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好血
离开学院，连城的脑子里不断回放着先前的画面，一帧一帧地重复着。想起小艺说的禁断峰乃是禁止进入的地方，又想起自己对他们说师傅就在山上时候，众人诧异的表情，连城便越来越觉得白衣老头是个深不可测的人，十分神秘，而且身份不一般。
“那大长老是如何认出我的冰之指枪？莫非他也学过？”连城想着，又觉得不对劲，这是老头自创的绝学，其他人不可能会。无论如何，那个大长老对自己没敌意，便是一件好事，而且还让小艺对自己道歉了，并且承认了他亡灵学院弟子的身份，连城还是十分开心的。
亡灵院位于大陆最下方，中州南部，再往下便是没人可以渡过的月牙海，神秘的月牙岛也在其上。往东是炎阳门的管辖区，往北偏东是舍利寺。如今的连城早已归元，归元便有资格通行这两个区域，可他并不想前往这炎阳门或舍利寺，学院区太过安全太过平静，对他的修炼起不到什么帮助。再三思量下，连城最终还是决定前往正北方向的俄塞辛联合王国。
俄塞辛联合王国乃是整个中州血腥味最重，隐藏最深的一个神秘国度。俄塞辛与一般的帝国王国有着根本的不同点，主要就表现在这个国度完全是由一个个杀手世家联合而成，没有普通的老百姓，国度里所有的公民都是杀手。哪个世家是排名第一的杀手世家，哪个世家家主就是这个王国的国王。
这里没有农民，没有工人，只有来来往往的各种杀手以及发布任务寻找杀手的雇主。就连商店都几乎没有。
“只有最危险的地方才能磨练自己的意志，整体提升自己的能力。把俄塞辛当做我的起点，希望是一个正确的选择。”连城斗志昂扬，无比期望着这个神秘的国家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惊喜。
因为衣服的原因，连城整整辗转了三日才到达俄塞辛。此时的他也已经按照老头说的，完全适应了衣服的重量，行动自如的感觉让他十分享受。
进入帝国边界之后，连城只看了一眼心里便激起了层层波澜，虽然与他想象的没有什么太大差别，可是自己亲眼看到依然觉得很震撼。
四面风吹沙走，一片萧条，没有国旗，没有护城河，甚至连树都没有，只有一个巨大的石头上面写着俄塞辛联合王国的字眼格外突兀。在南方这么好的环境下，俄塞辛却宛如北方的荒漠，无比萧索。
进入城门后，连城心里已经平静了许多，说起来也比较对称，城里城外简直就是里外呼应，街道破败，地面上到处都是石板碎裂的石块，酒馆的酒旗不知挂了多久，经年风吹雨打后，已经破损不堪，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破洞跃然其上。空屋一片，间间都爬满了蜘蛛网，幢幢都有黑大的老鼠出没。沿街路牙上都是掉落在地上的招牌，不是断成两半，就是缺了一角。偶尔有几个人影晃过，却大多速度极快，转眼消失，让连城的心泛起一阵寒意。
死气沉沉的一座城，杀气冲天，即使此时的秋日正高高悬挂在天上，依然给连城一种十分冰冷的感觉。每个角落仿佛都有无数的眼睛在盯着自己，似乎随时会有人出现展开偷袭，一刀抹过自己的脖子。
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吹过，鬼哭狼嚎着卷起一大片落叶扫过连城的身体，换做一个普通人，这森森然的感觉定会让他不寒而栗，还好连城胆子大，不怕这些阴阳怪气的东西。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似乎来到了一个城中心一样的地方，因为连城的视界中的“生物”突然多了起来，零零散散便有人在附近出没。半柱香后，连城终于在一个拐角的偏僻地方找到了一个饭馆。
饭馆不大，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也凑了个四五桌。为了打听了一些情况，连城找了个空位坐下，等待掌柜的招呼。
很快，连城便失望了，那掌柜一直坐在一条大概有六尺高的长椅上，看着手中的书，眼中全然没有其他的东西。连城甚至怀疑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进入了店铺。
犹豫了一会儿后，连城从灵石戒里拿出了一枚灵石，而后走到掌柜面前，往桌上轻轻一放道：“老板儿，有生意做不做？”
那瘦不拉几的掌柜好像依然没有听到连城说话，继续呆呆地看着自己手中的书。
“不是吧？一个灵石买下这个店都够了啊。这家老板是怎么了……”连城有些不解。
“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钱打动不了的，我就不信了，这世道还有不见钱眼开的掌柜。”连城狠了狠心，将灵石加到了三枚。
灵石不是普通的货币，而是充满灵力的货币。三枚灵石放在一起，已经可以让一个识货的人在百米之外就感受到，而且连城的灵力各个都无比饱满。那掌柜似乎感受到了灵力带来的冲击，这才懒洋洋地回头瞥了连城一眼。
说地具体一点呢，应该是瞟了连城手中的灵石一眼。连城心里微微跳了跳，抬起手对掌柜招了招。
“这个世道土豪怎么怎么多？出手就是三块上好的灵石。”掌柜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微微一翻身便连续在空中旋转了四五圈，而后落在地上。
“真不愧是刺客王国，就连一个饭馆的掌柜都有这种修为。”连城呼了一口气暗自赞叹道。
