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萧璃,我来了
“师父，您……决意要去吗？”
仙界，终北山巅。
两人相峙而立。
“我……对不起，泠雪。”
楚烨深知，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师父。
他虽给予她许多，但也亏欠她太多。
不同于平时，泠雪只是注视着他，沉默不语。
高处的风拂过脸庞，柔顺的长发随风飘动。天边的云此起彼伏，犹如两人命运。
他心知，他的离开，必然会给她带来难以想象的打击。但是，若要立于不败之地，这是她的必经之路；这也是他，必须做的选择。
“泠雪，我问你，修炼一途，究竟所为什么？”
“……师父，徒弟不知。”
“不知是常事。世人大多不知为何而活，更不知因何修炼。当然，此并无不妥，他们也能活得很好。不过泠雪，我希望，等我再次回来之时，你能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毕竟，人总要活得通透。”
“……我明白了，师父。”
楚烨瞫视着泠雪：早已成人的她，脸上仍留有些许少年的青涩稚嫩。他唇齿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终还是化作声声叹息，随风飘向远方。
“我走以后，天幕就交给你了。”
他知道，这样做对她来说太过残酷，但他别无选择。
“……”
“泠雪，我还有最后一个要求。”
“师父，徒弟听着。”
楚烨上前，默默伸出双手，想要抱住一个脆弱的灵魂。但他迟疑良久，最终还是放下了手，只是低下头，如燕子一般，在她耳边呢喃。
“你一定要，活下去。”
楚烨看着她，微微一笑，一如从前那样。
泠雪一反常态，没有像过去一样，对他撒娇。她先是一言不发，沉默许久，然后伸出双手，轻轻环住他的腰。一张俏脸紧贴在他的胸膛。这是她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此大胆。
楚烨身体一僵，随后轻声一叹，没有挣脱。
她抬起头，看着他。四目相对，楚烨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师父，徒弟会一直等你回来，直到永远。”
“傻徒弟，为师又不是不回来了。”
楚烨轻笑着，轻轻抚摸着泠雪的头，仿若儿时那般。泠雪也如一只温顺的小猫，完全倒在楚烨怀中。两人相顾无言，静静感受着时间的流逝。
双方深知，楚烨一去，便很难再回头。尽管他们都未曾见过虚空，但据史书记载，在遥远的过去，曾有众多顶尖强者试图窥伺虚空，但无一例外，他们全都杳无音信，其中不乏仙帝。可以说此去一途，几无生还的可能。
泠雪悄然松手。她似乎在竭力抑制什么，神色不断变幻，最后看着楚烨，面露笑意。
“嗯！我在天幕，等着师父师娘归来！”
东方，晨曦初上。
分别的时候到了。
楚烨的身后，一个黑洞骤然出现。曦光映入其中，却被无尽的黑暗吞噬，不留丝毫痕迹。
他转身，毅然步入黑洞，没有回头。
“楚烨，我等你——”
这一次，她没有喊“师父”，而是用尽力气，喊出了心中所想。随后，瘫倒于地，泪流满面。
听见最后的呼唤，楚烨脚步一顿，随后继续前行。
他忽然想到，即便是仙帝，有时也会和常人一样，无可奈何。
或许，这就是人生吧。
洞口缓缓关闭，这方世界在迎来了短暂的光明后，重新归于黑暗。
楚烨没有丝毫停留，而是向着前方、向着未知走去。
他相信，在那里，他将与她重逢——
“萧璃，我来了。”
……
华国，昆仑山脉。
阵阵夜风呼啸而过，吹得树叶沙沙作响。绿油油的叶片，在夏夜月光的照拂下，没有“如积水空明”之感，反而略显诡异。
哈……哈……
一个女孩，正在树丛间疾驰，一群黑衣人紧随其后。
显然，她正在被人追杀。
四肢传来强烈的乏力感，女孩知道，自己已经走投无路了。
她感觉天和地都在旋转，视野也愈发模糊。
在恍惚间，她抓住了一个“树干”，但触感却有些黏稠。
“嗯？这好像……不是树干？”
她强打精神，定睛一看：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站在她的面前，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她刚才抓住的，正是他带血的手臂。男子似有所察觉，转过头来。
“啊！！！”
这不会是鬼吧？！
女孩被吓得一激灵，长久累积的劳累感也一扫而空。
也正是她停留的这一刹那，身后的追兵闻风而至，将两人团团围住。
“小婊子，终于追上你了。看你这下往哪里跑！”
也有人注意到了她旁边的人，一股莫名的诡异感扑面而来。
“喂！那边的那个。识相的就赶紧滚开，不要妨碍大爷办事！”
没有回应。
“日内玛！听不到是吧？”
没有回应。
“老大，那个白头发的……怎么有点不对劲啊？不会真让我们撞到鬼了吧？”
“屁！你见过浑身带血的鬼吗？”
“可是我怎么感觉有些瘆人？”
“你踏马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小了？以前弄死过那么多人，要是真的有鬼，那我怎么没见过？怕个栾！这家伙不识好歹，我们就先把他干了！兄弟们，上！”
在女孩惊恐的目光里，几个大汉提起了砍刀，向陌生男子身上砍去。她疯狂拉男子的手臂，但无论她如何提醒，他就像一个木头人，没有丝毫回应。
“不要！”
女孩几乎是本能地闭上双眼，蹲了下去。
叮叮当当！
啊？
这人怎么比石头还硬？
想象中被大卸八块的场景并未出现，出乎意料的是，手里的砍刀竟然都碎裂开来，断成几片！
窝曹，这不科学啊！
男子也察觉到了大汉的动静。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男子已经伸出了手，挥了挥。
砰！砰！砰！
刚才还好端端的黑衣人，转眼间，已被拍成血雾，尸骨无存。
或许他们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落得如此结局。
万籁俱寂。
女孩感觉时间过得好慢，既听不到大汉的声响，也听不到男子的动静，耳边只留下阵阵蝉鸣……等等，好像哪里有些不对？
她站起身，四下张望。
先前的黑衣人，踪影全无。
而刚才还站在她身旁的男子，现在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这是……怎么回事？
“喂！你醒醒！喂！喂……”
……
银河界。
不知何处传出阵阵低语，回荡此间。
“楚烨。”
楚烨……楚烨……楚烨……
“楚烨”之声回荡在整个空间，犹如水上涟漪，泛开在每一个角落。
“呵呵呵……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我的安排，你还满意吗？”
声音顿了顿，沧桑中带着一丝戏谑。
“楚烨，欢迎来到——”
“蓝星！”
初见篇 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