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夜
00
带人兜风一时爽，隔天上班火葬场。
不仅半夜吹风有些头疼导致睡眠不足，早上爬起来还得根据绘心发过来的修改意见调整第二轮的关卡设计，因为机器人马上就要到位了，得在开始之前确定数量和模式，从而落实最后的安装方案。支撑着我敲动键盘的不是力气，而是怨气。
所幸运动员收集资料进行得很顺利，每个队派一人过来汇报，根本不用我费心。现在才进行到第一轮选拔，数据分析也不着急，第二轮开始才需要向足协汇报进度。就算是要取得追加资金，证明运动员通过Blue lock企划脱胎换骨，书面上的数据也得漂漂亮亮。
“医生看起来好辛苦。”声音从我的背后传来。
“给你，热水。”
一米九的大男孩把茶杯放在我面前，整个人伏在桌子以下的高度，眼睛亮闪闪地看着我，期待着我的奖励，如果他有尾巴的话，尾巴摇得都快要变成螺旋桨了。
我长叹一口气，对这孩子的亲近又好笑又无奈。
“用热水就想讨好，我可没有这么容易搞定哦。”
“凪诚士郎君？”
被毫不留情地戳穿，凪的“耳朵“耷拉下来，有点委屈。
他忍痛看着自己手里还有两口的布丁，又瞄了我一眼，尝试着开口：
“那，给你布丁？”
“剩饭我也不要，我又不是街边的流浪猫。”我回应道。
“那牛排？”
这次还没等到我开口，他就反应过来，自己否定了自己的提案：“啊，我的点数已经换了按摩，不能换牛排了。”
他灰心丧气，交完了队里的资料，训练快开始了也不离开，而是在我的弗罗伊德塌上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舒服地团成一团。
野猫已经在这里安家，把这里当作了自己的窝。
这几天凪诚士郎只要一有空就会往我的诊疗室里跑，熟悉他作风的队友或许会错愕，我却不会感到奇怪。
因为正是我将这只猫引上钩的。
开始只是一个布丁。陪同御影玲王来交队里的训练数据，吃腻了监狱的饮食所以看上了我桌上的饭后甜点，用玲王的“特殊点数”轻而易举的换到了。
只吃了一口就瞪大了眼睛，睡意全无。
“这个，好好吃。而且入口即化，不用咀嚼。”
知道是我的手工布丁，只能用特殊点数换之后，便成为了他们队里送资料的专员。再然后，因为好奇兑换了按摩一发不可收拾迷上了，喜欢诊疗室的浴缸和沙发，能在我身边睡个好觉，理由很多，但一切都顺水推舟自然而然。
所以，想要从我身上得到更多。
只要有至上的“鱼饵”，天才比常人更容易咬钩。
我乐见其成。
思考吧。
用你天才却一直过于怠惰的大脑思考吧，分析吧，我的喜好，我的性格，该如何讨好我，该如何交换到我手中你想要的“甜头”。
凪入睡不到半刻钟，我估计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敲门声如期响起。每天都要来一次，就像晚会的预定节目一样。
“门开着在，直接进来吧。”
是凪的队友，御影玲王和剑城斩铁。
“凪，果然在这里，训练开始了哦！你怎么老往医生这里跑。”玲王一边熟练地将顽强反抗的凪试图从沙发上拉起来一边抱怨着。
“医生。”斩铁非常有礼貌地向我问好并点头示意，就是过于紧张了，不停地摆弄着他的眼镜。
“但是~医生这里床又软呼呼的，东西又好吃~每次按摩完我都能睡得很好。”
凪就像娇气的猫咪一样，爪子扒拉住了沙发的边缘，玲王怎么扯都扯不下来，更何况还有他一米九的大身高大体重在。
“斩铁不也很喜欢来医生这里吗？”凪见玲王不放弃，只好岔开话题转移火力，空隙间朝我看了一眼，可怜兮兮地求助。
“我？”斩铁见话题突然抛给了自己，一下子慌张起来，推眼镜像打字机一样发出嗒嗒嗒的声音：“我只是……因为医生会说很多专业的名词，我想记下来……嗯，活到老学到老，stay hungry就是这么回事吧。”
