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9 不通人情 你清醒点
赵幸生的领导和同事们都说。赵幸生肯学习。精研法律。善于察微析疑。对案件的分析往往鞭辟入里。是T省检察系统大有名气的察微析疑“专家”。他曾被授予“T省检察业务专业能手”称号。从担任侦监科长、公诉二科科长直至现在的公诉处长。他共立案监督243件。追捕115人。追诉15人。十几年來。他和他的团体获得了五十多项各种荣誉。去年。赵幸生还被评为全华夏检察机关“严格规范执法、确保司法公正先进个人”。
进入检察院工作十三年。赵幸生就有十一年工作在法律监督的第一线。办理了数千起审查批捕和审查起诉案件。
权情交易是赵幸生经常要面临的诱惑。可他却绝不会拿法律的尊严來做交易。拒绝说情。对于赵幸生來说。已经是再也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就是这样一个“不通人情”的检察官。他的妻子却早几年就下岗了。原因很简单。就因为赵幸生拒绝了妻子单位领导为了一个犯案亲属的求情。
赵幸生的妻子林怀玉人虽然长得小巧显得柔弱。但她的内心却很坚强。且深明事理。一直在背后默默地支持着丈夫。她怕赵幸生难过。也不愿意赵幸生去开这个口求人帮忙。她硬是将下岗的事情瞒了丈夫一年多。
林怀玉是学财会的。有会计证。于是林怀玉自己天天跑人才市场。最后。三十四岁的林怀玉进了王不凡的“侬家餐饮连锁有限公司”做了会计。只不过老板王不凡至今都不知道。林怀玉竟然是滨海市检察院公诉处处长赵幸生的妻子。
洪磊还知道。五年前。赵幸生表哥的儿子涉嫌强奸罪被提请批捕。表哥前來找赵幸生说情。他说:“我咨询了律师。强奸这种案子。只有男女双方在场。旁无佐证。只要你睁只眼闭只眼。就可以以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不予批捕。就你一句话的事。你也不用承担什么责任。被害人那方我去说。保证能够说得通。幸生。你表哥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可千万要帮这个忙啊。”
赵幸生当时就对表哥说：“表侄子强奸罪是沒有疑议的。你千万不要去找被害人。否则。你会犯伪证罪的。”
可是。表哥不信赵幸生的话。还是去找了被害人做思想工作。结果被害人当庭翻证。说自己是出于自愿。
赵幸生的内心十分痛苦.....．
表哥的父亲也就是赵幸生的舅舅。与赵幸生情同父子。一边是法律的尊严。另一边是难以割舍的亲情。究竟应该如何取舍。经过好一番思想斗争。最终。赵幸生还是启动了侦查监督程序。将表哥以涉嫌伪证罪批捕。
舅舅找上门來。老泪纵横地说:“幸生啊。你难道就沒有其它案子可办了吗。你就非要为难他们父子俩。他们也是你的亲人唦。”
赵幸生跪倒在舅舅面前:“舅舅。我也不想把他们送进监狱。可是我必须对得起自己的职责啊。”
在亲情面前尚且如此。面对权钱交易。赵幸生更是沒有丝毫的犹豫。
前年11月。赵幸生审查起诉原滨海市高速公路养护工程公司经理陈某涉嫌贪污、挪用公款、受贿一案。陈某的亲属为求得赵幸生的“照顾”。在办公室里偷偷塞给他一张银行卡。告知里面有十万元钱。但被赵幸生严词拒绝了。
來年三月。滨海市法院一审判决。认定被告人陈某有立功情节而对陈某减轻了处罚。
赵幸生审查后认为。滨海市法院判决认定事实错误。适用法律不当。遂建议召开检委会研究提请抗诉。抗诉后。法院采纳了检察机关的意见。陈某被依法改判有期徒刑十八年。
陈某的亲属知道后。威胁赵幸生说:“你就不怕哪天出门被车撞死吗?”
