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忠羽兄弟营

关羽翻身下马，来见宋忠。

“军师可看见这黄巾有不死之身”？

宋忠刚刚目睹了数千人的惨死，正沉浸在刀斩头颅的震悍之中。

关羽联问三遍，宋忠才缓过神。

宋忠满脸的苦笑，轻轻点了点头。

关羽说道：“关某素闻这太平道有高深道法，没想到真有不死之身。军师阵法何等精妙，却遇到鬼神之兵，焉有不败之理”！

宋忠缓缓说道：“宋某行军半生，精研兵法数载，却不想惨败至此。两万汉中将士，现如今不足七千，整整一万士卒随吾妄死，我宋忠有何脸面苟活于世”！

宋忠说完，便要抽刀自刎。

关羽站在一旁，当然不能让宋忠就这么死了，单臂就把宋忠的手紧紧抓住。“大丈夫焉有阵前自绝之理，若军师轻生，便落得一个胆怯之名。不如就此撤兵，回汉中面见主公，再作打算”！

宋忠说道：“这行马岭借地利之势不足以阻敌军，此归路便一马平川，还有谁能阻得了刘辟。汉中腹背受敌，五万大军分予宋某二万，若回汉中，我如何向主公交代”！

关羽沉吟片刻说道：“军师点兵出征时，蔡文姬赠予锦囊何在，此时何不打开观瞧”？

正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宋忠忙向怀中摸去。

抽出锦囊，是一张秀丽文笔。“恭喜军师成功阻敌军之主力，为汉中立下汗马之功。吾以令张辽将军走栈道，攻下筑阳城池。吾观地图，知道行马岭有地利之险，军师素研兵法玄妙，必以此驻军拒守。若军师不敌敌军主力凶猛，可撤军回汉中，吾必在主公面前，为军师请功，以祝军师拖敌之功。若黄巾兵众追赶甚急，军师可走下马岭，以军资器物为燃火之物，燃起大火，便可安然撤军！文姬小谋，望军师详酢”。

宋忠满脸的堆笑缓缓凝结，好似吃了一枚苦味的水果，想吞吞不下，想吐又吐不出。

关羽接过锦囊细读片刻，叹道：“蔡文姬真乃神人也！军师何不以蔡姑娘之计行之”！

宋忠劣了劣嘴，强颜欢笑地挤出一丝笑容。“宋忠此败，完全是咎由自取。一个谋士就算算计不了别人，也能自保性命，若真能杀我宋忠之人，只有我自己。蔡文姬给我的锦囊就是想救我一命，但她蔡文姬小看我宋忠了。明日将军带汉中将士回汉中复命，我宋忠愿带亲随，战死行马岭，以报主公知遇之恩”！

关羽立即说道：“军师愿战死沙场，以明节。我关羽难道是贪生怕死之辈？我关羽必死守此阵，至死不退一步”！

突然王忠从门外兴冲冲的跑了进来，“好消息呀！这黄巾军联破两阵，以大伤元气，数攻山头，欲破轻风银雨阵，皆破乱箭射回，此时以山脚扎营”！

“不死之兵，可有生还”？

“皆被射得千疮百孔，就是不死，不过已经放弃进攻了”。

宋忠走出营帐看到面面相觑的士兵，皆被恐惧笼罩。仿佛一群待宰的羔羊，正用祈求的目光，恳求活下去的机会。

宋忠知道自己真的败了，而且败得很惨。

宋忠缓缓说道：“众军士都是吾之兄弟，家有亲朋父母，吾虽有意与黄巾军一决生死，却不愿连累无辜世人，你们都走吧！回到汉中，告诉亲朋你们不是懦夫，你们是败在是魔鬼的手上，是真正的魔鬼，这世上最恐怖的魔鬼”。

宋忠说完，所有汉中士兵都低下了头。

沉默之中，突然有一个声音喊道：“我随军师留下，我是一个孤儿，本应该被活活饿死，是军师给予我食物，让我活到今天。军师选择与阵地共存亡，我这样的性命还有什么可吝啬的”。

突然又有另一个声音喊道：“我也留下，能与军师同仇敌忾，一直是我的意愿，请军师恩准”。

紧接着又有人陆续喊着，要与宋忠同生赴死的豪言壮志。

宋忠被军士朴实的话语感动的，泣不成声。

宋忠大喊道：“拿酒来！今日我宋忠，愿与众军士结为生死兄弟，我们歃血为盟，不求同年同岁生，但求同年同月死，若我等兄弟侥幸不死，必厚葬手足兄弟之亡体，善待兄弟之父母，若有违誓言，天降雷霆之怒，焚为尘埃”！

宋忠说完，率先用刀刺破手指，对着酒缸滴入一滴鲜血。

关羽与王忠本就热血男儿，此时早把生死抛于脑后，用刀刺破掌心，各自在酒缸里滴下一滴鲜血。

有三位将军为先，这汉中军士更是热血沸腾，纷纷用咬手指，对着酒缸滴入鲜血。

整整七千人的鲜血，早已把酒冲淡的没了酒味，但每个人都手捧酒碗，仰天铭誓，“今日歃血为盟，吾七千男儿，共结忠羽兄弟营，不求同年同岁生，只求同时同刻死，为兄弟甘洒热血，死而无憾，若有违血誓，天雷轰顶”。

七千人的声音直冲云霄，久久不散。同饮血酒，一摔碗碎。从此东汉历史上便留下了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名号。“忠羽兄弟营”。

宋忠望着七千儿朗，慷慨激言道：“明日，我等摆下破斧沉舟之计，留下粮草帐营与资重，伏兵于下马岭。刘辟定然以为我们狼狈而逃，待他率军追赶至行马岭时，我等燃起滔天大火，在火中与敌军厮杀，不成功便成仁，兄弟们以为如何”！

七千热血男儿，齐喊：“不成功便成仁……”！

响亮誓言经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