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难缠的伢婆
这李婆子的伢行也在这条街上，但是和她们去的那家伢行一个在街头一个在街尾，所以稍稍有些距离。刚落完的雨水与地面的泥土混在一起，盖住了光洁的青石板路，让道路变的泥泞不堪，饶是钱飞雪再小心，也是甩了一鞋的泥，就连裤腿也没能幸免于难。
这种时候倒是钱宁和钱铁的草鞋更占便宜，待会儿回了客栈冲洗干净即可，她和三哥的鞋可怎么办？
钱飞砚怕钱飞雪滑到，一路上都拉着她走的小心翼翼，前面伢行老板为了就和她们还放慢了速度，钱飞雪再次在心里给掌柜的点了个赞。众人深一脚浅一脚的总算是到了李婆子的伢行，李婆子看到大胡子老板带人上门很是欢喜，这说明有买卖上门了啊！
“呦，这什么风把你秦掌柜的给吹来了？”
“前几日你从我这买走过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人可还在？”这大胡子老板开门见山说明了来意。
“小丫头？我这都是小丫头，这怎么记得清啊？”李婆子不知是真忘了还是有其他目的，模棱两可的回了一句。
钱飞雪正欲拿出画像询问，却见大胡子老板的手在身后向她摇了摇，钱飞雪忙止住动作。“你再仔细想想，那丫头面黄肌瘦却长了双大眼睛，你前几日刚从我伢行带走的。”
“秦掌柜，你找这丫头做什么啊？这怎么卖给我了还又寻过来？”
“这几位是我那的老主顾，正巧他们买人缺一个这样的小丫头，我就想起来你领走的那个，还与他们买的这个丫头相熟，所以就领他们过来瞧瞧。”
“奥，那是找个差不多的也行还是就要那个丫头啊？”
“最好是那丫头，要是有差不多的价格更便宜的也行。”
听了大胡子老板这句话，钱宁差点喊出声“别人不行啊掌柜的”，但是看她们家姑娘和少爷都没说话，她也就生生忍住了。
李婆子去后院领了四个姑娘出来，钱飞雪一眼认出了钱坤的闺女，钱宁也激动的拍了拍钱飞雪的后背。
李婆子看了看不动声色的钱飞雪和钱飞砚，又看了看喜形于色的钱宁，眼中精光闪烁。她让几个姑娘并排站好，又一一做了介绍了年纪，然后才询问钱飞雪等人，“不知两位小少爷要买几人？这几个姑娘可中意？”
“实不相瞒，我们就是普通人家，想找个干粗活的丫头，之所以找到这来，也是因为我这丫头说路上有个相好的小姐妹，很是本分又机灵能干，我们家便想着反正是要采买的，找个知根知底的总是好的。若是伢婆你想给姑娘们找更好的前程，我们也不好耽误了姑娘们。”
听了钱飞雪的话伢婆眼睛闪了闪，“瞧小公子说的，找个宽厚的主家就是她们的福气。但是这些姑娘您也看到了，模样出挑，能干激灵，找些高门大户确实能奔个好前程，我老婆子也能多赚些银两，您说是不是？”
“话虽如此，高门大户选丫头也是有条件的，免不了还要伢婆你费心调教，这调教的过程又要花心思又要花银子，还要好吃好喝才能养出好气色，这若是卖个好价钱也便罢了，若是卖不上价钱，你这辛苦可就白费了。”
“瞧小少爷说的，既好好调教了自是能卖个好价钱的。”
“这倒是，但是这银子啊还是落袋为安，你若愿意卖，我就听听价，若是不愿意我们也不为难你。”
李婆子嘴角抽了抽，这小丫头片子穿个男装就以为别人认不出来了？居然这样的油盐不进，还真是难缠。她怎么可能不知道银子落袋为安的道理，自是不会把找上门的主顾往外推，至于人卖出去是掏大粪还是做通房与她有什么相干。
“我李婆子做生意最是公道，这青州府买丫鬟的价格就是二十两，我呢也不多要，毕竟这丫头刚过来没几天，但是吃吃喝喝我也没少费心思，小公子给十八两就把人领走吧！”
“我买我这丫头时花了九两银，李婆子你和秦掌柜有交情价格想必更低，这几日我也不能让你白忙活，十二两银子成我就把人带走，至于什么大丫头的价格我也不懂，我们家里也用不起那么贵的丫头。”
