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说破
老人突然停下了动作，目光直直地盯着楼芷身后。du00.com
“死老头，别多管闲事！”老人眼里闪过一抹不耐与忌惮。
楼芷一听便知道了来的是什么人，心中一喜，但欣喜之中又带上了一点淡淡的愁色。
“地歧老头，你该不会不知道，这个小丫头，是我这个死老头的亲传弟子？”楼芷身后传来裴老的声音。
地歧黑乎乎的脸上竟然让楼芷看出了阴郁。
裴老身着剪裁得当的暗色中山装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一身黑色宽松运动服的暗索跟在身旁，看了一眼楼芷头顶上空定住的，看似散落凌乱，实际另有玄机的定珠阵，不慌不忙地从手中弹出一道白芒，撞散定珠阵。
珠子有条不紊地落到地歧的手中，同时，一直僵持不动的楼芷也恢复了自由，来不及适应突然回来的力气，楼芷跌趔着脚步退到了裴老身旁，被暗索一把扶住。
“死老头，你这个男徒弟倒是不错。”依稀可见，地歧的脸上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手上的十数颗圆珠在他手上滚动，却不会掉落，这回倒是不用腹语，而是唇齿一张一合阴声阴气的说道，地歧的真实声音，沙哑而刺耳，让楼芷识海一阵刺痛，不过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刺痛感就消失了。
“地歧老头，小辈之间的事就交由小辈解决吧，我们这些老不死的，也是时候该是歇歇了。”对于地歧的突然变脸，裴老面不改色，说出的话暗含的意思让地歧脸部表情一僵。
“好好好，死老头，你可别忘了十年之约只剩两年了，到时候，生死由命！”地歧冷哼一声，身上骤生黑色浓烟迅速掩埋起了地歧的身影，不过几个呼吸间，烟雾散去之时，原地早已没有了地歧的身影。
“没事吧？”暗索低下头，低声问道。
“谢谢。”楼芷不着痕迹的挣开暗索的手。
“楼芷，我想我们应该谈谈。”裴老第一次，连名带姓的称呼楼芷，让楼芷顿时心生不详之感。
“……好。”沉默了一会，楼芷还是应下了，从她在舞台上看到裴老站在台侧静静地看着她时，她就知道，今天她是逃不掉了。
裴老似乎没有听到楼芷的应答，不言语，暗索倒是十分干净利落地退回黑暗中，没了踪影。
只见裴老嘴巴一动，一个隔音罩罩住了两人。
“知道老头子我私下想和你谈什么事吗？”裴老幽幽起了一个话头。
“不知道。”楼芷违心说道。
“几个月前，你叫楼芷，你是一个软弱无能，任人欺凌，践踏自尊的普通高中生，内向，自卑，懦弱。”裴老一字一句，狠狠撞击着面无表情的楼芷的心，一句话勾起了一直埋藏在内心深处的害怕。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楼芷，但她不是这个世界的“楼芷”，事实上，是她占用了别人的身体，这样的做法，又和那些邪派之人所喜的作为，正派之人所唾弃的夺舍，又有什么区别？
“然后呢？”楼芷强装镇定，脸上的表情隐忍不变，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因为裴老的话泛起任何起伏。
即使裴老修为高于楼芷，年龄长过楼芷，但从心理年龄以及伪装，裴老哪比的过楼芷这个上古修士，发现楼芷对他的话不起丝毫波澜，诧异之中，又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几个月前，突然性情大变，果断，外向，拥有辩石断玉的异眼，在不久之后容貌蜕变，并且有了修为，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修为突飞猛进，如同云霄飞车一般，直升练气七层，看上去，毫无任何修炼瓶颈，如同一个老道的高阶修真者，只是重新回味了重新开始的味道……”裴老越说越多，让楼芷忍不住打断了裴老的话。
“你想怎么样？”楼芷最终还是露出了与她此时的年龄完全不相符的老练，以及彻骨的冰寒，以一个高位者的姿态，冷冷地看着裴老。
“夺舍是正派修者的大忌。”裴老突然笑了出来，正如楼芷第一次见到裴老时，那副老实慈祥的普通老人模样，不过现在什么老实慈祥，普通老人什么的这些形容词，楼芷是绝不会再将它们往裴老头上戴的。
“……”楼芷知道，借尸还魂这种借口什么的，都太过可笑无力，所以，她选择沉默，她倒想看看这个所谓的正派修者，要把她怎么样。
“说吧，你原本的身份。”裴老一语，直接戳破之前所有用作铺垫的话。
“上古修真界，炼虚修士，楼芷。”楼芷一句话，说的极其缓慢，似乎想让裴老听清楚，又像是在回忆。
裴老没有说话，脸上挂满了凝重的表情，似乎陷入了沉思，楼芷没有打扰裴老，毕竟炼虚修士，真的是现在这个修真界，如同成仙一般的传说。
“进阶合体期时，我不慎遭到同门反叛，暴露行踪，被数名炼虚修士围攻，不幸陨落，肉身泯灭，元婴溃散，神魂却不知因何故沉寂在浩荡天地之中，浑浑噩噩一直到数千万年后，也就是几个月前，我的神魂偶然浮过学校上空，却被一个引力拉了下去，醒来后，却发现自己竟然活了过来，借尸还魂。”
静待一些时间后，楼芷见裴老恢复了神色，慢悠悠的开口，说起自己重生的前因后果，她的故事讲完了，心中那块一直高悬，却一直被她刻意无视的大石头终究是稳稳的落到了地上。
“上古修真界，传说，天材地宝随处可见，灵气浓郁，资源丰富，绝世功法遍地，满天五彩遁光……”裴老不由想起了珍藏在自己那巨大的藏书阁中的那本修真界罕见的手抄本，上面写满了关于上古修真界的奇闻异录。
楼芷点点头，又摇摇头，其实上古修真界也并非完全如此，上古修真界不如现今的修真界这般平和，上古修真界杀戮遍地，杀人夺宝屡见不鲜，光环之后，承载着的是皑皑白骨，她的修为，不也是手上沾染了无数修真者的腥血才换来的。
现今的修真界向往资源丰富的上古修真界，不正犹如上古修真界向往实力强大的远古修真界，对于裴老眼中的向往，楼芷淡笑不语。
“我想，你在这筑基大圆满待的也够久了吧。”楼芷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裴老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看着楼芷许久。
也许吧，是够久了。
某个黑夜下，两只老狐狸，无声的定下了一个约定。
某处，一个处在黑暗中的人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