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野心勃勃,大势倾轧
罗纳德那双幽深的眸子，与年迈的野心家对视，微微思索，才有序不乱地道：
“巴恒将军，你这个请求...你比谁都清楚它的难度吧？”
“缅北四座大区，拉恩死后，你有能力统一卡纳；”
“而其他区域的军阀，可都是一些难啃的硬骨头，拉恩有的，他们都有；”
“甚至在没有情报的前提下，我们这么过去，无非是深入虎穴，稍有意外，脑袋就要掉在那里了。”
“最关键的一点是...那些军阀，背后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当世大国操控的影子，就算我们可以暗杀那五位军阀，可是，作为唯一获利者的你，恕我直言，你未必能承受住那些大国的怒火。”
话说到这里，意思已经较为明显了，对于这笔买卖，罗纳德是处于考虑的状态，只要巴恒给得起价格，他愿意一试。
不过，事后所发生的任何后果，他无法预测，也不会干涉。
巴恒脸色忍不住一黯，苦笑道：“罗先生，你说的这些，都是无法避免的牺牲;”
“自古以来，哪个分裂的国度，迎来一统的过程，总是曲折而艰辛;”
这时，佣人端上温热的茶水，恭敬地道：“将军,二位贵客，你们慢用。”
“嗯。”老者沉吟，挥手示意他退下。
“试试这些茶叶罢，是夏煌那边的太平清魁茶，鲜爽适口，醇而平和，百克左右，就要四五十万，常常有价而无市，我也是拜托一位老朋友，才取得一些解馋。”
巴恒亲自为姜临，罗纳德二人奉茶，可谓是彻底放下了身段。
对于这种拥有非凡能力的杀手，活了大半辈子的老狐狸，比谁都明白，要想与之展开亲密合作，单单是给钱还是不够的，态度也需要给予尊重。
“浅尝一下味道，若是不够的话，我唤下人去煮。”
巴恒苍老的脸上，附带着笑意，露出一抹讨好之色。
“有劳了。”
“多谢。”
三人品茶，倾谈局势。
老者端起茶杯，小饮半口，滋润着喉咙，继续道：
“当今的沙邦、俅渊，虽经济不如卡纳，但人口却是比我们这边还要多出将近一半，因此统御这两片区域的四位军阀，拥有私人武装的数量众多；”
“至于远山区，那里经济脆弱，人口较少，仅由一位军阀控制，但地处偏远，若不是还有四位军阀牵制，仅凭我麾下的武装军，就足以踏平那里。”
“我这边能给出的价格是，一颗军阀的人头，1.5亿美金，共计五位，若是顺利完成，我再额外给予1亿的奖金；”
“中途如果你们遭遇危险，实在执行不了任务，也可以按照已斩杀的军阀数结算佣金，并且就此离开缅北，也没关系。”
罗纳德略有意动，价格也恰好符合他的预期。
此外，他是火系异能者，能够元素化，无论敌人再怎么强大，他都有从容逃走的底气，因而不惧。
姜临饮茶，脸色温和，静听着老者的提议。
“怎样？二位。有把握，帮老朽解决掉那些卡喉咙的鱼刺么？如果念及危险，不去的话，也没关系，单单是击杀拉恩这一举措，就值得我们永远交好。”
“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二位，不管何时亲至卡纳，我们将军府的大门，都永远为你们敞开。”
巴恒淡而轻笑，作为掌权者，他已经足够努力地去谈判了。
至于结果如何，他并不在意，毕竟，他已做到了能力之内的极限，剩下的，听天意罢。
罗纳德侧首，看向姜临，一抹笑容扬起唇角，笑问：“你觉得呢？老伙计。”
作为同行者，他对姜临的实力，拥有绝对的信服，只要这个变态愿意出手，别说是五位军阀的人头，就算整座缅北的武装军加在一块，估计都不够他杀的。
面对罗纳德与老者的注视，姜临不紧不慢地饮完杯中最后一口茶水，却没有当即表态，反而是提起了一个新的话题。
“老先生，你觉得什么是合作的基础？”
“信任，坦诚，相同的利益。”
