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夜色骤雨,深海异人
目睹战友惨死，男子发出像悲切的嘶吼，他绝望又麻木，残废地趴在地面上，看着那道修长的身影，逐渐远去。
“你一定会付出代价！”
回应他的是，轻飘飘的话语，“在你们做出污染海洋的举措时，就注定了要承受代价的是你们。”
“这仅仅只是开始，若你们继续阻挠我，我不介意杀穿你们东瀛。”
留下宣战的言语，黑雾退散，姜临走出巷道，消失在了夜市里。
夜晚，十一点，爆炸声，枪械声，冷兵器撞击声，在新鹿县的各方区域响起，虽发生在数千米之外，可对姜临来说，不过近在咫尺。
各国强者与东瀛本土守卫者的博弈，已然开始。
“轰隆隆！！！”
雷鸣声回荡在漆黑的夜空，乌云汇聚千里，很快，就是磅礴大雨，飓风席卷街道，突兀地刮起了台风，级数在13级左右。
许多楼宇纷纷黑灯，就连路边的店铺，也提前打烊了。
姜临很是闲逸地行走着，身后的狂风，暴雨，皆近不得他的身躯，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所阻拦。
冷清的街道，荒无人烟，而前方的枪声却愈发激烈，甚至夹杂着某种神秘生灵的怒吼。
姜临眉头轻皱，迈出半步，跨越数千米，抵达街区的边缘地带。
映入眼帘的是，数十位穿着黑色作战服，头戴战术目镜，手持大口径自动步枪的特工，正围困一对青年少女。
他们生有蔚蓝色的眼眸，穿着另类的服饰，身前正有球形的水幕，抵达着来自四面八方、密集倾泻的子弹。
随着特工们的火力压制，水幕不断变得稀薄，甚至出现了缺口，照这样下去，拖不了几分钟。
就在这时，有特工注意到姜临的到来，当即变得警惕，大声呵斥;
“离开这里，否则，开枪击毙了！不要妨碍我们执行任务！”
刚说完这句话，那位特工，眉头紧皱，他看着姜临的样貌，以及一袭白衣，脑子像是触电般，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夏煌人，脸色很是阴沉。
“该死..那些异类还没有处决完毕，这个家伙有极大概率是入侵者，绝不能掉以轻心。”
特工心底暗想，给身旁的队友打了一个眼色，几人瞬间会意，摆开战术队形，分散位置，利用红外激光锁定姜临的身体。
“给予你最后的警告，马上离开，否则....”
“砰砰砰！！！”
未待话语说完，几位特工就猛地扣下扳机，为打姜临一个猝不及防，毫不犹豫地开枪了。
一抹冷笑浮现在特工组长的脸上，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姜临活着离开，方才的警告只是假象而已。
穿甲弹横破空气，泛起火花，携凌厉的动能，袭向姜临的眉心，咽喉，心脏等要害处。
“嗡——！”
缠绕在姜临体表的灵力，轻轻一震，近百枚穿甲弹，刹那化作飞灰。
特工组长的笑容，凝固在了嘴角，望着诡异的景象，一股惊悚的寒意，爬上了他的脊背，如附骨之疽，挥之不去。
“你...你是武者？！”
姜临淡默未语，他的眸光落至特工组长身上，操纵周围的空气，极速压缩进后者的体内，
“嘶滋——！”
随着空气膨胀，特工组长的身体，顷刻炸碎，血肉纷飞。
同时，姜临掌心浮现一道近乎黑色的火焰，在朦胧的雨夜中，不断射出黑色的箭羽，洞穿数位特工的头颅。
他们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烧成了灰烬，散落在地，就连配备的金属护具，枪械，也在恐怖的高温熔炼下，接连变成灰白色的雾气。
“敌袭！！还有异类，处决他！”
周围的特工，发现战场局势不对，竟还有强者蛰伏，当即准备扭转枪口，率先压制姜临。
“轰！！！”
伴随着滚雷在深空响起，姜临的神念，化作形似雷电的不规则长刃，果断轰入所有特工的脑域，将他们斩杀。
暴雨愈发凶猛，冷风呼啸，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在黑炎的吞噬下，烟消云散。
不远处，那对青年、少女，正恐惧地看着姜临，连连后退，就连原先庇护他们的水幕，也因青年的体力到达极限，进而崩溃。
“快走，小妹，这里我拖着。”
青年脸色惨白，他气喘吁吁，催促少女快走。
粘稠的银色液体，从他胸腔，肩膀的枪伤处，缓缓滴落，就算身负伤势，他依旧死死地拦在前面，防止姜临伤害少女。
“大哥，你失血好严重...”
