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天净门
屋子里很静，只有谢敛依旧不慌不忙的垂眸泡茶，倏尔响起茶水倾倒的声音，杯盏碰撞的声音，最后是司空默如雷的心跳声。
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沉重，直逼的司空默喘不过气来。
他认命般的闭了闭眼，心道了句不愧是那个人的女儿。
他不再迟疑，恭敬的撩袍跪地，“殿下想知道什么，司空默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晏姝接过谢敛递过来的热茶，轻抿了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师从何人，接近本宫有什么目的。”
司空默深深吸了一口气，眸光一瞬间变得有些幽深，“殿下可知道天净门？”
天净门？
晏姝端着茶盏的手微顿，谢敛提着茶壶的手也微不可察的颤了一下。
晏姝不动声色的敛眸，将茶盏搁在桌案上，淡声道：“略知一二。”
其实不然。
她上辈子耽于情爱，知晓的几乎只有与郁子安有关的事，与郁子安成婚之后便一心为他和晏琮图谋，连洛邑城都未出过，所知晓的事，都是从他们口中听来的。
这一次，从洛邑城至兖州泰阳，晏姝方才知晓，洛邑城外的天地是如何广袤，而上辈子的她，又是如何因为一个男人放弃了景国大好河山。
天净门是江湖门派，她所知晓的大多只是朝堂事，不涉江湖，是以她只听说过天净门这个门派，至于这个门派到底是做什么，规模几何，遍布何地皆未所知。
司空默大抵也料到久居深宫的长公主对江湖门派的了解不会有多少，说的十分详细，“大约五十多年前，天净门横空出世，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乞丐，都有可能是天净门门徒，天净门的门徒做的的匡扶正义、铲除腐朽的义举，后来便以贩卖消息为主，因天净门的门徒遍布六国，江湖之中，就数天净门的消息最为准确。”
晏姝眸色微沉。
若依司空默所言，这个天净门门徒遍布七国，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乞丐，应是江湖之中消息最丰富之地，如此恐怖的存在，她不应该只是听说过。
除非之后天净门出了什么变故。
果然，司空默话锋一转，神色黯然几分，“可惜天净门只盛极一时，后来因内部争斗斗的分崩离析，不到两年便销声匿迹了。”
“如今战事四起，七国明争暗斗不止，上位者之间的争斗令百姓苦不堪言，所以师父欲重组天净门，选中一惊才绝艳之人，以天净门之力辅佐那人，一统七国！”
“一统七国”四字落下，屋内寂静的落针可闻。
饶是镇定如晏姝，心里也控制不住荡起一阵涟漪。
谢敛眼中亦闪过震惊之色。
晏姝眸光锐利，勾唇冷笑一声，“司空公子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景国如今虽在走下坡路，可大秦、东楚、景国也勉强算得上是三足鼎立，余下四国虽无主动挑起的能力，但也不容小觑。依目前的情况来看，眼下七国无论哪一国都不可能有吞并其他六国的能力。
且一旦大秦、东楚、景国等国挑起战事，必会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她如今所做的一切，只为了让景国重新焕发生机，有能力不受七国之中任何一国的威胁，从未想过、也不敢想“一统七国”。
却不想这话竟然是从洛邑城第一纨绔的嘴里说出来的。
司空默声音微沉，脸上已经完全没了玩世不恭的笑意，“我知道。”
“可殿下，白日梦也是梦，说不定会有某一日真的侥幸成真了呢？”
晏姝沉默不语。
司空默看着软榻上风姿绰绝的少女，脑海中不由浮现一张画像，他定了定，垂下头，姿态是从未有过的恭谨，“之所以接近殿下，是因为……我挑中的人是长公主殿下。”
屋内一寂。
这句话带给晏姝的震惊，丝毫不亚于“统一七国。”
她一改懒散姿态，撑着手臂坐直了身子，一股浑然的威压散发而出，声音冷然：“你挑中了本宫？”
司空默微微一笑，径自道：“天净门门徒成千上万，遍布七国，但核心成员只有两百一十八位，我口中的师父是天净门的门主，其中七位长老，以北斗七星命名。”
“分别为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以及摇光。”落下这一句话，司空默脸上又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带着几分傲然，“在下不才，正是七大长老之一摇光是也！”
他此言掷地有声，颇有气势。
晏姝缓缓眯眸，语气淡淡：“这就是你接近本宫的目的？”
司空默眨了眼，神色无辜极了，“其实我接近殿下没有什么别的目的，只是想助殿下成为天下之主。”
“父皇膝下有四位皇子，你为何挑中本宫？”晏姝挑眉，“本宫只是公主，如何能继承皇位？”
“殿下，我能先站起来说吗？”司空默突然出声。
晏姝默了一下，轻轻额首算是默许。
司空默连忙站起来，拍了拍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他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晏姝，“殿下如今做的一切不都是在为夺嫡做准备吗？”
此言一出，晏姝脸上的浅淡笑意瞬间散去，面上凝了一层寒霜，眼中杀意如刃。
谢敛微微抬眸，眼底浓黑一片。
“看殿下的反应，在下猜对了。”司空默双眸精光四射，笑容越发灿烂，“跟那几个没用的废物比起来，殿下简直是绝世天才。”
“殿下不必用这般要杀人的目光看着我，我既将赌注押在殿下身上，至死都不会背叛殿下，只要殿下答应有朝一日景国国力强盛之时一统七国，天净门摇光一支三十一人，愿认殿下为主，以殿下之命马首是瞻！”
晏姝与他对视，目光在他腰间的红色长鞭上滑过，淡声道：
“若本宫不答应呢？”
“若殿下不想答应，在下肯定不会逼迫殿下。”司空默脸上笑意更深，一双明朗的眼眸弯成了月牙，“只是殿下知晓了我天净门的秘密，在下只能忍痛……让殿下永远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