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临机应变
“许丞相回来了？”魏永明困倦的坐起身子。
“回来了。”阿祥脸色不定，冲他招了招手：“起来吧，咱们去接你的家人。”
“接...接到哪儿去？”魏永明顿时清醒了大半。
“接这里来呗。”阿祥不自然的笑笑：“大军要出发了，丞相叫你们全家跟着一起走。”
“要走？”魏永明喜忧半掺：“外面守不住了么？”
“那倒不是，清妖尽是些无能之辈，一时半会儿奈何不了咱们。”阿祥反手掩上屋门，凑到近前低声说：
“粮食快吃光了，先前路上收编的降兵和许多外来弟兄都在发牢骚，再困在城中恐怕就要出乱子啦。所以三位丞相商议后决定放弃临清，设法继续北上。”
“继续北上？那...什么时候动身？”
“我只知道许丞相今夜率部突围，出去后再想办法接应另外两位丞相的人马，具体咋弄咱就不清楚了。”
“今夜？”魏永明对于突如其来的变化有些猝不及防，嗫嚅着想要推脱：“我一家...有老有少，只怕拖累大军行进，还是留下另想法子吧。”
“那可不行，你在城中多日，早已洞悉军中情况，万一被清妖捉去就不妙了。再说你不是还要回天京向翼王复命么？”阿祥笑嘻嘻的在他背上轻推了一下：“这可是丞相的军令，快走吧。”
魏永明不情不愿的走出小屋来到院外，阿祥叫了一队军卒过来，转头对他说：“你家在哪？带路吧。”
魏永明低头走在前面，脑中不停衡量利弊：摆在面前的有两个选择，要么把阿祥带到分号，让刘掌柜他们冒充自己的家人蒙混过关；要么就随便带阿祥找间空房子，愣说家人们不知去向，大不了再多扯几个谎。
方案一比较激进，操作起来有些困难，还需要其他人领悟配合，万一露馅定然大大不妙。但如果能顺利实施，等晚上突围时便有很大机会趁乱跑掉。
方案二相对保守，不必顾虑太多，然而最好的结果也只是自己单独逃脱。到时候城里还盘踞着许多太平军，刘掌柜等人依旧身处险境。
两难抉择让他陷入激烈的思想斗争，脸色变的极其难看。阿祥注意到他的表情，忽的站住皱了皱眉头：“我说老弟，你真有家人在城中么？”
到了这步田地，魏永明没法改口，只能毫不犹豫的点头：“那当然，这种事岂可作假？”
“是真的就好。”阿祥似乎松了口气：“实话告诉你吧，许丞相交代的清楚，若是你推三阻四不肯去接家眷，或者到了地方找不到人，那就证明先前所讲全是瞎话。”
“怎，怎么会呢。”魏永明一阵心虚，冒着冷汗讪笑道：“丞相智慧过人，心细如发，我怎能骗的过他？”
“丞相执掌千军万马，自然要顾虑周详。他老人家可是说了，若是坐实你在扯谎，那便咔嚓一刀下去。”阿祥说着伸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我当时啊，还真为老弟你的脑袋捏了把汗呢。”
“阿祥哥对我真没说的，待小弟回到天京，定要在翼王面前为你美言几句。”魏永明擦去额头上的冷汗，心中暗感后怕。
既然对方提前亮出了底牌，那只能冒险采取第一套方案了，至少还有些转圜余地。
“好好，一切全仗老弟，我先提前谢过！”阿祥眉开眼笑，迫不及待的预支出了一份殷勤：“家里人这几天担惊受怕了吧？晚上我想办法弄点好饭菜，让你们安心吃个饱——老弟一家几口人呐？”
“除我爹之外，还有一位兄长和一位小妹。”魏永明强作镇定与他闲聊了一路，来到分号门口时停下脚步说道：“阿祥哥，家人这些天提心吊胆，恐怕突然见到圣兵会受惊吓。我先去里面打个招呼，请你们在厅堂稍候。”
阿祥犹豫了一下，回头吩咐手下：“你们在这里等着，莫要喧闹，我独自跟魏老弟进去。”
魏永明心头一沉，脑海中瞬间闪过几个念头，随即甩开大步便向里走，阿祥紧紧跟在他身后。
穿过里屋来到后院，魏永明故意提高音量大声嚷嚷：“阿祥哥，我们全家就躲在下面地窖里，要不是今天碰巧遇到你，不知还要躲藏几日。”
“地窖？倒是隐秘的很。”阿祥点了点头。
魏永明快步走到地窖口，低头冲下面大喊：“爹！三哥！妹子！我是登初。天国圣兵来带咱们出城，你们不要惊慌，都出来吧！”
下面静悄悄没有声响。魏永明背对阿祥跪倒在地，伸手掀开盖板，一眼看见曹老三正惊疑不定的守在入口下方。
“三哥，”魏永明冲他一个劲的挤眼：“瞧你们饿的，都没力气说话了是不是？！啥都甭说了！先去填饱肚子，然后听我慢慢讲来。”
曹老三立时会意，扭头冲后面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率先爬出地窖，转身又将刘掌柜拉了上来。
“这是我爹，这是我三哥。”魏永明一指刚露出脑袋的葛清竹：“这是我妹子。”
阿祥笑眯眯的拱了拱手，魏永明正要把他介绍给大家，却见曹老三一把拽出葛清竹，接着又将手伸了下去。
怎么还有人？难道是武七回来了？魏永明稍一恍惚，却见一个身形富态的妇人吃力的从地窖里钻了出来。
这是谁？他愕然一怔，瞧那妇人也是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头发散乱，脸上脏兮兮的，一时看不清楚模样。
还没想好该怎么开口，阿祥抢着主动问道：“哟，这是老娘吧？”
魏永明脑子一片空白，顺着他随口答应：“是...是啊。”
“瞅瞅，老太太可是受了不少苦。”阿祥抢步过去扶着那妇人上来站稳，然后俯下身子向地窖里望了望，奇道：“咦？下面还有呢？”
曹老三迟疑着点点头，又接连拉上来一男一女，竟然是芹菜和她的主家庞老板。
糟糕！魏永明心中暗暗叫苦，顿时想起那胖妇人乃是庞老板的老婆。
这可怪了，他们一家不是去了清河县祭祖吗？怎么会鬼使神差出现在临清分号的地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