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心眼
“砍竹日当午，汗滴脚下土。谁知做任务，刀刀皆痛苦。”连城一边念叨，一边挥刀砍着，他已经实在没什么力气了。看着日头越来越近，而这最后一根就是无法拿下。不仅是疲惫的身体，就连那颗原本斗志昂扬的心也开始消弭起来。
“我煞笔了……没力气就休息一下再砍嘛。我干嘛一直砍，真蠢……”连城直接将镰刀扔在一边，而后倒在了地上开始呼吸起来，看着天上的日头的位置，连城一阵喘不过气的感觉。
“大概还有一刻钟……”艰难地抬起头，看了看被自己砍了不知多少刀却依然屹立挺拔的竹子，连城嘴里泛起一阵苦涩。
“娘的……我就不信了。呼呼……”用力地呼出几口气，连城站了起来，探了探已经接近枯竭的灵力，摸了摸握不稳刀柄略微有些颤抖的手，连城大吼一声，双手握刀，狠狠地劈向了最后一根竹子。
“叮……”一声尖啸传开，横扫整片竹林，刺痛连城的鼓膜。恐怖的反震之力直接将连城身上的衣服完全震碎，包括包在手上止血的布，纷纷落地。这次不仅是双手，包括连城的身体都出现了裂痕。镰刀飞出，宛如一道刀光，不知去向何方。
“为什么……”连城瞪大了眼睛看着依然不动如山的石竹，怔怔然道。
“因为你的心不在这里……”一道蓝光闪过，老头出现在连城的身侧冷然道。
“我的心不在这里？可是我明明很认真啊……”连城转头看着老头道，目光依然呆滞无神。
“你是很认真。可你只是想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而不是把这当做一次修行，你的心里充满了对我的不满，只是想让我肯定你，这已经与我的初衷相悖，我是想让你真正融入到修炼中，至于赶你下山那些只是后话，你若是有心，就能完成我所布置的任务，可惜你没有……”老头摇摇头道。
“我……”连城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老头说的对，他只是在做任务，而不是在修行。
“你还有机会，现在距离规定的时间还有一刻钟不到……我再给你一刻钟时间。记住，用眼去看，用心去斩。”老头拍了拍连城的肩膀，而后轻轻一招手，镰刀以更加迅疾的速度飞了回来落在老头的手上，将镰刀重新交给连城，连城接过镰刀，深深地看了老头一眼。
“用眼去看，用心去斩……”连城心里默念着这句话。
“用心去斩，我是在修行，而不是在完成师傅布置的作业……首先我是一名方士，之后我才是一个弟子。”连城想着，闭上了眼睛，再次紧紧握住了刀柄。
“力大不如力巧。除非是绝对的力量，否则大劲绝对比不上巧劲。就算是千钧巨力，我一个弹指也能让他分崩离析，这就是在巧不在大……”老头轻声道。
“我明白了……”连城听着，没有花什么时间去感悟，便突然露出了一抹微笑。
“一切都有破绽，石竹不是死物，而是活物，会反击就代表着它是我的一个敌人，一个目标。只要会反击，就一定有破绽，不可能那么完美。用心去砍吧……”连城想着，抄刀对准竹干以十分缓慢的速度砍了过去，可这一次，用的不是镰刀的刀刃，而是镰刀的尖端。
“叮”地一声，又是尖啸响起，很可惜，石竹的反震之力对连城根本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因为只是尖端触碰到竹干，受力的面积太小了，反震之力也小了许多，几乎是微乎其微。
连城一直闭着眼睛，没有睁开，感受着石竹不断震动的频率。频率实在太高，连城必须最快出手才能在正面静止的瞬间给石竹致命一击。
连城没有着急出手。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就在石竹震动频率降低的瞬间，连城捕捉到了石竹背面超高振频而正面振频消失的刹那。
“斩……”连城早已高举的手突然挥下，劈在了石竹的正面，只听唰地一声，石竹背面的振频回弹，不仅没有攻击到连城，反而还帮了连城一把。宛如拿着刀砍向一个人的手臂时，那人用力抬起手臂去挡，手臂给起的一股向上的力道和刀子向下的力道一起作用在了手臂之上，使得手臂更容易被切开。石竹也一样，第一次连城觉得如此轻松，就好像切豆腐。
“劈啪”石竹应声断开，倒地之后激起一片尘土。
“我做到了……哈……我做到了师傅……”连城睁开眼看着这一幕，心里一阵痛快。
“你做的很好，看来你的战斗技巧又提高了，力不在大，而在巧。要想一刀劈开静止的石竹，或者和震动的石竹正面对抗，并且依然一刀劈开它。最少需要五万斤的力气……可你的力气只有三千斤左右，差了十几倍，这就是用了巧劲……”老头满意地点点头道。
“这么说，还是五万斤的力气比较好，不需要取巧……”连城吐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道。
“这是自然的。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渣，可以瞬间碾碎。但你也要有绝对的力量才可以。在你没有的时候。你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取巧……”老头捡起连城砍断的石竹，用指头轻轻一捏，整根石竹就像纸做的一般，出现无数的裂痕和皱纹。
“好强！！！”连城震惊地看着老头的脸，老头无比轻松，仿佛完全没有用一丝力气就做到了这一点。
