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天命不足畏,祖宗不足法
整个广场之上，静悄悄的一片，只有三百士子写字的声音，还有一些偶尔传来的咳嗽声。
经过第一轮选拔，能入殿试的人，基本上都是有才学之人。
毕竟，在这个时代，读书是世家大族的专利。
除掉少数世家大族外，大多数对自家子弟的培养，都是精英式的培养。
从小开始，就接触这些东西。
毕竟，世家豪族的家业很大，没点本事，日后都会被后人败的光光的，或者是被其他人所吞并。
至于那些无能之辈，滥竽充数之人，在一般的察举的时候，或许能获得官位。
但这一次，显然是不可能发生的。
第一轮中法律、算学就已经刷下了一大批，让这些人连作弊的机会都没有。
“夫子，您看这次何人能成为第一名？”潘易笑吟吟的询问道。
目光从谢鞅等人脸上扫过。
这个时候的谢鞅正在白纸上写着，看着对方的模样，分明已经是成竹在胸，这一篇策论根本就难不倒对方。
一边的杨素和尉匡也是如此。
“恩出于上，这哪里是我等这些做臣子的能够决定的呢！”
夫子摇摇头。
何人为第一名，实际上，大家心里面都是有数的，潘易就是故意询问夫子。
夫子是何等人物，看出了对方心中的想法，自然是不可能让他得逞的。
“虽然是恩出于上，但毕竟是我大秦第一次科举考试，若是选出来的第一名，有所争论，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
“我观陛下日后还会用科举来选拔人才，所以下官建议，第一次科举考试，一定要公平，让天下的读书人心服口服，唯有如此，才能让日后的科举考试不会被人所怀疑。”
潘易脸上露出一丝担忧之色，似乎真的在为科举之事而担心。
夫子听了也点点头。
排除潘易这个人的人品，在治国方面，还是很有经验的。
既然科举之事如此重要，为日后选拔人才的模版，所以绝对不能出错，也不能为世人所诟病。
所以无论在任何方面，都要经受的住考验，唯有如此，科举以后才不会为人所拒绝。
“夫子，潘相，下官倒没察觉到有什么问题，毕竟第一次科举，有些方面经验不足，难免有遗漏的地方，等到下次经验足够了，遗漏就少了，科举制度也就完善了。”
沈追在一边轻笑道。
大家都是军机处大学士，沈追也不怕对方，张口就辩解起来。
潘易听了嘴角抽动，什么叫完善，连糊名、誊抄都出来了，还有什么地方没有完善的。
“朕已经决定了，这次科举考试入殿试之人，统称为进士，所谓大乐正论造士之秀者，以告於王，而升诸司马，曰进士。”
“进士前三者分别为状元、榜眼和探花，赐琼林宴，令其跨马游街，以示荣耀。”
曹武笑呵呵的说道。
“朕很想知道，这天下第一个状元是谁？”
众人听了连连点头。
潘易却是握紧了拳头，什么第一次，分明早就设计好了。连名头都出来了。
夫子和沈追等人也相互望了一眼，心里面的想法实际上和潘易的相同，皇帝连这些细节都已经想出来了，只能说明皇帝实际上早有准备。
科举并非一时的产物，皇帝早有谋划了。
和潘易不一样，对于这种情况，众人心里面只有高兴。
“看来，第一个人已经出现了。”
这个时候，曹武脸上露出一丝喜色，朝一边的高湛点点头。
众人也注意到有人已经放下手中的毛笔，正是皇帝所看好的谢鞅。
不愧是江左才子，下笔如有神，率先第一个交了试卷。
“天命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变则同通，通则久。写的很好。”曹武看着手中的试卷，连连点头。脸上难掩满意之色。
“众卿，你们也看看。”
“这才是状元之才啊！”
曹武将手中的试卷递给夫子等人。
夫子等人纷纷传阅起来，脸上都露出复杂之色，或是点头，或是赞赏，或是不喜等等。
一张试卷瞬间在群臣之间传了开来。
“陛下，臣认为此人当诛之。”
这个时候，陈言大踏步走了出来，大声喊道。
“诛之？此文甚是华丽，说的十分有理，为何要诛之？”
曹武有些不满。
“陛下，此人对先皇大不敬。天命不足畏，祖宗不足法。这是在藐视我大秦历代先帝，老臣认为此人当诛之。当满门抄斩。”陈言声色俱厉，双目中闪烁着凶光。
“臣附议！”
“臣附议！”
很快，又有官员站起身来，大声附和道。
“陛下，老臣也认为这几句话有些不妥。”潘易也出言说道。
只是他嘴角上扬，难掩得意之色。
“就这两句话也有不妥的地方？”
曹武脸上顿时有些不好看了，冷笑道：“朕怎么感觉这两句话说的很有道理啊！”
“陛下，这是对我大秦先祖的不敬啊！我大秦历代先祖，披荆斩棘，筚路蓝缕，历经千辛万苦，才创下了如此基业，祖宗之法，自然是万能之法。如何说祖宗不足法呢？”
“这不是对我大秦历代先帝的大不敬又是什么？陛下，此人胆大，当诛之。”
潘易也大声说道。
“陛下，臣请诛之。”元好也站了出来。
曹武接过试卷，面色阴沉。
他知道这并非谢鞅的本意，眼前这些人也知道这句话意思。
陈言只是强行将罪名按在对方身上。
“陈言陈尚书，若谢鞅当诛，你也应该诛九族。”
就在这个时候，夫子走了出来，冷冷的扫了陈言一眼。
“陛下，实际上，这句话并非谢鞅说的，而是先皇自己说的。”
“开文十年，丽音公主下嫁沈氏，按照惯例，是要兴建公主府，但丽音公主说，自己已经出嫁，就是沈氏妇，应该住在沈氏。朝野上下都反对。”
“先皇当时说前朝的规矩未必是正确的，本朝是本朝，等朕驾崩之后，朕定下来的规矩，后世子孙也要遵守吗？”
“先帝的意思不就是说天命不足畏，祖宗不足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