少女绝望到了极点，清澈的眼眸泛红，神色悲怆，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双腿像是灌铅了一样沉重，不忍离去。
看着他们那种惶恐的情绪，好似猎物碰到了猎人，姜临温和地解释道：
“你们...误会了，我没有恶意。”
青年不敢放下戒心，回想流传于四海，种种有关人类的可怕传说，他咬牙质疑道：“少骗人了..卑..鄙..贪婪的..人类...”
然而，话音刚落，他却再也坚持不住，昏迷了过去。
“大哥！！”少女一声惊呼，连忙扶住，焦急万分。
姜临神念覆盖周围街道，寻到一处废弃的停车场。
随即，他不与少女说些什么，就是大手一挥，移形换景，带着二人瞬移至地下停车场。
异族青年浑身湿漉漉的，脸色苍白地昏迷在地上，少女惊慌失措，急得都快要落泪了，她一时顾不得发生了什么，大脑变得空白，本能驱使着她去检查兄长的伤势。
这时，姜临俯身而下，平淡道;“让开，我可以救他。”
“真的么？求求你了，救救我的兄长。”
少女双眸透彻而蔚蓝，恍若一块天然的宝石，她说话的声音很轻，甚至带有一丝柔弱，性格温和，像是未曾涉世的孩童。
在兄长濒死的状况下，听闻有人可以救助，她对姜临的防备、警惕，骤然缩减。
姜临不带丝毫拖沓，右手落至青年的身躯上，泛起淡淡的绿芒，一颗又一颗穿甲弹以及金属碎屑，从伤口缓缓钻出。
蕴含着修复生命肌体能源的绿芒，不断渗入青年体内，伤口转瞬愈合，他的脸上也有了血色。
“大概几分钟，他就能醒了。”
姜临一边对少女说道，一边检查着手中的穿甲弹，里面存储着某种特殊的化学物质，虽然不侵害躯体，但应该起着标记的作用。
“你们不是人类吧？”
姜临注意到昏迷青年的血水，呈现银色，这绝非正常人类所能拥有的血液，他回顾着读过的古籍，觉得眼前的兄妹二人，类似传闻中的东海鲛人族。
但这里是东瀛，远离夏煌境内，因此，姜临也不能断定二人的种族类属。
对于他的提问，少女轻咬嘴角，略带犹豫，道;
“我们来自海底，听闻你们陆地上的人类，要将一些肮脏的污秽，投入大海，所以前来调查情况...然后，遭遇到了袭击。”
闻言，姜临没有否认，而是接过她的话茬，坦白道：“确实，东瀛的内阁，决定在本月26号，进行核污水的排放。”
“那是一种可以促使海底生物，基因发生变化的核废料。”
少女眼底掠过惊愕、迷茫，抿唇问：“那...我们会变成什么样?”
姜临摊开掌心，以灵力构建场景，重现缅北实验基地的画面，一尊又一尊封存在培养瓶里的怪物，映入少女瞳中。
“这是....”