“让你看，就是为了激励你。你若好好修炼，超过我也不过就是时间的问题。你有悟性，能自己领悟，这是你最大的优势，不要浪费了……”老头拍了拍连城的头顶道。
连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觉得一阵晕眩传来。眼皮顿时沉地不行，就这么睡着了。
“睡一个时辰吧。好好恢复一下，一会儿还得去寒池……”老头将手重新背回后面，离开了竹林。
一个时辰后，连城缓缓睁开眼睛。见四周无人，又看了一眼天空，已经是下午时分，老头没有叫醒自己，自己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老头在身边，就表示是老头让自己休息的。下午的任务是寒池里的疾奔，没有时间限制的任务，想起这些，连城心里一片轻松自在。
睡了一个时辰，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但是体力和灵力也恢复了大半，足够应付下午的训练。左右看了一眼自己辛苦一个早上的成果，十根石竹被砍断后，剩下十根细细的竹尖，锋利地似乎可以切开一切。连城感到十分满足，再过一段时间，这里就没有石竹林了，只有满地密密麻麻的竹尖。
“好！！！斗志昂扬，第一天修炼，就学到了有用的东西。寒池只个好地方，我回来了……”连城压了压指骨，发出阵阵劈啪声，又松了松浑身的筋骨，觉得一阵舒畅之后，直接跳上了树干朝寒池方向赶去。
寒池依旧冰冷，凛冽到骨子里。但是连城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不知道是真的怀念还是想来点激情，连城直接一个鱼跃跳进了寒池中。这一跳直接让他的脑袋撞到了池底。痛呼一声，又呛了一口水。立刻挣扎地浮出水面，寒池无比冰冷的水此刻正冰冻着连城的呼吸道和食道，以及胃部，让他有种万虫噬咬般的痛苦。
立刻用灵力化去了这些伤害，连城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笨，老头既然让自己在寒池练习水中疾奔，必然会将水池大部分冻住，只留下浅层的一部分，才能让他奔跑，可是连城显然忘了这件事。
摸着自己头上微微隆起的一块小包。连城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淡淡忧伤。应该来说会有些晕乎，可能是因为寒池太冷，连城被刺激地根本没有头晕的心情。缓过劲儿来，连城这才开始在池子里奔跑起来。
说是奔跑，其实和走也没太大差别了，寒池之水比一般的水要重的多，若是普通的水，虽然阻力巨大，但是连城还是能勉强跑起来，可是这水的阻力实在太大了，里面还有一片片数不清的冰渣，更加加大了阻力。
“我戳啊……这怎么跑，老头你又忽悠人啊！”连城低着头看着寒池下自己的双脚无奈道。寒冷的池子很快在连城的裤子上结了一道薄冰，原本就已经沉重无比，现在更重了。不要说跑了，连走都觉得十分费劲。
一个时辰之后，连城便累的整个人都虚了，直接倒在了寒池里，透过冰冷幽蓝的池水看着外面已经略微有些暗淡的阳光。
“这也太假了吧……为什么听老头说的时候都觉得十分简单，一做起来就难成这样……”连城双手枕着后脑勺，他将寒池当成了一铺冰床，不过这床大的有些离谱了。
休息了一会儿，觉得体力恢复地差不多，连城又鼓励了自己一番，而后开始继续水中的训练。一段一段，看似近在咫尺，却又那么漫长。
“我说双腿，你敢不敢再快点……”连城有些烦躁起来，猛地将重心完全压到了下半身，而后将身体大部分的力量都集中在了自己的双腿。
“快点，再快点！”连城迈开步子试着慢慢跳去，要想会跑，先学会跳，最后将跳跃的动作连贯起来就是奔跑了。每跳一步，跳起的瞬间，所有的水就好像大手一般死死地将连城往水里扯，让连城很难跳起，克服之后，落下的瞬间，水又出现了一股浮力，让连城的脚很难实实地踩在冰面上，若不踩稳，连城就根本没办法继续下一步跳跃动作。
“这不像劈竹子，可以有巧劲借助。水是世界上最难破开的东西，太融合，也太柔，可就是这柔弱的东西聚集起来之后，形成的巨大包围无限地对水中的物体施加的作用力，让我根本就没办法跑起来。除非我的力量大到可以当这水不存在，当水是空气，我才有可能跑的动。”连城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将耳朵里的水弄出。
“你说的没错……我要你练的，就是你双腿的力量，你知道什么叫做身法么？”白衣老头的声音传来，不知何时，他已出现在了寒池边，手里拿着一根连城砍下的瓢虫石竹做的钓杆，头上带着一个斗笠，正盘膝垂钓。
“你装也装地像一些好吗？钓鱼你起码得有饵啊。而且这寒池这么冷，怎么会有鱼。如果可以，我真想给你颁发一座奥斯卡最佳男主角，白影帝……”连城话还没说全，只见老头一拉杆，一只肚皮雪白的鱼便直接飞出了水面，扁扁的尾巴带动肥大的身体在空中不断左右拍打着，最后落到了老头的手里。
“有些东西，并不像你看起来那么难。往往看似不可能的事情，也有可能发生，做到或做不到，不过就是时间的问题，还有你的恒心……”老头说完，将竹钓竿往肩上一扛，转身消失在了寒池边。
留下连城一脸沉思，最后露出了笑容，对着老头离去的方向用力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