老者不假思索地道，他从先前的观察中，就隐隐发觉在两位贵客中，姜临疑似是掌握主动权的那个，至于金发的洋人，更像一个附庸。
不知为何，渐渐的，巴恒感觉到，与这位年轻人谈话，有些棘手，因为他完全摸不透对方的性格与意图。
姜临放下茶杯，直视老者，忽地一笑：
“那么老先生，可否告诉我，倘若从世人的角度评判，这些年来，你觉得...你自己做了多少脏事？”
此话一出，厅内的氛围骤然一僵，那几位武者护卫，都神色不善地盯着姜临。
“你什么意思，居然这般折辱将军？！”独眼男眉头紧锁，不悦地道。
然而，老者却是毫不在意，摆了摆手，表示无所谓，笑容依旧：
“从一个拾荒小子，成为一介军阀，我所做的脏事，早就罄竹难书，罪该万死了。”
“作为普通人的我们，在这混乱的国度，不挣扎，不痛苦，不昧着良心，想要安稳地活下去，根本就没有可能。”
“不过，正因为我的狠辣，我的不择手段，恰恰这里的平民，得到了保护，至少不用忍受战乱之苦。”
“如果可以的话，谁不想安居乐业呢？说到底，比起当一个无时无刻都在算计的野心家，我更想做一个颐养天年的老人，家人团结，有着一亩三分地，平平安安度过一生，已是万幸。”
“只可惜，我在这条路上走得太远了...远到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
“缅北除我以外，那些看似风光、只手遮天的军阀，实则是大国之间圈养的野狗而已，受他们的驱使，因博弈而相互残杀。”
“在他们辖区之内的子民，更是饱受苛捐杂税，情况比我治下不知严重了多少。”
“平心而论，如果大多数世人，经历过我所经历的一切，与我位置互换，出生在这块贫瘠的土地之上，未必见得能做得比我好。”
巴恒的声音很沉重，夹杂着无能为力的悲哀，他早就看透了世事，却不具备改变这一切的能力。
姜临听着老人的言语，给出了自己的条件：
“我可以帮你抹杀掉那些军阀，助你一统缅北，不过，你也需要答应我几件事。”
“一、将境内所有的园区电诈公司解散，平安遣返所有的夏煌人；”
“二、放弃一切且不得再次重启或默许境内存在地下产业链；”
“三、严防边境，禁止一切非法偷渡的夏煌人，进入缅北。”
这三条要求，霎时，让巴恒陷入犹豫，尤其是前两条，几乎是断绝了他们幕府大部分的收入来源。
就在老人想提出修改意见时，姜临似预判了他的动作，率先道：
“话我只说第一次，没有更多谈判的余地，老先生，你自己做选择吧。”
“你必须想清楚，这是不是你此生仅有的机会，你是聪明人，我们就不必绕那些弯子了。”
“就这三条要求，你统一缅北之后，怎么治理是你的事，只要你的收入，来源正当就行，我不会插手你们这里的琐事，更不会每年都勒索你大笔的金钱。”
巴恒如泄气的皮球一般，无力地揉了揉太阳穴，涩然道：“林先生，让老朽考虑片刻，如何？”
“嗯。”
姜临点头同意，今夜的拜访，如果双方合作顺利的话，他倒也不用亲自跑四十座园区了。
于他而言，自然是怎么方便，怎么来；
更何况，如果助这老头统一缅北，结束区域战乱，解救那些受困的夏煌人，更让这里的平民不受战乱之苦，倒也是一件大功德。
时间一点点流逝，罗纳德翘着二郎腿，有些狐疑地盯着姜临，不太明白这个家伙到底什么来路。
与他的漫不经心相比，老者脸色幽沉，额头不时滴落汗珠，昭示着他那不安、踌躇的顾忌心理。
大概过去了十分钟，巴恒终于做出决定，他长长舒了一口胸中浊气，沉声说道：
“林先生的要求，我可以答应，但五颗军阀人头，需要你全部提来给我；至于答应给你们的酬金，也会一分不少。”
“好。”
姜临淡笑，紧接着，他抬起右手，淡蓝色的灵力逐渐凝聚成一页纸张。
“这是有关我们合作的契约，签了它吧。”
“我必须提醒一句，只要签下这份文书，后续老先生你出尔反尔的话...”
