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得王硕申
太草率地做决定要吃大亏。秋慈来到傅念的公司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就这一层楼是你们公司的？”秋慈指着面前快要掉下来的牌匾。
念念娱乐由傅念跟几个同学一起合伙成立，自从傅角寒得知傅念在外面成立公司后就断了他所有的经济来源，靠着一些存款，傅念坚持了半年，但公司只出不进，现在连工资都发不起，随时要倒闭的情况。
秋慈头疼，进去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说说你们公司现在人员的构成，然后再叫财务把账本给我”
负责财务的是个戴眼镜的小男生，捧来了一叠还未整理的文件，他说话声音颤颤巍巍的，傅念轻抚着他的后背说“阿泽没事，她是新来的投资人。”
秋慈一边听傅念讲之前是怎么经营的，一边查看手里的账目。念念娱乐目前主要负责给自家艺人找项目，电视剧、综艺，还有一些歌唱节目，有点像经纪人公司的前身。
公司现在能上节目的艺人有三位，均在十八线以外，几个星期工作一次，消费全在他们平时开销上，而且账本上很多数目都对不上，很多连报销都只是‘老板同意’之类非书面的支出。
秋慈大概梳理了思绪，把傅念叫到一旁，“现在我是你们公司最大的股东，明天把人叫齐，开个会”
“人已经齐了”傅念拖了把椅子坐在秋慈身边。
秋慈扯了下嘴角，眼神示意傅念看看周围的人，冷哼道“你们公司艺人在人群中隐匿得挺好的。”
怪不得亏损，公司艺人不出众、账务马虎、领导人……秋慈一脸嫌弃地看向傅念，“我现在撤资还来得及吗？”
“不行”傅念这人虽然没有什么经商头脑，野心倒是不小，“人可以走，钱留下，这是我的第一家公司，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有野心是好事，但没能力是大事。秋慈点头表示赞同，“成功的第一步是开除在公司没有意义的人，能做到吗？”
“裁员？你要开除谁？”傅念眉头一紧，公司大多数人都是朋友，开除多少说不过去。
秋慈也没有立马说开除谁，而是让大家暂时先都回家，于后的事情三天后开会再通知，并安排阿泽把工资全部给大家结算清楚。
回去的路上，傅念几次想开口问，都被秋慈一个眼神怼了回去。
其实对于傅家来说，开一个娱乐公司不难，资金和人脉，他们都有。
傅念为什么还开不起来呢？秋慈猜想，多半是没得到傅角寒的支持，再加上傅念眼神还差……
接他们的车约在了新百货门口，过几天何家二小姐要搬过来住一个月，是婚前的习俗，为了迎接即将过门的嫂子，傅念特意来选几件得体的衣服。
秋慈的身份对外宣布过，但除了家里面的人，没人见过她。傅念则不同，他一进门，新百货的老板们一拥而上。
“头一次见小少爷带女孩子来，我们这边刚进的珍珠项链要不要看一下？”开口的阿姨几乎贴在秋慈身边问。
秋慈不喜欢跟不认识的人亲近，她下意识地往傅念那边躲，“我先回家，你慢慢逛。”她正准备挤出去。
不远处传来一阵吵闹。
“发票都没有还想退货！耍无赖呢，安保——安保，把这个人赶出去——”男人声音之大，丝毫不顾及面前那位抱着黑色袋子打扮朴素的男子。
“衣服的吊牌还在，而且你们家根本就不开发票，你叫我从哪里找发票给你们？”王硕申恨自己的无能，现在活着还要靠几件衣服来支撑。
“滚滚滚，安保，把他拖出去，影响老子做生意”男人将王硕申推到一边，同时不忘整理了自己的衣角，翻脸微笑看向傅念这边。
秋慈觉得这人眼熟，可是又想不起来，但还是走了过去，简单问过情况。而傅念被人群簇拥到了二楼，秋慈低声吐槽道“公司都没钱了，还有钱买衣服”
男人不屑地暼了秋慈一眼，说“傅家少爷看中的衣服直接送到府上，哪还需要他亲自付钱？”乡巴佬一词差点没从他嘴里说出，见傅念上楼，男人还不死心地往上面望。
秋慈想想也是这么个理，不过她手上的钱全砸在念念娱乐，此时想‘阔绰’也难。
王硕申低头看着手里的衣服，不由得叹了口气，“工作没了、房子也卖了，看来真的要睡大街了。”
“你以前做什么工作？”秋慈走上前问。
王硕申手里捧着袋子，双颊带着上了年纪的松弛，声音平和地说“贝塔的经纪人”
“呸，一个小报刊的编辑，又在这里骗人了。”服装店的男人依旧一副看不起人的嘴脸。