“沒关系。你尽可以开着车子來撞我。只要撞不死我。我还是会依法办案。”赵幸生嗤之以鼻。他的话令人动容。
有一回。洪磊约赵幸生來家中喝酒。洪磊对赵幸生如是说：“兄弟。你这样铁面。我很钦佩你。今后一定向你学习。咱们这个社会。别的人我们管不到。但我们至少还能管住自己。”
“唉。我也知道。自己长期从事法律监督工作。确实得罪了很多人。我最伤心的。是有些亲戚、朋友的不理解。现在都跟我疏远了......可是。要让我在公与私、情与法二者之间取舍。那我是不需要衡量的。因为从我成为人民检察官的那一天起。维护法律的尊严。就已经是我毕生的追求。”赵幸生坚毅而决绝的表情。端起來一杯酒一饮而尽。
洪磊的眼睛湿润了。他给赵幸生斟上酒说：“悲哀的是。我们这种人如今在很多人的眼里倒成了个另类。你知不知道别人在背后骂你什么。”
“骂我什么。”
“骂你是个大傻B。死脑筋。”
“哈哈。骂吧。骂吧。”
“幸生。你说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值得吗。”
“有什么值得不值得。我发过誓。此生绝不辜负头上的这枚检徽。”
“对。我洪磊此生也绝不辜负头上的这枚警徽。來來來。为了这么一句誓言。为了咱们这两个大傻B。咱哥俩今天一醉方休。”
.....．
下午五点。林国伦正准备离开自己位于裕隆广场B座富美大厦十七楼的办公室。马梦瑶就带着几个警察拿着逮捕证找上门來了。
“林国伦。你涉嫌故意伤害他人罪。经过批准。现予以逮捕。”一个警察亮出了逮捕证。
你奶奶的。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这时候你们來抓老子。真他妈有点儿过分哈。老子打孟桂生的事情。宋振中不是都处理好了吗。怎么现在又突然來抓老子了。还煞有介事整出來了逮捕证呢。难不成是有人想故意整我。。
林国伦心里一通大骂。但表面上他还是镇定如常。脸上甚至露出來不屑的神情.....．
“我能不能先给我姐姐打个电话。”林国伦背着手站立。牛一般的身躯一股傲然之气。他像是在跟人谈话一般朝马梦瑶问道。
“走吧。你哪來那么多的废话。签字。”马梦瑶可不管你姐姐姐夫是谁。她拿过來逮捕证递到了林国伦的办公桌上。
“我要是不签呢。”林国伦干脆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架起腿來晃悠着一只铮亮的皮鞋。斜着一对鱼泡眼看着马梦瑶。
王平二话不说。拿出來手铐。走上前去一把就将林国伦的手抓过來塞进了手铐里。“咔嚓、咔嚓”铐上了。嘴里才大喝一声：“站起來。你以为拒绝签字就不能逮捕你了吗。老老实实跟我们走。拒捕是大罪。你清醒点。”
说完王平暗暗使劲一拽手铐。林国伦顿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这才有些慌乱起來：“你们......这、这、这还玩真的了。。”
“笑话。你以为我们是在跟你玩游戏。过家家吗。走吧。”马梦瑶一脸鄙夷地望着林国伦。
“小薇。。。小薇。。。”林国伦扯起喉咙对着办公室门外大声喊起來。
不一会儿。一个体态丰腴的年轻女子慌慌张张地跑了进來。一看到面前那么多位警察。她吓得身体发抖。嘴巴也不利索了。“老......老板。什、什么事。”
“你赶快给我姐姐打个电话。告诉她我被公安抓了。”
林国伦即使有些慌张。但也沒乱了方寸。他一边对着那个小薇喊话。一边还用眼睛轻蔑地望着马梦瑶。你们这几个傻鸟。怕是不知道我姐夫是谁吧。
“走。”王平钳住了林国伦的一只胳膊。
“我说警察同志。你手脚轻点哈。当心我控告你。”林国伦的个头虽然很高。但他强壮的身体此刻却被王平紧紧地押住。只剩下一张大嘴还能够唾沫横飞。
“切。”王平冷笑一声。“行了吧你。快走。”
“走就走。到时候你们再把我乖乖地送回來就好。”林国伦昂首挺胸。如同一位视死如归。就要走上刑场慷慨就义的仁人志士。
沒有人再理会林国伦。王平心道。你只要老老实实跟我们走就好。跟你说什么都沒有意义。只是这鸟人也实在太猖狂太嚣张了。你有个当大官的姐夫就了不得啊。他妈的。为什么这样的傻屌偏偏还就能赚到大钱呢。。
.....．
吴申林很快就知道了自己小舅子被警察抓走的消息。他并沒有立即做出反应。而是坐在办公室沙发里沉默了老半天。大脑飞快地运转。
其它的吴申林倒沒去多想。说破了天。也就是一件普通的刑事案件而已。让他感到疑惑的是。正常情况下要抓林国伦。他们至少会跟我先通个气吧。为什么会有现在这种不正常的状况发生呢。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題。不跟我通气。显然是对我吴申林有了某种看法。或者说根本就不想给我这个面子。这里面......还有沒有其他什么原因呢。
林国伦的事情。梁大同和洪磊确实沒有事先与更高一层的领导们通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