说到这里，姜临提高了声调，郑重道：“不仅是你个人，连带着所有与你有血缘关系的人，以及你麾下的护卫军，都会同一时刻暴毙而亡。”
闻言，巴恒瞳孔骤震，虽然他早已做好了准备，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底一慌。
颤颤巍巍地接过契约文纸，他一一浏览，发现里面的内容，确实与双方商议的并无疏漏。
“你是夏煌国的术修？”
“这种匪夷所思的能力，也就只有这么一批神秘的人群拥有了。”
这一刻，巴恒不由地感到悚然，他早年曾去往过夏煌数次，有幸目睹过某位术修手段通天的场面，久久铭记，莫不敢忘。
姜临随口道：“算是吧，你可以那样认为。”
“契约可以签...”
巴恒强压心头惊骇，平复情绪道：“如果你不能完成对应要求的话，那它也自然作废了吧？”
“嗯，若我不能活着回来，全部废除。”
姜临风轻云淡地道，这是他留下的限制手段，确保对方履行条约。
老者笑了笑，哪怕会搭上所有人的性命，他都没有色变，依旧坚持抉择，追问道：“我要怎么签？”
“以血代笔，只要你的血液，沾到右下角的位置即可。”
“好。”
巴恒朝身后的护卫招手，就有一位武者递来匕首，他接过匕首，毫不犹豫地往手心来了一刀，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任由血液滴落契约文纸上。
“你检查一下，是否完成了。”
老者把纸张递回给姜临，独眼男见他手心血流不止，赶紧取来一截绷带，替他包扎伤口，脸上难掩担忧之色。
姜临简单扫了一眼，给出答复：“可以了。”
话毕，契约文书从他指间刹那消失。
“祝我们合作愉快，希望你们凯旋。”
巴恒把右手埋在心口，恭敬地朝二人行礼。
他能否一统缅北的霸业，全系于二人身上，若是他们顺利暗杀那五位军阀，那天价的酬金和沉重的代价，对他来说，仍在接受的范围之内。
罗纳德傲然笑道：“巴恒将军尽可放心，你苦等多年的机会，最多三天之内，就能得到实现！”
“若是我单独接下这个任务，顶多就替你暗杀一两位军阀，但有我的老伙计出手，结果已然提前注定，不管那些大国在这里埋下多少枚棋子，都不会让我们的计划偏离轨道。”
“是么？既然罗先生这么有信心，那老朽自然就能高枕无忧了。”
巴恒对二人也是抱有极高的期待，旋即，他道：
“你们行事，切记小心，那些军阀狠辣的手段，不输拉恩。另外，我这里有一条能够给你们提供的情报。”
“噢？还有情报么？老将军，说来听听。”
作为职业杀手，罗纳德自然是希望情报越多越好，这样才能以雷霆之势，寻找目标的薄弱之处，给予致命一击。
老者轻咳几声，顿了顿，道：
“沙邦控制的辖区内，军阀克菲尔，三年前，在暗网上招募了一位东瀛的杀手，据说花了足足4亿美金，陪同他的起居出行，除此以外，再无其他保镖。”
“我的一位线人，曾目睹过那位杀手，在数百人的伏击下，轻松杀出重围，护送克菲尔离开。”
“据悉，他的身体很古怪，只要是物理系的攻击，都无法对他奏效，这是我知道的最重要一点，除此以外，没有更多的消息了。”
姜临毫无忌惮，反而是莞尔一笑：“是么？4亿美金的东瀛杀手，比老伙计还要高出一截，那就有意思了，不算枯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