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她的改变
那双大手和想象中的温暖不同，是如此的冰冷。
但却意外的，她没感觉到不适。
冰冷的手带着微风抚上她的额头，轻轻摸下，拂去了一根她都未曾察觉的杂草，然后帮她整理了下发丝后看她没有说话又重复了一遍。
“我就是知道的。”
“没关系，以后会好起来的，我在这呢。”
他目光微抬，那双清冷的眸子在月色下摄人心魄，鬼使神差的让她闭上了嘴。
虽然君凌霄并未说太多，但她还是从那双眸子里看到了答案，他真的知道，甚至比她更知道那种感觉。
他并非生来就让所有人信服，并非生来就站的那么高，甚至可以这样说——
站的越高，闲言碎语就越多。
父亲不在，母亲也背着满身的仇恨，只有个爷爷时不时来看他，除此之外，君凌霄就真的是光秃秃的一个人站在了那神子的位置上，无依无靠。
他能靠的，一直都只有自己。
闲言碎语自然是有的，虽然流言随着他一步一步的崛起逐渐散去，但终究是存在过。
所以，他知道的。
这下君思语不说话了，她将头埋进了被窝，只露出一双眼睛偷偷打量着君凌霄这张好看的侧脸，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疑问，一个怎么都挥之不去的疑问。
‘哥哥他，小时候是怎么样的？’
回过神来的她终于开始思索这个问题，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或许他生来就被所有人恭维，大家都抢着讨好他？’
‘也或许......他生来和我一样，被大家所排挤？’
前者她怎么想都有些不可能，而后者，她实在想象不到那是一种怎样的局面。
如今她有一个哥哥护着，但依旧掩盖不住大家的恶意，那自家的哥哥小时没有人护着，那该是一种怎样的场面？
她不敢去想。
况且，他还没有父亲...
想着想着，君思语辗转反侧，虽然心里实在不想承认，但如今却是有一个很严重的事实摆在她面前。
她之前对君凌霄喜欢不起来就是因为她潜意识里认为是君凌霄抢走了她的父亲，而现在来看，其实......
算是她抢走了自家哥哥的父亲才对...
‘他那么厉害，我才是多余的，我才是破坏他家庭的凶手......’
这个想法一经出现就再也甩不掉，怎么样都甩不掉，总有一种愧疚萦绕在她的心头，即便多次否认也无济于事。
‘不对，大家都是一样的，不存在谁抢谁...’
‘不对不对，如果没有我，那哥哥就是团圆的一家...’
‘更不对了！那我呢！我难道就是多余的？’
‘他虽然是君家神子，还觉醒了不得了的力量，获得了不得了的成就，但我也是有用的！我是！’
“我是...”
思索了半天，君思语惊讶的发现一个事实，那就是她长那么大好像的确没什么作用。
之前她是父母手里的掌中宝，但现在，她依旧是父母手里的掌中宝，和以前并无不同。
但哥哥他不一样，或许自己的存在真的是个错误？如果两人中消失一个，那她肯定是最没用的一个。
但......
‘哥哥他，为什么会让我进君家呢？’
渐渐的，君思语想通了，想通了那些人的敌意，那并非是单纯看不起她的白发，并非单纯怪自己那父亲，而是...
为他而感到不值。
为君家神子，君凌霄感觉到不值。
他那么厉害却没有父亲，我那么没用，却一直有父亲陪伴...太不值得了。
这样看的话，她能进君家没有理由才对，根本是有害而无一利，吃力不讨好的才对，但为什么......
还有，为什么父亲让哥哥带我回家，这中间却没有来见过哥哥一次...
父亲明显是知道君家不会接受她的，但为什么又要她回君家...
一时间她的小脑子里萦绕着无数的问题，于是她直接问了出来。
“哥哥，父亲为什么要我回君家？”
她睁着大眼睛，里面满是疑惑。
随后她就又见自家的哥哥睁开了那好看至极的眼睛看着她轻哼出声：“因为君家安全。”
是了，因为安全。
那么多年也不回来见哥哥一次就算了，结果还是在有事情拜托他的时候才会想起他来。
君思语开始替君凌霄感觉到了不值，心里开始冒出一个从前不可能冒出的想法：
‘我的父亲，是个坏人。’
‘他对我很好，但依旧是个坏人。’
想着，君思语又问出了另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哥哥，你为什么会让我进君家啊？”
“明明我一点用都没有......”说完她有些沮丧，承认了自己的没用。
君凌霄的回答一如既往的坦诚，他没有不耐烦，也没有说自己累了，而是一直假寐，有问必答，且说话的时候必定看着她：
“因为我是君家神子，君家人人为我，我为君家人人。”
龙侯听到这话有些动容，但依旧没回头。
倒是君思语听了感觉君凌霄在敷衍自己。
她撇着嘴：“可我不是君家人。”
“那你想是吗。”
这话问的太理所当然，那是将决定权都交到她手里的语气，让她一时愣住。
因为，这好像是她第一次能决定某件事。
被丢下，被遗弃，被照顾，被找回，迷迷糊糊的进了家门，被像踢皮球一样踢来踢去，这之前她从来都没有自己决定过什么事情，但现在...
她可以了。
所以君思语低着头犹豫许久才抬头说道：“我想是。因为......”
她还想说些理由来让君凌霄信服，让他知道自己好像有了留在这里的理由，但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他打断了。
“嗯。”
“那就是。”
轻轻一个嗯落下，什么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
不需要什么理由，只要你想，那你就是君家人，也是我庇护的对象，所以，何须理由。
这一夜的君思语完全没了睡意，她虽然知道君凌霄累，但在她认知中累指的是昨天没睡好，所以她没在意这件事，缠着他又问了很多，问无不答。
昏昏沉沉不知何时她才睡去，嘴角泛起，明显做了个好梦，对自己的哥哥君凌霄了解的更多了。
父亲是坏人，而哥哥是好人。
她喜欢哥哥...
第二天，天还没亮，她是被一阵细小的动静给弄醒的。
在不知何时两人的被褥已经贴在了一起，君思语揉着眼睛抬头，看到的是已经穿戴整齐的君凌霄。
“哥哥...呼~你去干嘛呀？”
她单手撑起身子睡眼朦胧，很不清醒，模糊间只能看到君凌霄的轮廓，奶声奶气的问着。
“去晨练。”
“你不再睡会吗？”
“不了，你睡吧。”
君凌霄说完就又看君思语迷迷糊糊的倒了下去，看起来是真困了。
而君凌霄整理好之后随手给她布下一道隔音阵法就走了出去，在龙侯调侃的目光下站在了门口，门外......
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君家弟子。
天还没亮，他们就已经在屋外等候，一个又一个的站在外面等着，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君凌霄身上，表情各异，有仰望，欣赏，追逐，崇拜，也有喜悦。他们的目光如同光束一般，紧紧地追随着他，没有人言语，就这样看着他，仿佛他是什么稀世珍宝，引人围观。
时至今日，君凌霄已经成为了年轻一代弟子中的信仰，没有任何的通知，他们自发的聚集于此。
君凌霄相信他们会来，正如他们相信君凌霄会出现一般。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后一步迈出，厉声道：
“那么，开始吧。”
“可别让我看到有谁退步。”
“是！”
众人齐呵一声，至此，属于君家的一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