“哎呦小公子，哪有您这样讲价钱的，您可着青州府打听打听，一个模样周正的丫头哪有低于二十两的。不管我是一两买来的还是二两买来的，那也是我的本事，在我这里吃吃喝喝都要管着她们，我又不是大善人，做生意自然是要赚钱的啊！”李婆子此时的话已经很不客气，钱飞雪若不是为了找人，真想一脚踹过去，就你这态度怎么赚钱？
“所以是不能讲价钱了？那就算了，你给姑娘另寻好前程吧！”
看钱飞雪她们起身要走这李婆子有些急了，“唉，小公子你看你急什么，是我老婆子不会说话，这价钱我也没说不能少，但是你们也不能压的那么低啊！”李婆子原本以为她们特意来找人，自己可以拿乔多要点银子，不想这些人真的如此油盐不进，也没有非那丫头不可的样子，难道是她猜错了？
“那你就说个实在价钱！”
“这么着，我让一步你们也让一步，十六两银子，人你带走。”
“十五两，成就去过身契，不成就算了。”钱飞雪出了个让伢婆很难受的价格，赚到了银子，又赚不了太多，这丫头买来时就花了十二两，这几日也是好吃好喝的养着，现在这价钱卖了她不甘心，不卖又怕到最后赚的还没这个多，到时她花了那么多功夫再赚这些银子岂不是更亏？
“小公子，你再给加点儿，你也知道，现在这青州府的粮食有多贵，天天跟吃金子似的，我为了给她们养好身子，吃喝上从不亏待，就算是只来了几日也要花银钱啊！”
“唉，你可真是不爽快，这几日她吃喝有五百文够了吧？这五百文我出行了吗？”
李婆子这个气，这到底是谁不爽快啊？买人还五百文五百文的压价，不想再啰嗦，她只催着交钱过身契。
其实李婆子能这样轻易松口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不想得罪秦掌柜。这人有门路有本事，经常从外地带人过来，她们打好关系，也能跟着接人沾光。
钱飞雪之所以没有询问那姑娘的姓名，也没有向那姑娘证实身份，是因为钱宁确实认识她，在船上时她们一直被关在一起，虽然没说过几句话，但是人她还记得。
几人去衙门过好了身契才又回来领人，出了伢行钱飞雪才和那姑娘说，“是你爹和哥哥让我来寻你的，你可是叫林莺儿？”
那姑娘原本麻木的脸瞬间充满了惊喜，眼泪充斥在眼眶要落不落的，很是可怜。“我是叫林莺儿，真是我爹和哥哥叫你们来寻我的吗？”
“若是你爹叫林勇你哥哥叫林源那就没错了。”
“是是是，我爹是叫林勇，我哥哥也是叫林源，他们现在在哪？怎们会叫你们来寻我？”
“你爹爹和哥哥已经卖身到我们钱家，改名钱坤、钱风，无意中说起你被转卖和他们分散了，这才拜托我来寻你。”
“公子，你的大恩大德我们全家都铭记于心，我们以后一定对主子们尽心尽力。”林莺儿边哭边说，说着还想下跪，被钱飞雪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好了，这大街上还是不要哭哭啼啼拉拉扯扯的好，你们能一家团圆也算是你们的运气。”
说完钱飞雪也没再啰嗦，而是转向大胡子老板，“秦掌柜，刚刚多谢提醒，否则我不知要多花多少银子。”
“无事，这李婆子还算好，待会儿那伢商和伢婆才是难缠。”
“啊？如何难缠法？”
“那伢婆脾气古怪，卖人全看心情，但是因为她很会调教人，所以生意一直都还不错。那个伢商么，他卖人……”说到这里大胡子老板停顿了一下，看了看钱飞雪又看了看钱飞砚，好像是有些不知如何开口。“他卖人都不往好地方卖，为人也精明，所以想把人买回来，你肯定要被狠狠的咬一口，不过他买了人回来都会调教好再卖，所以那孩子也许还在他手里，那伢婆手里的母女二人就不一定了。”
“我晓得了。”钱飞雪皱着眉头，感觉接下来找人会只会更加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