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因祸得福
修行，在于不辍的努力与坚持。无数次历经生死艰险，沈沐的道心早已经坚韧无比。练气四层到练气圆满，对于沈沐来说，不过是水推磨盘的过程。
盘坐在床榻上，沈沐完成了今天自己最后一周天的吐纳，再一次把一缕罡气转化为了道家真气。
“贤弟！”大大咧咧的曾路一把推开房门，二话不说直接走到沈沐跟前，开口嚷道：“你这劳什子牛魔拳太厉害了，大哥才修炼了一个晚上就练气二层了。”
说完，一向凶神恶煞的曾路，竟调皮地对着沈沐，展现起自己健硕的肱二头肌来。
沈沐怎能不了解曾路的苦楚，在行伍之间拼杀的汉子，每天把头别在裤腰带上，卖了性命出去，也只不过是得到了一本漏洞百出的擒拿拳总纲。就算你天资聪颖，照着大宋朝廷的擒拿拳总纲日夜不断、寒暑不辍地修炼着，也就能修炼到炼筋淬骨的练气二层罢了。
轻锤了几下曾路结实的肌肉，沈沐语重心长地说道：“大哥，这九转牛魔拳乃是炼道成仙的法门。小弟本事不够，只找到了练气九层的心法，待到日后筑基，入了青阳道宫，小弟再把后续的心法为大哥找到。”
“呵呵……炼道成仙？！”曾路干笑了两声，继续说道：“大哥命薄，哪里敢奢望什么练道成仙？不过是为了一口生计，大哥这大半辈子都混迹在了行伍之中，浑身上下不知留下了多少伤病。如今，大哥只想趁着身强体壮、血气方刚之时，休养一下身子，增补一下亏损的气血。否则，像大哥这样扛刀卖命的小卒子，年老体衰之后，除了瘫在床上活活地疼死，就没有别的出路了。”
曾路目光呆滞，怔怔地望向远处的天空，言语之间散发着说不出的悲凉。
是啊。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当兵吃饷，只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投身于行伍之中，干得就是不要命的买卖。要是不幸死了，恭喜你，还能得到四五两银子的抚恤。要是有幸保全了一条性命，那也要恭喜你，屡次的身受重伤，身体里流出的鲜血，总有几斛之多。年老之时，血气空乏，身体虚弱定会缠绵病榻。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
剥削与被剥削，压迫与反压迫，永远存在于人类社会的法则之中。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天道渺渺。人道茫茫。或许人道之中，除了前世宣扬的那个遥远的共产主义精神，还真没有什么能以有余而奉天下？
“大哥，这龙纹古令，你且拿去用吧。”沈沐有感于人道的不公，解下佩戴在身上的龙纹古令，对曾路说道。“贤弟，这太贵重了。”曾路伸出手，不断地向外推脱着。
“大哥。”沈沐拉过曾路粗糙的大手，把龙纹古令结结实实塞进他的手里，说道：“这龙纹古令虽有妙处，对我已不大有用。反倒是大哥，身处易经洗髓的重要关头，这令牌能替大哥节约不少功夫。大哥早日进入练气四层，小弟也早日多了一个得力的帮手，不是吗？”
“既然贤弟这么说，大哥也就不推辞了。”说完，曾路郑重地接过龙纹古令。
沈沐并没有说谎，紫衫老人的龙纹古令对他来说已经不再重要。神识每每遁入虚空之中，沈沐只需要观想雷霆闪电，就可以净化自己的罡气。不仅如此，沈沐还尝试着把周围的事物一起带入虚空之中。当然，除了紫衫老人那块由千年寒铁打造的龙纹古令，沈沐带进去的其它事物，尽皆碎为齑粉。
“公子！”“三郎！”
两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并排出现在沈沐眼前，深深做了一个万福，玉娘檀口一张，说道：“三郎，刚刚吕管家来过，嘱咐三郎在十日之内为沈家收集三枚兽丹。”
“兽丹？！”沈沐心中一惊，赶紧神识入海、气沉丹田，偷偷地翻看着丹田内的道书。
修行之人夺天机造化，本是逆天而行。野兽吸取日月精华凝聚在体内形成了兽丹，道门的修士若是取了兽丹，再辅以仙参，皇草等仙灵草药，就能炼制出补气生神的灵丹妙药。