小报刊出的报纸、杂志，微小说等，在这个时代很多都是一些花边新闻，上不了台面，编辑工资低。
“骗没骗人，日后自见分晓，你用不着在这里唏嘘我”王硕申是有些骨气在身上的，既然退不了衣服，他也不愿再多争，他面容和善地对秋慈说“小姐，看您是贵人相，我认识几个导演，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演戏？”
秋慈想起来他是谁了，“王硕申，打主意都打到我身上了。”林朝的伯乐她找到了。
“您认识我——”王硕申眼皮的褶子更深了些，但转念一想，他对秋慈真的没有印象。
“大名鼎鼎的老王，谁不认识！”秋慈没白来，有了王硕申算是迈出成功第一步。
傅念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秋慈已经将人带进了一家凉茶铺子。
简陋的店铺，临时支起来的桌椅，昏黄的路灯下，秋慈一身昂贵的西服外套，里面穿的一条米白色点缀着细闪吊带连衣裙，不知何时捡来的树枝被她用来当簪子固定头发。
秋慈先坐了下来，朝店铺老板喊“姐姐，来两份清补凉。”这里一般是附近学生光临的地方，两人坐在这里有些格格不入。
王硕申将手里的衣服放到脚边，坐到秋慈对面。
“忘了，你还不认识我”秋慈说起话来的时候嘴角总是泛起一双淡淡的梨涡，出门太着急，忘记问傅念要两张念念娱乐的名片，她说“我叫秋慈，经营着一家娱乐公司，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
“念念娱乐不是倒闭了吗？”王硕申眼神真诚。
秋慈略显尴尬，这时凉水铺子的姐姐把清补凉端了过来，“两碗七块钱，先给钱。”秋慈掏了掏口袋，什么都没有。“我记得兜里还剩十块钱，怎么不见了”她左翻右翻，将兜翻了过来也不见一分钱。
“我来付”王硕申付了钱，问铺子将姐姐多加了些小料，他还没吃晚饭，这顿要吃饱才能挨到明天。
秋慈掏口袋的动作停了下来，见状对王硕申郑重地说“念念娱乐没有倒闭，我压了全部的身家，只要你加入，以后顿顿有饱饭。”
王硕申淡淡地从牙缝里发出一声“嗯”，安安静静地吃完了一碗清补凉，才说“今天晚上可以睡你们公司吗？”他没多余的钱租房子。
“可以”秋慈立马答应下来，“公司三天后开会，这几天没人在”至于钥匙……“你先等我一下，我去拿钥匙给你”
“你就这么相信我？”王硕申过惯了被人瞧不上的日子，“不怕我偷你们公司的东西”
秋慈听了笑道“我对你的人品是一百个放心，在这里等我，我还怕你跑了呢！”别看现在的王硕申像个中年大叔，他可是最厉害的经纪人。秋慈当年研究林朝的时候也顺带看过他的简历，被他带过的艺人80%都火。
林朝不算最红，但却是最耀眼的，以至于王硕申到了暮年仍旧会提起他，也正是这样，才让人们对林朝不曾遗忘。
王硕申在公司住了下来，秋慈出钱又租了楼上一层，开除了部分在公司吃白饭的人，又招了两个运营、跟一个财务填充进来，阿泽便跟着他学习算账。
三个原有的艺人由一个经纪人带，每个月规定要给公司带来多少盈利额，不然少了多少全往工资里扣，其余的四个经纪人务必在一个月之内找到有发展前途的艺人，不也直接滚蛋。
除了周末，秋慈天天来公司跟进情况，主要是找到林朝。
何婕因四月初搬进傅家，傅念也着手接了净水器相关的项目，傅角寒听说了秋慈跟傅念的合作，又给了秋慈一大笔钱。把傅念气坏了，来到别府就开始跟他哥吐槽“父亲偏心，之前我跟哥哥在父亲上班一个月才两千，她、秋慈，什么都不做，父亲还白白给她送钱。”
“气死我了——”
何婕因烤了块饼干正打算往傅老爷子那边送点过去，傅念伸手拿了一块，边吃边说“父亲不喜欢你，去了也是白费。”
“嗯”何婕因温柔地点了点头，说“我知道。”
“你也别太伤心，父亲现在是除了秋慈谁也不喜欢。”傅念大大咧咧惯了，顺手端走那盒饼干说“对了，哥哥呢？我都来好一会了，怎么不见他。”
何婕因说“不久前打过电话，说还在公司。”
“都快十点了”傅念看了眼手表，“哥哥不在，那我也先回去了，嫂子好好休息。”他跟何婕因很久之前在寺庙见过，他想也许是那时候哥哥对她一见钟情，不然他怎么也想不到哥哥会娶一个这么普通的人。
王硕申没辜负秋慈的嘱托，在一所夜场地下酒吧找到了林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