“老板，有什么好酒给我来一壶？”连城往空中抛了抛手中的灵石笑道。
“好酒没有，我们这的人喝的全是血，陈年老酒到了俄塞辛，一律是陈年老血。你想要来点什么血？”掌柜奸笑一声看着连城道。
被他这么一说，连城顿时吓了一跳，连忙看了看左右，之前自己进来的时候竟然没发现，这饭店里的人碗里装的全是鲜红的液体。
“这么多的血，血腥味应该很浓才对，可是我竟然完全没有察觉。想来是进城以后，自己就已经完全被血腥味笼罩，嗅觉习惯了味道，来到这里也没有感觉……”连城暗自想着，却依然摆出了一副笑容问道：“你这都有什么血？这种饮料还有品种？”
“当然。男人的、女人的、少年的、青年的、中年的、老年的、身体各个部位的。你就是要骨子里的血，我们这也有。”老板说的十分溜，一听就知道平日里没少给人介绍。
连城一听，顿时咽了一口口水，他实在不想喝，对这些东西他也没有任何胃口。可是又觉得进了这帝国的门，不喝，那就什么也问不到，还会被当成外人，甚至遇到危险。
“客官……”掌柜见连城有些发愣，直接将脸凑了过去，基本上和连城已经没有什么间隙。连城晃过神来，眼前突然出现一张放大了好几倍的猥琐大叔脸，顿时被吓了一跳，脑袋往后一仰，表情有些尴尬起来。
“嗯？那……那你就……就给我来一……一碗男青年的……”连城结结巴巴地道，动作却十分英姿飒爽，一脚往凳子上一踩，大手一挥道，只不过和声音显得太不和谐，看着十分好笑。
连城喝过自己的血，大概知道什么味道，他勉勉强强还能接受，可是要喝其他的，他是在是接受不了，自己是属于男青年这个阶段，所以便这么选了。掌柜儿似乎一眼就看穿了连城的心思，也没回答，直接端了一坛子放在他面前道：“对不起客官，本店不按碗儿卖，一律买坛，您请吧……”
连城大惊，这一坛子要他喝下去，那不得要他的命，原本白皙的脸霎时间便蜡黄了许多。
想了想，连城决定直接切入主题，于是便开口道：“不是，掌柜儿，我……我来的目的是要问一些……”
话还没说完，谁知那掌柜儿根本就不爱听他啰嗦，瘦如猴儿般的身体像柜台一弹，而后伸出了一根食指放在了连城的嘴上，终止了连城的话语。
“客官，您有什么话，喝完了，咱们再谈。喝不完，您就慢慢喝。我这店可是开了三百年了，三百年的规矩，不喝完不能走，您也不能例外。如若不然您可以试试……好了，暂时就先请吧您呐？”说完，掌柜眼睛微斜，对着空位将手一伸。
连城顿时有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将这掌柜的十八辈儿祖宗都问候了一个遍，心里舒服了一些后，这才端起坛子来到了空位。
“我这要是跑出去，坏了他的规矩，这……这掌柜的修为很高，我看不透，在我之上，而且这里还是人家的地盘，我若是不喝，怕是得在这神秘的国度长眠不醒……艹，刚进来就被坑了，而且还是我自己跳进去的，真是坑大发了……”连城纠结了半晌，一狠心，决定将这一坛青年好血喝下，大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气概。
连城也懒得开，手刀直接在盖上一拍，便切掉了上方的壶口。一股极其浓郁的血液味道冲进连城鼻腔。
“我这野兽有什么区别，血都喝进去，我怀疑等会儿尿尿排出来的都得是红色儿的液体。”连城皱紧了眉头，屏住呼吸，余光却发现那掌柜正看着自己偷笑，心里顿时一阵大怒。
“真是太无耻了。坑了我就算了，还要发笑……呼……”用力地呼出一口气，摇晃了一下血坛子，连城直接端起便朝嘴里猛灌。
恐怖的腥味直接冲上他的脑门，胃里更是一阵翻滚，无比想吐。感觉自己好像快要将一坛子都喝完了，心里还没来得及放松，往坛子一看，这才喝了四分之一都不到。
“好喝！！！美味！！！玉泉甘露也不过如此……”连城大吼一声，表情似乎十分痛快。
他早已盘算过了，与其皱起眉头，不如大呼过瘾，主要是骗骗周围的人。如果能顺带把自己也给骗了，那就再好不过了。
“好喝！！过瘾！！！”连城第二次喝完，一坛子便只剩下了三分之一。甩了甩头，用衣袖擦了一把嘴角和下巴的血迹。连城再次端起一口饮尽道：“掌柜，你家这血，是我生平喝过最特么好喝的东西，若不是我肚子胀，你这坛子太大，我实在喝不下，我保证再来两坛子尝尝。这个品种，腥中带有一丝丝的甘甜，口感十分爽滑，而且味道中规中矩，反正比马奶马尿什么的好喝多了。”
掌柜早就看傻了，开始没喝之前的表情和喝过那完全就是俩人，连城的演技十分好，他点点头赞了一声道：“你不错，有当杀手的潜质，我给你喝的这一坛是我店里最好的，我本来是留着自己喝的，放了二十年了，没想到你竟然喝的出味道，跟我的想法简直是相差无几。不错！！佩服！！”
连城愣住，自己满嘴胡说八道一下，这掌柜竟然也能当真，看来自己不仅可以修仙，还能修骗啊。
“英雄所见略同嘛。下次我一定会再来关顾您这百年的老字号饭店！”连城直接开口道，似乎想起了什么，心里不禁一阵后怕起来。点个饮料那就是血，点个菜不还得是人肉啊？
“小兄弟。你想问什么？尽管问，我必定是知无不言啊……不过你只能问关于杀手的，其他的，我就不便多说了……”掌柜再次跳下长椅，亲自走到了连城的桌旁道。
连城大脑早已一片晕眩，宛如喝了一坛烈酒一般，灼喉难忍，更觉得无比想吐。只能强行用灵力封住了自己的食道，摆出了一副笑脸。
“我想问的问题很简单。怎么成为杀手？又在哪里接任务？”连城的声音很平淡，带起了一股阴冷，这是杀手应该有的气质，就好像门外萧瑟的秋风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