然而，野兽虽然拥有比人类更加强壮的身体和更加绵长的生命，可野兽毕竟还是野兽，智力水平远远不及人类，吸取日月精华也仅仅是出于本能。只有达到筑基，启迪智慧，野兽才能在体内凝结出兽丹。沈沐不过是一个炼气四层的小小修士，筑基期的野兽，他怎能敌得过？
若是此时与沈家撕破脸皮，自己和曾路或许能凭借着一身俊俏功夫杀出一条血路，可如烟和玉娘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又该怎么脱身而去？
倒不如去碰碰运气，十天之后即便自己不能获取三枚兽丹，仗着有龙纹古令护身，沈家也不敢难为自己。想到这儿，沈沐唤来曾路，简单了交代几句，孤身一人闯进了位于东阳郡西北部的青丘山之中。
东阳县志有言：“自东阳西行三百里，有青丘之山。其阳多玉，其阴多青。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有鸟焉，其状如鸠，其音如呵，名曰灌灌，佩之不惑。英水出焉，南流注于即翼之泽。其中多赤鱬，其状如鱼而人面，其音如鸳鸯，食之不疥。”
踽踽独行于十万大山之中，每一处树影斑驳的森林内，都充斥着骇人的杀机。九尾狐？沈沐回想着东阳县志的内容，突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前世，那些只有在神话故事里才会被提及的东西，如今竟然有可能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喀嚓！”沈沐一脚踩在凋落的树枝上，发出的声响在寂静的林中回荡。只要再往前走上那么一小段路，就能走出这片茂密的青雘林。
哪怕是灵气充裕的青丘山，一年四季依旧分明。秋天，还是会有大片大片青雘灰黄的叶子恋恋不舍地离开。落叶厚厚地铺在地上，足足有三尺之深。落叶之下，不仅隐藏着数不清的毒虫蛊物，还有一条条正在为冬眠准备食物的毒蛇。
前世，为了寻找先秦古墓，沈沐免不了多次深入不毛之地。所以，沈沐深知这荒草落叶之中，蕴藏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危险。小心谨慎地观察着周围的景象，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变化，沈沐也不想放过。
忽然，沈沐发现距离自己脚尖，仅仅只有一寸的一段树枝上，有一处水滴被太阳烘烤过的痕迹。
“这绝对不是清晨的露水留下的水渍。”沈沐弯腰拾起树枝，仔细观察沾满泥水的污渍，喃喃细语着说道：“既然不是露水的痕迹，就一定是有蛇爬过这节树枝。”
仿佛是为了佐证沈沐的话，沈沐在断裂树枝的周围，不断发现了有蛇类爬行过的痕迹，落叶、树枝、被碾压过的青草。
蛇属爬行类，典型的冷血动物。需要通过照射阳光来控制提高自己的体温。这些被泥水污染过的树枝和落叶，定是那条该死的毒蛇在舒舒服服地晒完日光浴之后，不小心涉过小溪，留在这里的。
“还好它只是一条刚刚长出毒牙的小家伙，对自己根本不可能造成威胁。”比量着毒蛇留下的痕迹，沈沐确信它只不过是一条出生没多久的小蛇。顺着痕迹向前寻找着，沈沐每每迈出一步，都十分的小心谨慎，生怕小蛇就隐藏在距离落脚点的不远处。
“在那儿！”沈沐心中暗叫一声，抬头看去，只见一条黑黄相间，带着点点花纹的小蛇，正昂着三角形的蛇头，吐着猩红的信子，盘附在一根光秃秃的树枝上。
“小东西看我不抓住你！”沈沐一时兴起，提起一口真气，腾身而动，探出鹰爪，对着小蛇抓了过去。
可爱的小家伙正懒洋洋挂在树枝上，享受着秋日里青丘山空灵的山色，吐出分叉的舌头，小家伙贪婪地吮吸着，空中浓郁得几乎滴出水来的天地灵气。虽然，现在的它还不知道这样做究竟有什么好处。但是，蛇族遗传了不知多少代的生存本能告诉它，这么做是对的。
“嗖！”的一声，好似一支离弦的羽箭，沈沐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残影，飞也似的冲到了小家伙的身边。精准地探出弯曲的鹰爪，沈沐把小蛇牢牢地抓在了手里。