“近年来，东瀛一直都有秘密排放核污水的计划，眼前你所看到的怪物，在没有被感染、基因突变之前，它们大多数都是正常的人类，海洋生物。”
“在大量的核辐射渗进体内，腐化血肉，改变基因之后，它们就变成了这副丑陋、狰狞的模样，甚至，连清醒的意识都丢失了，仅靠浑噩的本能存活，”
少女瞳孔骤缩，原先的单纯，迅速被恐惧占据。
她柔弱的身体，肩膀有明显的颤抖，慌了神地问：“那有治愈的办法么？”
迎着少女求助的目光，姜临并不想欺骗她，道出实情：
“不管是人类，还是别的生物，生命意识都是源于肉身孕育而来，一旦肉体发生异变，或从根本上崩溃，那么意识消亡，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遭受污染的生物，哪怕只剩下一粒枯萎的血细胞，我都可以修复它的肉体。”
“但意识的解亡，以及记忆的重置，会导致这只是一具空壳，就算孕育出新的生命意识，也和最初的意识，截然不同，这毫无意义。”
少女陷入沉默，柳眉被愁云笼罩，她何尝不理解对方的意思呢，只是当听到残酷的事实，还是忍不住心底一黯。
姜临接着出言安抚，表达自己的立场：“不过，不用担心，我知道你们是生活在海底的种族，核污水的排放对你们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在人类群体里面，除了我以外，仍有部分人类，都极力反对、阻止这场灾难，如果你愿意信赖我的话，我可以帮助你们。”
少女呆滞地看着姜临，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想不到眼前的人类，竟与同类站到了对立面，须知做出这个决定，将意味着他要与成千上万的人类，展开血淋淋的搏杀。
“可是...你自己,,怎么办，就算阻止了他们，你也很危险，会遭受清算的。”少女叹息道。
姜临粲然一笑，五指紧握，那些悬浮他掌心的弹片，碎成粉末滑落。
“你想多了，不管是当下，还是未来，在这个世界，我至少是自由的，没有任何的事物，或是强大的威胁，能够束缚我。”
少女露出羡慕的神色，声若蚊呐，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就麻烦你了，十分感谢。”
“对了，我叫神宫久纱，这是我哥哥..神宫黑川，该怎么称呼你呢？”
“姜临。”
“帮我一个忙吧。”
“嗯？你说。”
姜临指间的储物戒闪烁，下一瞬，灵愿卷轴，凭空出现。
“这是我师门留给我的记录仪，需要详细记载我在云游四海的时候，具体做了什么事，而提供佐证。”
“你不是想阻止人类的核污水排放么？你现在合上眼眸，在心底许下这个愿望，卷轴会帮我以文字的形式记录，至此，就大功告成了。”
经过姜临的引导，少女大概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她轻轻点头，而后虔诚地跪坐在兄长身旁，双手合十，默默在内心深处，倾诉最为期许的愿望。
“我不想看到肮脏的污水，不要排入海洋，破坏我们的家园；
我不想看到族人们变成怪物，我害怕..失去我所熟知的一切；
我想要海洋干干净净，我不忍听见它的哀鸣，我想要大家都要好好的，兄长，族人，海龟，蛇蛇们，还有帮助我们的姜临大哥，都平平安安的。”
少女的真实想法，变成一列又一列金色的横逸字迹，镌刻在卷轴之上，姜临看着那些字符，神色平静，当仪式结束，他收起灵愿卷轴。
“可以了。”
少女睫毛颤动，睁开了那双清澈的眼眸，再次向姜临致谢：“给你添麻烦了。”
就在这时，昏迷的神宫黑川醒了，体内的剧痛如潮水褪去，他诧然地打量着昏暗的停车场，妹妹..安全了，枪伤处已然愈合，是这个家伙救了我们么？
“大哥？！你终于醒了。”
少女喜出望外，心中悬起的石头，终于落下，她激动地抱着青年，随后跟他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稍作思索，神宫黑川的警惕解除，为之前的怀疑感到惭愧，他缓缓喘息，抬头看着姜临，露出一抹苦笑，道：
“抱歉...先前是我无礼了。”
“无妨，作为兄长，理应时刻保护妹妹，不受伤害，况且误会罢了，解释清楚就好。”
姜临轻笑一声，并没有和这对兄妹计较的意思，他为人一向温和，做事随心。
“那些贯穿你身体的子弹，都被我取出来了，我按照治疗人类的步骤，治疗你，不过你的身体结构，和我们人类有所差异，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么？”
“没有,就是体力耗尽，需要时间恢复。”
神宫黑川摇了摇头，他神色复杂，感慨道：“真的是非常谢谢你，从那些混蛋的手中，救了我们。”
“陆地上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