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梦燕村
“立哥哥，等等小雯！”
一位模样瞧着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背着一捆柴火，走在崎岖的小道上，从山中下山。前方十余步走着一名瞧着十二三岁模样的小男孩，同样身背一捆柴火，只不过比小女孩的那捆要大些。
听得身后小女孩呼喊自己，小男孩弓着背缓慢地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小女孩，呼了几大口气，应了一句：“小雯累了吗？”
“嗯！小雯好累，立哥哥等等小雯！”走在后方的小女孩已经满头大汗，语气娇喘。
男孩瞧了一眼不远处稍平坦的山窝：“小雯再忍耐一下，歇脚石马上到了！”
说完，小男孩抬了抬身后的柴火，卯足劲，加快脚步走去歇脚石处。待小男孩走到那歇脚石处，放下身后柴火，伸直腰背，不作歇息，又走回去到小女孩身旁，接过小女孩后背的柴火，自己背了起来。
“小雯先去歇息，立哥哥马上就来！”
小雯得了帮助，立马擦拭额头上的硕大汗珠：“谢谢立哥哥，小雯在前面等立哥哥！”
说完，小雯就去往歇脚石处，小男孩看着还能挤出力气蹦跳跑去歇息的小雯。嘴角轻轻扬了扬，便又埋头继续行走！
待小男孩再次放下柴火，小雯已经摘下歇脚石后的大树宽叶，简单地折合成小碗状。小雯两手小心翼翼地拿着宽叶小碗，碗里装满了山窝歇脚石旁的清泉流水，几滴透亮的水珠倾翻出来。
“立哥哥，喝水！”小雯把一只宽叶小碗递给自己的立哥哥。正在擦拭满头汗水的小男孩抬头瞧见眼前的宽叶小碗，开心的笑了笑，也不言谢，双手接过宽叶小碗。
小雯嘻嘻几声，两人便大口地喝起宽叶小碗中的甘甜的山泉水……
“小雯，再加把劲！马上就到家了！”
“好嘞，立哥哥！”
歇息小半天，两人重新背上各自的柴火，继续走向通往家中的小路……
下午时分，一人一马，走进了梦燕村……
这时，小雯和自己的立哥哥也回到了村落，放下了柴火。两人的家相对而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林小瓜花了半年时间，独行几万里，来到了眼前的梦燕村。原本林小瓜还想瞧瞧与大虞遥遥相望的大阳和大真两大王朝的国都，奈何自己按照欧阳复克所说的穿过大虞王朝一路向北的路线行走，恰巧大阳大真两大王朝于大虞王朝的位置而言，是位处一左一右，呈三角之势。所以林小瓜一路北走，没有经过两大王朝的国都，反倒是路遇了处在三大王朝中心的诸多小镇和零散村落……
半年来，虽未入通体，但藏气后境的林小瓜，视念已然达到三千余步之远，藏内灵气越发浓缩，法力渐厚。梦燕村落极小，只有三十余户人家，其中还有两三户早已空空如也，估计已经搬去别处。没了人气，房墙木板起了块块青苔，门窗也尽是灰尘，瓦片间隙已经很大，挡不住雨，房顶角落下，结起层层蛛网……
小雯刚放下柴火没多久，便急忙跑进屋里去，大声呼喊：“娘亲，小雯回来啦！”
小雯的娘亲听见自己的女儿稚嫩的声音，便知女儿上山背柴已经平安回家，正在呼喊寻找自己，不由得心中落了一口气。
“小雯回家了，都说过多少次了，不要上山去背柴火，就在村外砍些小柴就好了。偏是不听话！”小雯的娘亲正一瘸一拐地走出厨房，来到小雯身前，拍打小雯身上粘黏的野草籽，一边埋怨小雯不听话跑去山上背柴火。
小雯一把拉住正在为自己拍去野草籽的娘亲的双手，劝慰担心自己的娘亲：“哎呀！娘亲，小雯不会有事的，有立哥哥陪小雯一道上山背的柴火！”
小雯娘亲闻言反驳道：“两个人也不行，小雯才十岁，小雯的立哥哥也才十三岁，真遇到个什么事，你俩能回得来吗？”
小雯嬉笑道：“立哥哥力气可大了，有立哥哥保护小雯！”
“立哥哥，立哥哥，小雯的心都快到立哥哥那里去了。还有没有娘亲了？”小雯母亲用干裂的手指戳了戳小雯的额头。
小雯又抓住自己娘亲的手，不停地捋平手上的裂纹：“娘亲，立哥哥都是小雯的家人！”
“累坏了吧？小雯以后可不许再去山上背柴了，知道了吗？”骂完小雯，小雯的娘亲关心起小雯。
“知道啦，知道啦，娘亲！”
