往期记录。
“这部分功能需要整合进App中吗？”
“需要！什么时候能用上？”
“8小时以内会上线，另外，对身份问题的处理目前有一些进展，能允许我说明一下现有方案吗？”
“这么快就拿出方案啦？”方念安惊喜道，又忍不住小小声嘀咕，“不愧是高科技AI，这效率能卷死我见过的所有卷王了。”
07拿出一个防水袋，里面是整套身份证件，放到两人中间，解释道：“考虑到方念安你对合法性的重视，系统扫描了附近山林中现有的人类尸体，最后找到了这一位。
“齐家友，28岁，黑山市人，自由摄影师，独生子、双亲已故，社会关系简单，长期从事野外工作。”
“这么年轻就……”方念安露出遗憾的神色，追问道，“他是怎么出事的？难道没人找他吗？”
“尸体是在山中深处的峡谷里发现的，附近有背包和摔碎的摄影器材，专业背包内身份证件齐全且保管得当。
“从坠落高度看，落地后立刻身亡了，周围只找到他一个人的活动痕迹，判断是野外工作中意外身亡。这点和他的网络足迹也对得上。
“没有找到和他相关的寻人公告或失踪宣告，可以推断他的失联还没有人注意到。”
方念安隔着防水袋仔细辨认，黑山市离这里很远，那里的人往往身材高大、高鼻深目，这点从证件上的一寸照片中也能窥见一些。
“这样啊，一个人在外，连走了也没人注意到啊。”方念安莫名伤感，但还是专注正事，“这个身份是没什么破绽，但是你们完全不像啊。而且这么做，我总有些不放心。”
“外貌不匹配的问题，目前方案是重办所有带照片的证件，重拍照片时我会调整外貌到中间值过渡。”
“好吧，我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先暂定这个吧，希望以后有更稳妥的办法。反正旅馆在附近，证件应该没太多机会要用。”方念安还是抱着能不用就不用的想法。
“那以后对外就先用这个名字吧，我就还是叫你07，不想改了。”
“好的，关联已记录。”
“嗯，后天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明天我得去做些准备工作。正好产权转移也要时间，那就等旅馆到我名下了，再去云漫那边看看吧。”
记挂的事安排得差不多，方念安没忍住又打了一个哈欠。
“呵欠，还要起名字。还有，这几天你还是要避着村里人，我现在还没想好用什么名义让你出现……”
“你需要休息了，过差的精神状态对工作没有帮助，也会影响你的健康。”
“好吧好吧，虽然你的关心很像例行公事，不过还是谢谢了。”方念安这次没再勉强自己，打着呵欠乖乖睡觉去了。
***
第二天一大早，方念安就去刘伯家忙活给爷爷烧七的事情了。
连着两天都全身心投入到这件事中。
等到烧七做完，回家对着灵牌斋烛磕完头，方念安跪坐在地上久久不语。
熟悉的脚步声在她身边停下，是07。
“早餐我做好了，还有什么祭奠准备要做吗？我可以帮你。”
“没有了。都是骗人的……”方念安声音里满是失望过后的迷茫和疲倦，“其实我知道，不管我做什么爷爷都不会再回来，但是，我还是会希望他真的能在头七这天再来看我一眼，哪怕只是在梦里，让我能好好道个别……”
“07，你知道吗，爷爷奶奶有一个儿子的，他很厉害，但是还没来得及成家就牺牲了，当时他们的亲戚都想把自己的孩子塞过来给他们当记名孙子传香火，本来都快答应了，结果他们捡到了我，就把这些都推掉了。
“其实我都知道，从我上学开始就总有人在我面前说这些，欺负我，但是爷爷奶奶总是会给我撑腰，会宽慰我，说他们觉得我就是上天送给他们的第二个孩子……
“从那个时候我就发誓，我一定要证明他们是对的，我要让他们晚年幸福不留遗憾，但是，我还是太慢了，太慢了……”
眼眶已经干涩得流不出泪水，心中只剩下寒风呼啸的麻木，就像冬天枯涸的河床一般，方念安木木地跪坐在寒凉的地面上，刺进骨髓的寒意反而让她感受到一点活着的实感。
“虽然万界目前没有技术能唤回亡者，但是，有技术能再现一片区域内情感波动最强的片段，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
“还有这个，”07把手上拿着的一个厚本子伸到方念安面前，“我在厨房冰箱上找到的，有经常使用的痕迹，我看过里面的内容了，都是菌类、药材的种植记录，应该是你爷爷的。”
“你需要这个吗？”
“是的！是的！”方念安把本子按在怀里，努力擦着止不住滴下的泪水。
这是爷爷一直用心在做的事，是他没有完成的心愿！
这件事还需要她，这里还需要她。
方念安觉得心中有什么重新流动了起来，这流涌的热意让她干涸的眼眶再次流出了泪水。
这是最后一次哭了，她在心里对自己立下誓言，之后我要努力振作，去做好爷爷想要完成的事业，然后找到那个技术，再见一次爷爷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