“不不，你只是stay foolish了而已。”玲王毫不留情地吐槽，虽然斩铁没有听懂。
我见时间差不多了，也开始赶人：“去练习吧，一直偷懒的话葡萄糖分解不完全，乳酸会堆积，肌肉和关节都会痛的。膝盖可是很重要的，我给你开一些硫酸氨基葡萄糖，吃了就快去吧。”
“好吧。”猫咪不情不愿地起床，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玲王看着在随身小册子上奋笔疾书的斩铁很是无语。“也不用一字一句都记下来吧。”
凪清点着自己的随身物品，突然想起来什么，转身问小伙伴：“玲王我兑换手机把进球积分兑换完了，你的能不能借我。”
“笨蛋，我也空了。你忘记了我们一起决定换的高级床了吗？”
凪看着墙上的积分兑换的表格，默默计算着分数，在斩铁和玲王惊愕的眼神中，呢喃出接下来的话：
“那，我下一场得多进几粒球了。”
为了能得到医生的[奖励]
见凪端着剩几口的布丁就要离开，我连忙叫住他。
“凪君，布丁你带着也不方便，吃了就把垃圾丢进垃圾桶吧。”
“不要。”凪果断拒绝。
“这里有两口，我六点再吃一口，晚上睡觉前再吃一口。”他指着碗里软趴趴的布丁块，像是在钦点自己的宝物。
我立刻严肃起来：“布丁保质期没有那么长，会坏掉的，现在就吃掉。”
凪虽然很心痛，但还是听话照做：“好吧。”
三人已经走到了门口，却突然生了变故。
“凪，斩铁，你们先走吧。”
玲王把住门，将斩铁和凪拦在外面，也阻隔了我的身影我的视线。
“我有些事情，想和医生商量一下。”
“很快的，一会我就回去。”
他合上了门。
01
和善的贵公子面孔在没人的地方瞬间崩塌，换作了凶狠的野兽模样。
“喂，你这个女人不要想着对凪下手。”
哎呀，连装都不装了吗？
小孩果然是小孩。
我轻轻揽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轻语。
“为什么不觉得我是借着凪想要靠近你呢，玲王君？”
“已经连这点吸引异性的自信也没有了吗？”
一股强劲的力道将我推开，玲王喘着气，眼神充满戒备和恐惧，像是在透过我的皮囊看见了一个吃人心脏的恶魔。
不慌不忙地整理衣褶，我语气依然温和。
“我可没有在开玩笑。”
“我对你非常非常感兴趣，玲王君。”
“要打比方的话，就像看羽化之前的蝴蝶虫卵一样，充满期待。”
“真恶心。”他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呼吸，戴回了平时温和有礼的面具。也许这样会让他更有安全感。
在队伍中得人心的领导者御影玲王，似乎对我言辞就格外犀利呢。
为什么呢？
“是因为自己掌控下的人有了变化升起危机感了吗？”
我捕捉到他瞳孔的震颤，开心地更有力挑动他心中的琴弦。
“你的[自我]，我通过监视器听到了。”
“——让凪君成为世界第一的前锋。”
“我觉得这是很好的自我哦。”我评价道。
毕竟他的目的好像不是世界第一，而是世界杯的奖杯。那培养他人成为英雄也是一种策略。
随即语气一转：“虽说利他是极致的利己，但你可是少年啊。”
“自己不是最强的也好，只要得到想要的东西通过怎样的手段都无所谓，利用任何人都没问题——这个年纪就生出这样的想法，总感觉让人有点伤心啊。”
“你还可以做得更好的。要相信自己的可能性啊。”
他被我的眼神逼退，我也看见了倒影在他眼瞳中的自己。
啊啊，我以为我在笑呢。
居然还是面无表情吗。
怪不得其他人会觉得可怕。这样连鼓励的话都变成威胁了呢。
我收敛了气场，后退一步，让警惕的小动物得以喘息。
“时间不早了，最后给你一个忠告吧。”
“聪明有时也是一种怠惰。”
“要是有时间的话就常来玩吧，我会乖乖被你[利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