小雯突然噢的一声，抽手拍了拍脑袋：“忘了正事，娘亲帮小雯打两碗娘亲酿的杨梅汤来，方才在山上，立哥哥帮小雯背了好几次柴火，小雯要请立哥哥喝杨梅汤呢！”
“我说怎么杨梅汤少了大半，原来小雯偷偷打给你那立哥哥吃去了！”
小雯的娘亲回身，一瘸一拐地走去土坛子处，拿起竹瓢，翻开坛盖，舀了两碗杨梅汤，嘴里不停地念叨：“立哥哥，立哥哥，明天就把你嫁给立哥哥！”
小雯跟在身后听见自己娘亲嘴里的碎碎念念，脸色扑红：“娘亲瞎说啥呢？”
小雯的娘亲重新盖好土坛子的坛盖，拿起两碗杨梅汤，交在小雯的双手上：“想啥呢！想娶我女儿，得两头猪，两头牛，小屁娃娃大了点再说！”
先前还在害羞的小雯听见娘亲反悔的话，心中有些急了：“娘亲说话不算话！”
“娘亲哪里说话不算话了？”
“娘亲就有说话不算话，不理娘亲了！”小雯接过杨梅汤，跑了出去。两碗杨梅汤盛得满满，汤水红亮，汤里的藏着粒粒深红的杨梅……
“立哥哥，立哥哥，快出来吃杨梅汤啦！”小雯端起两碗杨梅汤缓慢穿过两家中间的坑坑洼洼的泥土小街，来到自己立哥哥的家门前，呼喊自己的立哥哥。
一阵嘎吱，门开！
“小雯来啦，快进来坐！”
“婶子，外边凉快，小雯就不进来了，立哥哥呢？”小雯端起杨梅汤，一边问起自己的立哥哥在何处，一边偷瞄眼前妇人的身后情况。
“阿立还在擦脸，马上就出来了！”小雯的立哥哥的娘亲极其喜爱小雯，从门后搬来两只小木凳，让小雯坐下等待。
小雯闻言：“婶子先去忙吧，小雯自己等立哥哥就好啦！”说完，小雯时不时瞟一眼门后。
“好！小雯在这等会，婶子进去叫小雯的立哥哥出来！”
“小雯！”
小雯正在观望碗里的杨梅，听得身后来人的声音，激动地立马站起身来，碗里的杨梅汤洒了不少：“立哥哥，快来吃杨梅汤啦！”
立哥哥闻言，加快脚步跨出房门，接过一碗杨梅汤……
两人坐在小木凳小木凳上：“小雯，伯母酿的杨梅汤真甜！”
小雯把两只碗摞好，放在地上，颇为自豪：“那可不，娘亲酿的杨梅汤最好喝了！”
两人言笑晏晏……
林小瓜进到梦燕村，瞧见两人正在欢声笑语中，牵马走了过去……
“两位小兄妹，在下行至梦燕村，天色已晚，欲向两位讨一落脚之处歇息一晚，不知两位小兄妹能否行个方便？”
尚在谈笑的两人听到有人声响起，俱抬头，便瞧见眼前之人。
小雯的立哥哥见林小瓜腰间挎刀，自觉地站起身来，把小雯护到身后，问道：“大哥是从哪里来的？”
自从出了京都，林小瓜一路挎刀而行，不过是玩心未泯，感受一下当少侠的滋味！
林小瓜回道：“是在下唐突了，在下林小瓜，从大虞王朝地界一路走来！不知二位小兄妹高姓大名？”
站在身后拉着立哥哥的小雯抢先回道：“我叫梁小雯，他叫祝志立！还有，我们不是兄妹，小雯是立哥哥的媳妇，立哥哥是小雯的丈夫！”
小雯颇为不喜欢林小瓜口中的小兄妹这个称呼。
得知眼前来人姓名，小雯也主动说了自己俩人的姓名，算是打过了招呼，心中还是有些警觉，祝志立回道：“这得问过家中长辈才行！”
林小瓜看着眼前谨慎的梁志立，不由得想起欧阳复克初到西华镇那日，以及那日面对欧阳复克时心中谨慎的龙怀真，好不相似！如今自己不就如那日的欧阳复克，眼前的祝志立不就如当时的龙怀真一般吗？
失神片刻，祝志立已经叫身后的梁小雯进门去找祝母。
不一会儿，脚步声从门后传来，梁小雯叫来了祝母一道出门来。
祝母边拉着梁小雯的手，出门来见得林小瓜，梁小雯又靠近祝志立身旁。
祝母瞧了林小瓜好半会儿，林小瓜心中疑惑，但并未询问，只是问起是否答应借宿一宿的答案：“婶子，可否答应行个方便，让在下歇息一宿，明日在下便走！”
林小瓜说完，还未等祝母回话，又补上一句：“在下可以支付借宿的钱财！”
祝母想了想：“小哥可以留在家中歇息一晚！钱财便不必了，梦燕村人少，家家户户都不是富贵之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破漏房屋，不敢收取钱财！”
林小瓜听得祝母答应下来，不由大喜：“在下谢过婶子收留之恩！”
大日渐西落，祝母便煮好了饭菜，林小瓜与祝志立以及祝母一道吃饭。菜中无肉，倒是有一碗白日祝志立去山上背柴时带回的竹虫，一半交给梁小雯带回家，一半留给自己。林小瓜在西华镇时也常和张俊一道去林间抓些可食用的野虫回家当做菜肴。今日再吃竹虫，林小瓜对夹了几大筷，菜碗见底，倒是让林小瓜颇为不好意思……
