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疾苦人生
那壮汉猛然被人呵斥，瞪了王璇一眼，扯着破锣一样的嗓子喊道：“你这厮作甚？”
“放开这两个孩子。”
“这两个小厮昨天偷了老子的上百文钱，今天刚好被碰了个正着，还真冤家路窄。”壮汉说话的时候男孩子挣扎，险些从他手里走脱，气的他双手用力摇摆，那股劲真要捏断小乞丐的骨头。
“啊、啊！哥哥.。疼、疼。”女孩子瘦小羸弱的身子骨哪经得住壮汉的力气，被捏的泪流满面。
“放开他们，不就是百余文钱吗？两个小孩子无依无靠，你怎么一点怜悯之心也没有？”王璇见小女孩痛的直哭，刚才来时候的气愤一扫而光，代之深深地垂怜。
“官人说的倒轻松，看你一身打扮就知道是富家子弟，怎知俺出力人的艰辛，百文钱够一家子活好几天的.。”
“这两个小贼就在这一片偷窃，上次我丢了几文钱就是他们偷的。”一个老妇人在一旁高声斥责。
“送到铺监那去。”
“两个小娃子，放了算了，怪可怜的。”
这时旁边围观人群开始起哄，有的嚷嚷着不能饶了两个小窃贼，有的说两个孩子怪可怜的。
王璇左右为难，看壮汉也是个讨生活的苦力，百十文钱的确不是小数目，但两个孩子也挺可怜的，自己该怎么办？总不能上去夺过被偷去的钱。
“小子，你还挺硬气，把钱给老子就饶了你们。”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你还嘴硬，老子揍扁了你，把你妹子给卖了。”
“放了我妹子，还你钱。”
“好，小子、要干耍赖，今天非把你剥皮抽筋不可。”壮汉也是为了自己的钱，放开了小女孩。
“放开我，不放开怎么给你钱。”男孩子高声嚷嚷。
壮汉显然是头脑简单之辈，连王璇都看出来男孩子使诈，但他也不知为什么没有开口，果然在壮汉松开手后，男孩子非常灵敏地拉着女孩子就跑。
“小子，看老子不剥了你..。”壮汉上当，在围观人群大笑声中恼羞成怒，气的哇哇怪叫地追了过去。
两个孩子毕竟是孩子，围观人群堵着又没有地方跑，在人群中和壮汉玩起了捉迷藏游戏，壮汉显得很笨拙，几次都没有抓到两个孩子，一次反而摔了跟头，引的围观人群哄堂大笑。
但女孩子毕竟身体较弱，没跑几圈就被壮汉一把抓住，痛的她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后又被壮汉硬生生的拽了起来，看小脸上一副痛苦的模样，让人顿生怜惜。
“放了我妹子。”
“小子，跑啊！怎么不跑了？”
“放了我妹子。”男孩子站在壮汉对面，目光中充满狼一样的凶狠。
王璇心中一动，似乎想要说话，但他犹豫一下忍了下来。
“干什么的、干什么的，让开、让开。”
正在这个时候，几名开封府铺卒挤进了人群，壮汉仿佛见到了救兵一样，大喊道：“两个小贼偷了俺的钱，正要抓取见官。”
一名头目说道：“你们三个都跟着走，明日去巡军判官那里去辩解。”
“铺头，小的可是良民，怎么也要去？”
“是不是明天再说。”头目一脸不耐烦，轻蔑地挥挥手。
王璇轻轻叹了口气，走上去道：“两个孩子去铺监受一夜的罪，不过是百文小钱，放了算了。”
男孩子惊讶地看着王璇，嘴唇煽动几下，想说却又不知怎么说，女孩子怯生生地看了一眼王璇，羞愧地低下了头。
头目当了十几年的差使，，见王璇衣着得体大方，不像是个普通人，缓下口气道：“官人，这是巡铺的规矩。”
“总不能让两个孩子受牢狱之罪，铺头还是网开一面吧！”王璇怪不忍心的，忍不住开口求情。
“官人，我们也不想还得给他们饭吃。”
“凭什么拿俺，俺家人还在等俺回去。”壮汉在一旁不满地嘀咕，一脸的不情愿。
“少罗嗦，到了巡铺里再说。”一名铺卒用手中的刀子比划了一下，不耐烦地训斥壮汉。
“天不早了，都带回去。”头目有点不耐烦了，思量着还得回家吃饭。
“谢大官人恩德，小的冒犯大官人罪有应得，钱袋在小的妹子身上，大官人尽管拿回去，去铺监也不错，至少有一张铺稻草的木床可以睡觉。”男孩子挺倔气的，说出话的决然不亚于成人，但辛酸悲情非常强烈。
王璇听了鼻子当即就酸了，眼眶一股子热流往上顶，要不是强忍着、泪水一下就流出来了，可怜的孩子，真不知他们是怎样过来的，铺着稻草的木板床就是一种享受，可见他们平时生活的艰辛，目光当即就柔和了许多，心也软了。
“好了，这样吧，把女娃身上的钱袋拿出来给这位壮士，总可以了吧！”王璇做出了个决定，他向铺卒头目提议，拿出自己的钱给这对小孩子免罪。
“官人所言是无不可。”头目也不想在鸡毛蒜皮上小事上费力，一点油水没有，傻子才耽误时间呢。
女孩子怯生生地掏出钱袋给了王璇，惊鸟般地躲到了男孩子身后，一双乌黑透亮的大眼睛紧紧盯着王璇。
“这是一块碎银子，能换三五百钱，够不够？”王璇从钱袋中掏出了一块四五钱重的散碎银子递给了壮汉。
“够了、够了，多谢大官人。”壮汉心细如狂地接过了银子，他真是喜出望外，连眉头都成八字了，丢了百十文回来四五百文，能解决一家两个月的柴米，这下子赚大了，不要才傻。
“好了、好了，散了吧、散了吧！”铺卒头目吩咐手下驱散人群，疏通道路，懒洋洋地走了。
在壮汉走后、人群也散了，王璇又把钱袋子递给了小男孩，温声道：“这里的钱和碎银子也有两三千，买点瓜子、点心在茶肆中叫卖，也能勉强维持生活，今后别干偷鸡摸狗的事了。”
“谢大官人了，这钱小的不能拿，请大官人收回去吧。有缘，自会报答大官人。”男孩子倔强地拒绝了，拉起女孩子的手就要走。
“哥哥.。”女孩子有点犹豫，她那双乌亮的大眼睛偷偷瞟着王璇，似乎有几分不舍。
王璇望着两个瘦弱的身影逐渐淹没在人群中，他叹了口气，心中却沉甸甸的，始终不能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