常言道：“抓蛇抓七寸，打狼打腰身。”沈沐仗着自己一身炼气四层的修为，早就把这话抛在了脑后。饶有兴致地把小蛇抓在手里，沈沐竟童心未泯伸出手指，逗弄着已经恐惧愤怒的小蛇。
“嘶嘶嘶…”小家伙吐出长长的蛇信，发出急促刺耳的斯斯声。这表明，可爱的小家伙在警告着沈沐，“快放下我，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怎么？小家伙，你生气啦？”沈沐伸出两根手指，压在小蛇的脑袋上，戏谑着说道。
老人家常说：“不做死就不会死。”这话用来形容现在的沈沐再合适不过。就在沈沐恶作剧一般欺负弱小的时候，上帝给了他最好的惩罚。
在小家伙的认知里，眼前这个嬉皮笑脸的坏东西，非但不理会自己发出的警告，还出手威胁自己的生命安全。于是乎，脾气暴躁的小家伙，根本不给沈沐任何解释的机会。露出只有小拇指盖儿大小的毒牙，对着沈沐的中指，狠狠地咬了下去。
“混蛋！你居然敢咬我？！”沈沐一把甩开小蛇，丢在地上。提起丹田内的真气，强行运送到指甲尖儿上，想要把小毒蛇的毒液清除出体内。
好像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小家伙伸出小脑袋看看了沈沐，扭动着身体飞快地消失在厚厚的落叶之中。
此时的沈沐，已经充分体会到自作自受的感觉了。别看那小家伙貌不惊人，体内的毒液却着实厉害。沈沐汇集全身的真气包裹住指尖里黑色的毒液，可无论沈沐怎么努力，该死的毒液就是不能随着真气外放而出。
沈沐顾不得责怪自己，绞尽脑汁地想要祛除指尖的毒液。微小的几乎看不见的黑色小点，就是那么调皮而又顽固地钉在沈沐的指尖上。
“妈的。”眼看着自己体内的真气不断地减少，沈沐心中暗骂了一声，竟驱动着包裹住毒液的真气，向自己的丹田移去。虚空中的雷霆既然能让除了龙纹古令之外的许多物品化为齑粉，定然也可以对付这讨厌的黑色毒液。
沈沐收敛心性，神识包裹着毒液缓慢地遁入虚空之中。
“咔！”仿佛感觉到沈沐今天带来了新的礼物，虚空之中的雷霆比往日凶猛了许多。还没等沈沐释放出黑色毒液，玄虚之中的雷霆已经以万钧之势向沈沐袭来。
“这么凶干嘛！？又没欠你银子。”沈沐抱怨一声，赶忙撤出自己的神识。玄虚之中雷霆阵阵，一片雷光搞的沈沐头晕目眩。
静静地等了一会儿，估摸着那恼人的黑色毒液应该被雷霆闪电消灭得差不多了。沈沐再一次把神识遁入虚空。
“呼。”真气汇聚而成的气流，打着旋儿飞向沈沐的神识。
“这是？！”感受着气旋之中纯净的真气，沈沐一阵窃喜。小小的一滴黑色毒液，集中了小蛇一身的精气。而这聚集小蛇一身精气的毒液，竟然在虚空之中的雷霆里，再一次被分解成纯净的真气。
“要是能让那小家伙多吐几次毒液……”脑海里幻想着真气爆棚的奇妙感觉，沈沐竟高兴地傻笑出声来，动了动自己肿胀的中指，沈沐面色猥琐地说道：“嘿嘿，练气五层，小爷来了。”
沈沐拨开落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看着落叶之中另一条吐着蛇信的毒蛇，沈沐激动地一把抓在手里。毒牙一次次地咬住沈沐的中指，可怜的毒蛇把自己积攒了不知多久的毒液，全部注入了沈沐的体内。“射你一手，看你不死。”如果毒蛇会说话，这一定是毒蛇最好的台词。
“爽！”感受着丹田之中磅礴的真气，沈沐幸福地好像生活在新闻联播里。狠狠地敲了敲毒蛇的脑袋，沈沐失望着抽身离开。“唉，每条毒蛇只有那么一丁点的毒液，根本不够用啊。”
根本不够用？贪心不足的沈沐恐怕又要惹人嫉妒了。这青丘山上的毒蛇，每每生长一年，才会积累出那么一点点的毒液。你倒好，为了修炼功法，把人家的幸辛苦苦积攒了好多年的炮弹，一下子全打光了。还摆出一副得便宜卖乖的死样子来，真是气煞蛇也！！
站起身，沈沐继续在青丘山大片大片的青雘林里寻找着毒蛇。可是，此时得意洋洋的沈沐还不知道，刚刚所有被沈沐抓住挨个放毒的小蛇们，一个个摇着尾巴，吐着信子，向自家大蛇哭诉着自己的不幸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