饭后，林小瓜欲向祝志立借来一把镰刀。祝志立询问林小瓜要镰刀做何事，林小瓜言道：“想割些嫩草来喂马！”
祝志立心肠可爱，一把揽过林小瓜肩头，才发现自己比林小瓜矮了不少，神色有些尴尬。立马去厨房拿出镰刀，肩扛两根木杠，要与林小瓜一齐出门去割草。
半年时间，林小瓜的身子在拔高，已经初有小大人样了。
见祝志立如此热情，林小瓜婉拒道：“祝兄弟，在下已得收留的恩惠，怎敢再劳烦祝兄弟陪在下去忙活？”
祝志立笑言道：“林大哥，志立家中牛草也快完了。天色未暗，趁着有林大哥一道，志立也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割草了！”
祝志立来到梁小雯家门前：“小雯，吃晚饭了吗？一起去村头割牛草去！”
屋内的小雯正巧在吃晚饭，听得自己的立哥哥在呼喊自己，连忙大声回道：“立哥哥等等小雯，小雯这就来了！”
小雯大口扒尽碗里的米饭，梁母亲见状道：“慢些吃，慢些吃！”
这时小雯已经吃尽米饭，一粒不剩，还给自己的娘亲看了一眼碗中状况：“娘亲，小雯吃饱了，小雯去割草了！”
梁母怪嗔道：“心中只有你的立哥哥，等你爹爹回来，就把你嫁过去！”
小雯已经拿起镰刀的木杠，跑到门前，准备出门去：“娘亲，小雯走了！”
梁母大喊：“就在村口，不要走远，天黑就回家！”
“知道啦，知道啦，娘亲！”
梁母夹了一筷碗中菜，无奈自语道：“女大不中留啊！”
三人来到梦燕村村口，各自割起嫩草。
林小瓜问起话来：“祝兄弟，为何在下没有瞧见祝兄弟的父亲，为何梦燕村中每家每户的顶梁柱都不在家中？”
祝志立正在割草，闻言回道：“林大哥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咱们梦燕村里的两名猎户上山打猎，一直都未见归来。三日前，咱们村的大人们在商议他俩是不是在山中遇到猛兽了。所以父亲他们都一道上山寻那两位长辈去了，村中就只留下老人，妇人和我们这些小孩了！”
梁小雯补了一句：“立哥哥，小雯听父亲说，两位叔叔是去的太远了，所以可能迷了路，才这么久没回家！”
祝志立回道：“但愿如此，希望两位叔叔平平安安地回家，希望梦燕村所有人都平平安安！”
林小瓜没有再说什么，林小瓜心里很清楚，猎户打猎，向来都有自己的路线，不会走太偏，不会超太远。如果真像祝志立所的那样话，林小瓜估计那两位猎户肯定是遇险了，迷路对于善于标记路标的猎户来说是不该犯的错误。祝志立应该也有一些猜测，只不过心地善良，不愿往坏处去想。梁小雯内心纯洁，更不会往坏处去想！
林小瓜年龄本就最大，在西华镇时就能干各种粗活，如今又成为了修者，力量不是祝志立和梁小雯能比的。没多久，今晚的马草就割足了，见二人还在埋头割草，林小瓜便帮忙起来……
林小瓜割下几株老草，用于捆绑嫩草，拾起木杠，把尖锐的两头插进两抱嫩草。做好一切，林小瓜抬头看了一眼两人，祝志立动作很快，已经穿插好牛草，正在帮助梁小雯捆绑牛草。祝志立娴熟地用膝盖压紧牛草，两手扭着老草，使劲一拉，牛草又紧了几分，这才把老草搅在一起，再别进圈了几圈的老草内里。做完一切，木杠插好牛草，梁小雯弯下身子，祝志立两手帮其提起牛草，分担牛草的重量，助其起身……
待梁小雯把牛草挑在肩上，祝志立回头招呼林小瓜：“林大哥，回家了！”
林小瓜笑答道：“好！”
三人各挑嫩草回家，在路上，祝志立还腾出手来摘了一路的野花……
“呼！”
三人卸下肩上的嫩草，林小瓜自是没有劳累感，但年少的祝志立和梁小雯还是累得大口喘气。三人在屋檐下歇息……
“小雯，送给你！”祝志立歇息好，起身来到梁小雯身前，轻轻蹲下，递出一路摘下的野花，送给梁小雯。
梁小雯得见色彩绚烂的野花，心中欢愉不已：“好美的花！”
祝志立眼中纯粹无比，只有梁小雯：“小雯，送给你！”
“谢谢立哥哥，小雯很喜欢！”梁小雯接过祝志立手中的鲜花，十分感动，看着鲜花，忽然站起身来，手举鲜花，围着祝志立转圈，呐喊道：“好美啊！”
林小瓜微笑地看着年少的两人……
一夜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